天渐渐暗了下来,郑诗雅散步回来后,心情一直不错,这会躺在床上,盯着手机直发呆。
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之后便一片安静,郑诗雅心生疑惑,下意识向门口看过去,脸上登即浮满惊喜。
“泽铭!”她失声叫开,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站在门口的正是许久未见的杜泽铭。他身材修长,神色平静,一身着身公式化的黑色西装,右手拎了一袋水果,直直向郑诗雅走来。
“泽铭,你终于来看我了……”郑诗雅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的人,自从他推开门起,她的目光就牢牢锁住他,连眨一眼都舍不得。
杜泽铭将手中的水果放在桌子上,在病床一侧的椅子上坐下。
“这么看我做什么,不认识了?”他扯动嘴角,面色温柔,眼底却一潭冰冷。
“当然认识,我只是……只是没想到你会来。”郑诗雅深深锁着他,连声音也比平时柔软许多,完全看不出是个脾气暴躁的患者。
杜泽铭看着她顿了片刻,才缓缓开口。
“这段时间工作很忙,所以一直没能抽出时间,现在项目合作终止了,我也能得空了。”杜泽铭垂着眼眸,语气不温不冷,看不出他的情绪是喜是悲。
郑诗雅抿了抿唇,看着他的样子格外心疼,她抬手抚上了他漠然的眉眼。
“泽铭,爸爸这么做或许有他的理由,你不要难过……”
“怎么会。”杜泽铭抬头,不经意躲过她的指尖,嘴角扯出一抹弧度。“这个项目的确该停,没有什么不对。”
“泽铭,你……”郑诗雅欲言又止,看着他同往日截然不同的样子,由心生出一种恐慌,她怕下一刻,他就会离自己而去。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最近还会很忙,所以不能常来看你,你自己在医院好好养病,没什么大事就不要总给我打电话了。”杜泽铭说着已经站起身,作势就要离去。
郑诗雅心里一慌,忙伸手抓住他的袖子。
“泽铭,你能不能再陪我一会。”他这个样子令她心疼又慌乱,她实在不愿他就这样离去。
“我公司还有事情。”杜泽铭看了她一眼,微微展开了一丝笑,他俯下身,在她额上轻轻一吻,语气低沉中带了些宠溺。“乖,好好在这里待着,身体好些了我就来接你回去。”
郑诗雅被他突然的温柔迷的七荤八素,看着他俊逸温柔的脸,不受控制的点点头。
杜泽铭勾起唇角,摸了摸她的脸,头也不回的离开。
夜深人静,整个住院部都陷入安静的沉睡,郑诗雅无心睡眠,此时正半倚在床头,一抬眼便看到沙发上已然熟睡的郑如兰。
她用手肘轻轻撑着脑袋,尽管熟睡的脸上也难掩疲惫之色,郑诗雅低了低头,心疼再次浮起。
杜泽铭的话她听的很明白,裴氏局势仍旧动荡不安,如今终止了和陆氏的合作,对杜泽铭来说,无疑是他最大的打击。
她按亮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整整半个月,父亲都未来过医院了,她想不明白,她身为裴政军的女儿,为何自己在医院更像是被冷落了一样。
甚至连同母亲,今天也并未如往日一样回家了。
郑诗雅深吸一口气,翻出方莉的电话,毫不犹豫的拨出去。过了许久,电话才被接通。
“什么事?”电话那端隐隐传来一阵阵喧闹声,方莉的声音在嘈杂中十分模糊,郑诗雅皱了皱眉,语气不温不冷。
“你找个安静的地方,我有话问你。”夜场的气氛她再熟悉不过了,考虑到那边喧闹的氛围,她刻意提高了声音。
方莉倒也不恼,扬了扬眉,端着酒杯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坐在沙发上慢悠悠开口。
“有什么就赶紧说,我可不想在一个精神病患者身上浪费时间。”她把“精神病患者”强调的格外重,郑诗雅平静的脸色沉了沉,想到还有事情没达成,强行忍下怒火,一字一顿的问她。
“听说你在陆氏上班,我就想问一下陆氏最近怎么样。”毕竟同陆氏合作的裴氏都如此惨淡,她不信陆氏还能股票疯涨了不成。
“呦……”电话那边阴阳怪气的叫了一声,似乎是发现了什么重大新闻。“怎么,裵大小姐也开始关注各大企业的消息了,不会是吃错什么药了吧?”
