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斐嘴角依然微微勾着,不承认,也没有直接否认,而是反问道:“太子为何会觉得这件事与我有关?这是你们陈国的内务之事,我一个外人,如何能插手?”
睒于鸿凯见他的神色,却是并不信,他语调冰冷地说:“当真不是你?那可真是巧的很了,我们这里刚出了这件事,阿斐皇子便马上听到了风声,言语间皆是对我们的暗示,抓住了我们的把柄硬是让我们不得不同意了与贵国的贸易协议。”
阿斐闻言,笑意愈浓,“原来你就因为这个怀疑这件事是我做的。那太子只怕是真的太抬举我了,我刚到贵国时日不多,人手也是有限,如何会有这样的手段把赵尚书这个老奸巨猾的人轻易拿下?”
这件事阿斐是的确有参与其中,但是他们查到的,不过是皮毛,远远没有穆旭端他们查到的消息那般重大又有说服力,所以,他大可说这件事其实并不是他所为,也算不得撒谎。
阿斐的话,睒于鸿凯却并不相信,他从方才阿斐谈判过程中的言谈,神色,便猜得出来,这件事与他肯定脱不了干系。
阿斐见到睒于鸿凯这副怀疑的神色,嘴角勾了勾,这个太子,倒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有点意思。
阿斐开口道:“太子若是没有旁的事要说,那我就先回去了,毕竟这协议刚签下,要开始着手准备相关事宜才行。”
阿斐说完,也不管睒于鸿凯有没有开口,他就行了个丹迴之礼,转身便走,他刚走两步,又回过头来道:“太子,下次你若是再有什么事要兴师问罪,记得带上你的证据,这样口空白话的,我可是可以向你的父皇告状的。”
阿斐语调带着些许调侃,但是睒于鸿凯却半点都笑不出来,神色冷冷的。
阿斐一行已经走远了,徒留睒于鸿凯一人站在原地,看着眼前平静的湖水,陷入了一阵沉思。
赵有年之事,究竟是不是阿斐所为?睒于鸿凯对自己的判断一向很有把握,此前他一直都把注意力放在穆旭端和董家身上,但是一番调查也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
今天,他见到阿斐方才说话的语气,以及言语间的种种暗示,他才猛地回神,这件事,会不会真的是阿斐等人所为?
如果是的话,那就太可怕了。他们丹迴人不请自来,还与他们达成了这样的边境贸易协定,甚至,为了促成这样的协定,不惜从他们陈国的大臣身上入手,如此深重的谋划,而且还做得一针见血,直指脓包患处,一举成功。那他们,是不是太可怕了?
睒于鸿凯眼眸微微眯着,这件事,他有必要再进行一番调查!
可是,之后没多久,睒于鸿凯还没有摸清楚赵有年之事的真正推手是谁,更多的事情却接二连三的发生了,让他应接不暇。
紧接着发生的事情好像约好了似的,每一桩每一件,都与太后有关,被如法炮制,一一抖搂出来的事情,刑部的案几上,堆满了赵家人的卷宗。
仿佛历史重演一般,早在一年多以前,倪清羽为了暗暗给太后和当时的太子睒于鸿宇找麻烦,便对他们的心腹之人进行各种刁难,只不过当时他们用的是暗中捣鬼的法子,并不曾抖到台面上,但每一次看似偶然的暗中捣鬼,最后都一击而中要害,牵一发而动全身,把太后和睒于鸿宇折腾得够呛。
现在这一次接连爆出来的内幕,也具有这样系列事件般的效应。
一时之间,皇上震怒,朝野上下气氛诡异。这些案件,大多数都交与睒于鸿凯主审,太后听到这些消息,更是气得大病不起,险些就这样一口气不顺晕了过去,她本就怀疑这件事是睒于鸿凯和文氏联合所为,现在更是对这样的想法深信不疑。若不是他们过河拆桥,怎么会闹出这么大的风波?
太后的脸色一阵阵惨白,她吊着一口气,状态十分令人担忧,雪飞从一个精致的小匣子里取出白玉梅花瓶子,倒出了一颗药丸,小心地喂进了太后的嘴里,太后吃下那药丸之后,气终于是顺了些,但也没有恢复往日中气十足的模样。
“还,还有多少?”太后的声音中带着虚弱。
雪飞倒出来数了数,“回太后,只剩下五颗了。”
太后神色变了一下,随即道:“把郑公公,叫进来。”
雪飞没有多言,转身便去了。这个瓶子里的小药丸是太后的命根子,太后每天都要服上一粒,没有一天间断。若是生病了,便一日三粒的量服用。
它的来源,除了太后,便只有郑公公知晓,还有便是宫外的其他赵家心腹。雪飞跟着太后虽然也有一些年头,但是毕竟年纪尚轻,这些事情太后对她还是没有完全告知,雪飞也知道自己要想安然在太后身边待着,有时候知道得越少越好。
郑公公进了里屋,屋子里便只有他们两人,太后声音带着倦意,“药丸,只有五颗了,去,传话给邬天师,再多炼些,哀家这一次可不能这样倒下了!”
郑公公见太后神色难看,便上前给她顺了顺气,一边应着。
郑公公捏着尖尖细细的声音说道:“咱家上次与邬天师见了,咱们花了大投入,总算是有了成效,邬天师说,过不了多久,那药就能练成。到时候,太后您老人家就能……”
太后听了,苍白的脸上也现出了一丝笑意,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原本苍白无血色的脸也一下子振奋了。
“如此,那便是最好的!哀家已经老了,撑不了几年了,他若是再练不出药来,哀家定株他满门!”太后充满狠厉地说。
郑公公赶忙附和,“太后洪福齐天,福寿无疆,这长生不老之药,只有像太后这样有福之人才能拥有,到时候您定然能寿与天齐,独拥天下!”
太后被郑公公的话熨帖得十分舒服,禁不住又笑了起来,但是心里太激动,一个气不顺,激烈地咳了起来,所谓乐极生悲,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