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前,芜马关穆府。
夏宸已经被掳走了两天,丹迴那边还是什么消息都没有,穆旭端继续派人在城里找着,没有半点踪迹。
穆旭端整个人处于极度焦躁的状态,每天都黑沉着脸,面色难看,眼底都是一片青黑色,眼睛里去布满了血丝。整个府里上下都跟着战战兢兢起来,就是维宽和明心这两个小家伙,也整日“婶婶婶婶”的叫个不停,一双眼睛滴溜溜的找着往日的熟悉的身影。
穆旭端有些按捺不住了,他抄起大刀,便要往丹迴杀去,他至少要确定夏宸是在他们的手里,要确定夏宸现在还是安全的。
众人怕他冲动,便多派了几个人跟着他一道。
他们刚走到府门,一个小兵就急匆匆地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交到了穆旭端的手里,“大人,这是从丹迴那边射过来的一封信,钉在城门上,上写由大人亲启。”
穆旭端闻言,脸上顿时现出了一抹十分欣喜的神色,赶忙把信拆开,细细看来。
他一看到信,脸色就变得很奇怪,先是一阵喜意,随即,面色就变得越来越沉,越来越沉,就连拿着信的手,也跟着颤抖。
随行的人看到他这副模样,都吓了一大跳,生出了很不安的预感。
“公子,怎么了?是不是小宸出了什么事了?”费振祁连连发问。
穆旭端的面色惨白,脑袋也像是被什么炸开了一样,轰隆隆的,十分难受。
他把信递给他们,一言不发。
费振祁接过信,余焕然和张惰等人也都凑过去一起看着,看罢了,他们的脸色全都变了,一个个都像是木雕一样呆愣当场。
信中所书,睒于鸿凯的师父,乃是无影风沙狱的又一幸存者努尔哈,这么多年以来,努尔哈一直都待在睒于鸿凯的身边,教他武功,组建黑衣人,而,努尔哈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夏宸的亲生父亲。夏宸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所以她一直都心甘情愿地为自己的父亲,为睒于鸿凯做卧底。之前那些消息,全都是夏宸泄露出去。
而努尔哈,是一个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人,那就是,夏宸新认的干爹,就是那个双脚不能行走的干爹!原来他们并不是所谓的义父义女,而是实实在在具有血缘关系之人!
夏宸,欺骗了所有人,包括穆旭端。
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谎言和欺骗之上,包括他们的婚姻。
传信的人是阿斐,他直言夏宸在他手里,他要利用夏宸要挟努尔哈,以希望努尔哈能就此劝睒于鸿轩放弃攻打丹迴,放下仇恨。
他也希望穆旭端能认清形势,能与他们合力,里应外合,共同组织这次战事。
穆旭端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他觉得这些消息对他来说太致命,他没有半分去思考阿斐所提出的那些要求,他的大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现在他满脑子都是夏宸,他不愿意去相信这些,他不愿意相信一直以来夏宸对他都只是欺骗,她不相信,她甚至连自己哥哥的死都可以不在乎。
费振祁和余焕然等人也都完全震惊了,大家显然都不大愿意相信这么玄幻的事情。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穆旭端一定会第一个发疯吧。
穆旭端缓了半晌方才缓过神来,他双拳紧紧地握着,阴测测地吐出几个字,“我要去找努尔哈!当面问清楚!”
他说罢,一个飞身便往努尔哈的宅子飞去,余下的人也赶忙紧跟了上去,不敢大意。
穆旭端的动作很快,似乎是运足了功力,没一会儿便落到了努尔哈的院中,余下的人也先后落脚,他们刚落脚,隐藏在暗中的暗卫便都纷纷涌出,把他们所有人团团围住。
张惰看到这样的架势,不觉咋舌,“原来这个老头真的不简单啊。”
穆旭端的心越发沉入了谷底,只感觉一股寒意蹭蹭地往上冒,让他遍体生寒。他不想听到任何不堪的真相,但是,到了这里,所有的问题,都必须要问出口,必须要厘清。哪怕最后的真相果真是最伤人的,他也要把这件事一一摆到台面上。
努尔哈摇着轮椅缓缓行出,几天之内,他也似乎苍老了许多,眼下的他,眼神透着一股锐利,是那种带着杀气的锐利,完全不像以前看到的只是垂暮老人的模样。
穆旭端冷冷地看着他,眼下的情景,两人都已经撕下了面具。
穆旭端直勾勾盯着他,直接了当地质问,“你才是黑衣人幕后的主使,对不对!”
他的语气很是凶悍,这样的质问带着让人不容反抗的强硬。
努尔哈眼下也不打算继续否认,他点头,声音苍老却也带着一股威慑,“没错,就是我!”
穆旭端深吸一口气,几乎颤抖地问出下个问题,“睒于鸿凯是你的徒弟,夏宸,是你的女儿,对吗?”
努尔哈的眼神微微闪动,似乎透着一股隐隐的无奈和伤痛,“没错,她就是我的女儿!是我失散了这么多年,以为早就已经不在了的女儿!”
穆旭端听到他的答话,顿时觉得心口越发发寒,他越是接近真相,便越是害怕,他怕,自己会不敢去听最后的答案。
“那夏津,不就是你的儿子?”张惰面色阴郁,“可是你的手下却亲手杀了他!”
努尔哈被这句话震慑了一下,心口就好像被人开了一枪,一阵闷疼,这一刻,他就只是可怜的父亲,眼神那么悲怆,“我当时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如果我知道,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他。”
他当初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何尝不是心痛不已?他找了这么多年的孩子,最后竟然是死在了自己手下的手里。那种痛楚,那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苦,又岂是一般人能够理解?
大家看到了他一瞬间变得苍老的面容,还有他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悲怆之色,心头都是一震,这一刻,他们都被这个老父的悲伤所感染。不管他曾经做了什么,杀了多少人,但是他对夏津的死,的确是满怀伤痛和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