方莉抿了口红酒,想起郑诗雅那日疯子一般的模样,就浑身起毛。可想到她那个苹果差点砸到自己,就心里憋闷,忍不住想刺几句。
“我没空跟你斗。”郑诗雅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住浮躁的情绪。“如果还想有机会接近欧珩,就乖乖回答我的问题,别说你能找人查来欧珩的一切,他作为我的主治医生,他的脾气你查不到,我却更了解。”
郑诗雅冷哼一声,搬出最后的砝码。那端果然沉默许久,紧接着突然嗤笑一声。
“好,你赢了。”方莉放下酒杯,舒服的翘起二郎腿,再次开口。“我知道的有限,但是关于你们裴氏合作那么点事情,我还是很了解的。”
说到这里,方莉顿了顿,故意卖了个关子,才蔑然开口。
“别怪我的话不好听,你们裴氏目前的产品和方案虽然保守可靠,却老派通俗,毫无新颖,陆氏之所以能答应裴氏的合作请求,是因为之前你们又一个想法还算不错的杜泽铭,如今杜泽铭的权利被限令了,即便裴氏不提出终止,陆氏也会主动解约的,我们可不做没本的买卖。”
方莉到底是从国外留学回来,平时私生活虽奢靡,由于常年接触各大集团的缘故,自然对这些门道一清二楚。
郑诗雅沉默片刻,突然明白杜泽铭这些天为何那么反常,这么说来,确实是裴氏束缚了他的能力。
听到方莉对裴氏不屑的见解,郑诗雅心里还是很不爽,她冷笑一声,恨恨开口。
“你说裴氏老派通俗,裴氏至少干干净净,你在陆氏那么些天,陆氏的水有多浑多脏,你不是更清楚吗?”
“呦……”方莉怪叫一声,语气很是厌恶。“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裴氏干干净净的呢,裵大小姐你也太可笑了,若是说之前的裴氏干净,我4次勉强相信,如今你一个人的新闻铺天盖地的,把整个集团搅成一潭浑水就罢了,现在居然大言不惭的说裴氏干净?”
“你……”郑诗雅被她呛的无言,只能对着电话干瞪眼,她有那么多反驳的词语,可方莉说的偏偏都是实情。
“行了,你也不用这么固执,我更不想激你发疯,省的到时候把责任推我身上。”方莉嘀咕了一句,声音变的清晰一些。
“你不就想知道陆氏的情况吗,我告诉你,陆氏目前好着呢,本来和裴氏合作还有些流言蜚语,这下好了,合作一终止,就莫名其妙的洗白了,陆总那边,别提有多开心了。”
方莉说完,心情大好,仰头将酒杯中的液体饮尽,想到郑诗雅之前的承诺,愉悦的好心提醒她。
“对了,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啊,我过两天打着看你的名义去找欧医生,到时候你可得好好配合我,夜生活开始了,不跟你闲扯了。早点睡觉吧,病人!”
方莉的最后一句话十分挑衅,不等郑诗雅反应过来,她已经干净利落的挂了电话。
郑诗雅脸色甚是难看,她垂下手臂,脑袋里全是陆氏安然无恙的状态。
咬了咬唇,她重新拿起手机,在搜索引擎上搜出陆氏。果然,不论是哪个网站论坛,一点陆氏的负面新闻都没有,而且名誉大有牢固的走向,郑诗雅心中一沉,将手机重重扔在床上。
“诗雅,怎么还不睡?”郑如兰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这会眯着眼睛走到床边,拉起掉下去一半的被子,重新给她盖上。
“妈,我有件事想不明白。”想到陆氏与裴氏截然不同的现状,郑诗雅根本睡不着,她拉着郑如兰坐在床边,表情很是复杂。
“什么事?”郑如兰倒也顺着她,尽量不刺激她的心神情绪。
“我刚刚打电话问过方莉了,她在陆氏上班,对陆氏的情况很熟悉,明明之前裴氏与陆氏友好合作,在商业圈也平起平坐,为什么裴氏股票出了那么大的下滑率,而陆氏却一点都没被影响到,反而比之前更坚固?”郑诗雅微蹙眉头,看着母亲再次补充。
“妈,你我都知道大众的消费者是什么心态,裴氏如此动荡,陆氏不可能不被影响,这样截然不同的局面,实在蹊跷诡异。”
郑如兰听她这么说,神色逐渐深沉下来,她跟着裴政军这么多年,自然认识这些浅显基础的道理,如今听郑诗雅这么一说,心里不禁有了疑惑。
“这明显是有人故意而为之。”郑诗雅手握拳头,狠狠砸向柔软的床。“之前我散播过裴心悠和沈云笙的照片,又给她发过很多短信,这次陆氏与裴氏解约,名誉上又安然无事,一定是裴心悠那个贱人在背后报复!”
“好了诗雅,不想那么多了。”郑如兰拉了拉郑诗雅的被子,柔声哄她睡下,一双眼底却满是复杂。
如今的局势确实蹊跷,郑诗雅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