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怡容眼珠子咕噜转了几下,“殿下,民妇眼下还有事,就不陪着殿下了,殿下好生休息!”
她现在只想暂时离开这里,暂时逃避不去面对儿子的问题。
睒于鸿凯听闻她竟然不理会自己,还要继续离开,顿时怒火中烧,豁然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他的动作太急,一不小心便扯到了伤处,顿时又是一阵扯疼。
范怡容却以为他又是在假装,便手忙脚乱地开门欲走,睒于鸿凯更是怒极,不顾伤处的疼痛,一下子从床上下了来,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只大踏步地走过来,在范怡容要逃出去的时候大手一伸,把她紧紧拉住。
范怡容被他拽得生疼,她不觉有些恼怒,“你要做什么!”
睒于鸿凯盯着她,张了张嘴,做出了两个口型:孩子。
范怡容有些心虚,只做看不懂,依然想要挣扎地把他挣脱。他们两人正拉扯间,林太医走过来看到了,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赶忙制止,“殿下,夫人,你们这是作何?殿下你刚醒来,怎可下地,怎么这般撕扯,若是弄到伤处,那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范怡容这才想起他是病人,想要松手不与他撕扯,但先她一步,睒于鸿凯却先松了手,身子也是一阵眩晕状,一手虚捂着患处,似乎是痛极。
他们见此状,皆是神色大变,范怡容脸上也尽现焦急之态,两人扶着睒于鸿凯往床上而去,重新把他扶了上去,林太医又给他把了把脉,片刻才道:“殿下才初现好转之态,正是要静养,不宜动用内力之时,方才殿下动了真气,一时气血直冲,这才动了伤处。再加上方才殿下与夫人这一番撕扯,更是……”
范怡容的脸上现出一阵不自然,睒于鸿凯却依旧是瞪着一双眼睛鼓鼓地对着她。
范怡容见到林太医在此,就赶忙道:“既然林太医在此照看,我就先出去,不好扰了殿下歇息。”
她说完,便动作麻利地往外走,睒于鸿凯一见她还是这般要逃,顿时又是一气,又要想起身阻拦,林太医赶忙把他按住,语气中带着一丝严厉,“殿下若是再这般不珍惜自己,若是再伤了气管咽喉引发失声之症,那老夫就是华佗在世也救不了你了!”
睒于鸿凯闻言,这才强自躺了下去,但却是指着范怡容离开的方向,林太医只以为睒于鸿凯是这一小会儿都离不开女人,顿时又是一阵无语,他也不管睒于鸿凯是不是太子,只端着一副医者的模样,“殿下,伤处要紧!”
睒于鸿凯见连个太医也敢对自己的命令置若罔闻,顿时心里一阵气恼。林太医也不管他此时怎样腹诽,只道:“老夫再为殿下换药。”
说罢便动手剪开他脖子上的纱布,睒于鸿凯感觉脖子上凉飕飕的,隐隐的还有一股辣疼,喉间更是涌起一股腥味,知道自己方才真的是扯到了伤处,便乖乖的躺着,没有再有什么动作。
但是,他的脑子中却是一刻都没有停下来,他满脑子都想着方才佳语口中的小公子,如果真的有一个孩子,那那个孩子就是他的孩子!范怡容竟然骗他,骗他说孩子没了!真是可恶!现在他也醒了,竟然不第一时间把孩子抱来见他,反而对他诸多隐瞒!这女人真的是越来越大胆了!
范怡容跑出了屋子之后便急匆匆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婴儿哭闹的声音,她的心顿时揪了一下,奶娘和佳语都有些无计可施,终于把范怡容盼来了,便赶紧把孩子给了她。
范怡容心里就算满腹愁绪,此时也都藏了起来,只轻声细语地哄着他。哄了好一会儿,怀中的婴儿才慢慢止住了哭声,慢慢睡了过去。
范怡容把奶娘遣退了下去,屋中只留下佳语,佳语是心思玲珑之人,自然是看出了范怡容有话要说,她便主动开口道:“夫人,你可是在想今后该如何行事?”
范怡容见佳语一语点破自己心中所想,顿时愁绪满目地点头,“你知道,我们是逃出来的,在世人眼里我们母子已经死了,我的砚儿也是不被欢迎出生的,他现今暴露,本就已经是我的疏忽,我绝对不会让他受到伤害。而现在要保全他,唯有带着他离开。”
睒于鸿凯已经醒了,而且林太医已经说了,此番醒了,那便是从鬼门关里走了回来,性命已经保住了,只需要好生调养便无大碍,她已经没有什么好牵挂的。
既是如此,她便应该为自己和孩子的未来考虑。她已经是死人的身份,睒于鸿凯是绝对不可能把她带回去,而他们的儿子,睒于鸿凯就算虎毒不食子,可一旦让文氏的人知道,那定是难逃厄运,范怡容能想到的,就只有赶紧开溜。
佳语听到范怡容这般决绝的话,先是怔了一下,随即也是不由为她突然的果决微微讶异。
但是他们好不容易在这里安顿,现在再逃,带上孩子总归是不方便,而且现在时间匆忙,她们没有时间多做准备,就凭睒于鸿凯身边的这些人,要找到她们,也是时间问题。
而且睒于鸿凯在这里修养的大半个月,那么多人都看到了这个孩子,就是林太医,这个文皇后亲自派来的太医也是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这个时候再来考虑瞒着京城之人,为时已晚。
综合考虑之下,佳语觉得眼下出逃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佳语便把自己心里所想跟范怡容分析了一番,范怡容听罢,顿时一阵颓然,心里不觉暗自后悔,自己当初是不是不应该把睒于鸿凯救到这里?
佳语与她分析过后又问道:“夫人可能够猜不透殿下的心思,他此前虽说是不想要这个孩子,但是现在孩子已经生了出来,还是个儿子,他初为人父,会心软也未可知。”
范怡容闻言却是一片茫然,摇了摇头,“我猜不透他的心思,但是,我现在已经不做什么美梦了,我知道自己没有那底气让他愿意护我们母子周全,我不想用我的砚儿做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