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说这话的人,没有见过鬼灵而已。
宁姜收神,细细打量这仅仅十来平米的屋子。
正对面一张单人床,床单灰白,看着有些脏污泥泞。床尾摆着写字桌,桌前无靠背方椅,方椅旁红色热水瓶外壳裂开一道长口。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跟想象没有差别,宁姜说不得满意还是不满意。
不过有窗子,这倒令她意外。
她把背包脱下,轻轻搁在地上。地是水泥地,这天儿里地面有些潮湿,气味闻着令人不适。
宁姜转身就将门阖上,随即走去将方椅搬过来,坐在门口弯腰打开了包。
她首先把引灵伞取了出来,伞很长,墨黑,似有种深沉肃穆的威严。伞头尖锐,伞柄浑圆,伞面如碎纸般扑簌簌一阵动,仿佛充满灵性。
宁姜叹口气,将引灵伞搁去了写字桌上。
引灵伞不可竖立,只可横放。
竖立时,鬼灵会从伞中流出。
置于包内除外。
宁姜的背包,为引灵伞而生。
鬼灵聚集得越多,引灵伞就会越重,背包也会越沉。她要一刻不停地去为鬼灵消除怨念,肩上的背包才能轻一些,日后的路也才能好行些。
宁姜需要更努力。
因为现在,她的包很沉。
除了大把大把的纸币以及为数不多的替换衣物,包内还有一些其他的零碎的东西,譬如——折叠型睡袋、轻便式水壶、断掉的叉子、生锈的铃铛、没有电池的手电筒、打火机、火柴、手表、指南针等等。
宁姜伸手入兜,准确掏出了叉子,轻车熟路。
那叉子断成两半,握柄和叉尖分崩离析,叉尖有三分之一部分与原来位置折成90度垂直,握柄甚至弯成了S型。
女孩却一脸悠然,抖着腿儿将关上的门又打开一条细缝,顺手把叉尖插入门框锁板。
另外三分之二的叉尖因为与前端垂直,现在正横在锁板前,像锋利的差互犬牙,又像天蓬元帅的九齿钉耙。
然后宁姜又把门关上了,关上之后,露出四根叉尖,四根叉尖形成三道卡槽。
白皙修长的指尖轻轻一点,将S型的叉子握柄轻轻巧巧嵌入三道卡槽。
完美的简易门锁,不是吗?
这是宁姜出行在外必做的一件事。
当然还有最后一步。
女孩起身,不知何时指头上已套着铃铛。那铃铛很旧了,看不出底色,但左不过是黑的或者棕的,锈迹有些重。
铃铛挂在叉尖与握柄的接缝处,她调皮地摇了下门把手,一串叮当声。
更完美的警报器,不是吗?
做完这一切,宁姜心头舒服了,抽出睡袋丢在床上,随即开窗通风。
这屋子里的味道她不喜。
虽是引灵人,但宁姜向往阳光,向往那清风拂面煦日东升的景致。
叫人欲罢不能的向往。
从二楼望出去,远远可见卡迪斯山脉下的柏纳湖露着神秘而又唯美的一角,叫人忍不住想多看一眼,再一眼。
柏纳湖,国境内最大的自然湖之一。
宁姜微微出神,那里是她此行的目的地。
不论千难万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