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进吧，”看到外面的金泰，克拉伦斯默默地把门打开。
埃德蒙从跑步机上下来，用毛巾擦了一把脸上的汗，“你是不是觉得全国通缉也没什么？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过来？好像还打了个车？”
“你看到了？”金泰晃进屋，“好像是没什么。”
“我以为吃了那么多的亏，你会长进一点儿，”埃德蒙毫不客气地，“没想到反倒越来越鲁莽了。”
“可能是吧，”金泰靠在杠铃架上，“我有个想法，觉得有必要跟你说一下。”
“说吧，”埃德蒙哪怕跑了几个小时了，也只是微微有些喘气，语气平静如死水。
“利用你的力量发布消息，”金泰突然觉得今天这俩货有点儿别扭，“我要给全部混血进行赐福。”
埃德蒙停下去拿哑铃的动作，转过身，吃惊地，“你疯啦？”
“没有，”金泰平静地，“我很正常。”
“为什么这么做？”埃德蒙跟克拉伦斯对视了一眼，“你知道这样会造成——”
“我知道，”金泰一只手拎起一个杠铃，掂量了一下，“再也不严密，会搞出很多事来，更多的背叛者，但是请相信，我这么做有我的理由。”
“不是夜莺的那一套？”埃德蒙问。
“不是，”金泰无聊地把杠铃放回去，数着自己的手指，“什么都不是，你就当我是爱心泛滥吧，传递消息，混血人里只有你最快了，不找你，我还真不知道该找谁。”
“好吧，如果你是认真的化，”埃德蒙又开始折*磨那可怜的哑铃，“不出二十四个小时，我会把这则消息传递到全世界有互联网的86%区域。”
“你不问为什么？”金泰有些意外。
“为什么？”埃德蒙并不积极地问。
“因为我在航天中心看到了来自克塔星的礼物，”金泰越发觉得他的状态不对，“阿玛斯已经带着他的人建立了与克塔星的联系，第一份礼物已经到了，他们比我们抢先了，明白吗？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成为这个星球上最强大的联盟。”
“哦，”埃德蒙对这个消息的回应出乎预料的平静，“那样的化，我们的确是没什么机会的。”
“你都知道？”金泰开始觉得有些不妙，他下意识放出了精神力，可是在公寓里没什么发现。
埃德蒙并没有介意他的表现，“金，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与阿玛斯进行——和解？”
“和解？”金泰心里一沉，“哪方面的？”
“全部，”埃德蒙轻轻地说，“你有那波塔飞船，看你自信的样子，一定是掌握了很多相关的技术，阿玛斯所代表的十二使徒则掌握了全世界超过60%的大型企业，包括制造业，高新技术研发，还有反工程研究的实验室，你所需要做的就是合作，得到一份来自十二使徒的邀请，你不能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但是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我们一起，可以轻松把龙金城踩在脚下，陶潜也永远比不上我们，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指望我们在来年的配额里少剥削他们一点儿。”
真诱人！
金泰心动了，他想回归原来的生活，荣归故里，参加同学聚会，跟自己熟悉的人在一起生活，尤其——
何梅，他想跟她一起生孩子，过平静不受打扰的生活，可这一切——
“应该不只这些吧，”金泰冷笑。
“对，”埃德蒙平静地，“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你的技术，你的人，全是十二使徒的财产，你所做的一切都要符合十二使徒的利益，另外，克塔星的回报要非常高，有时候——你也要负责执行。”
“包括样本的收集吗？”金泰有点儿不敢相信地问道，“人，混血，血族，像赶牲口一样赶到飞船上，往另外一个星球运，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蒙昧时期，我们也这么做过，”埃德蒙似乎不以为然，“你见过非洲的黑奴吗？或者印第安人，还有别的，我见过，血腥的实验室，连牲畜都不如的待遇，就是这些承载起今天的地球，对于与克塔星这样的外星文明交流，我们也要经历同样的过程，只是这一次，遭受非人待遇的是整个地球，让你难受了？”
金泰无法反驳，可是胸口像堵着一块大石头，“可是——可是——”他气急了，一时竟找不到像样的借口，“可是我们——”
“没有什么可是的，”埃德蒙拍拍金泰的肩膀，“活的久了，见的就会多，以前我曾经固执地相信，我们混血的处境是应该被改变的，这个世界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可是在漫长的斗争中，我不断地改变着当初的想法，直到现在，曾经高高在上的人类和血族，也成了外星人眼中的混血，放眼整个宇宙，每个种族都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所谓的平等，只是关起门来说笑一下的话题罢了。”
“所以——你选择与他们合作吗？”金泰有些悲愤地大声问。
“这是一次重大的转折，”埃德蒙看着面前的年青人，“金，地球的文明史将因为克塔文明的介入进入全新的发展时期，未来的一年之内，最少也会带来以前50年都达不到的发展速度……”
“你变了，”金泰像在看一个陌生人，“那个为混血人努力的人去哪儿了？”
“我们都会变的，”埃德蒙再次跨上跑步机，“虽然我不强求你接受我的观点，可是我还是会把答应你的事做到，在这一点上，你可以信任我。”
“多谢！”金泰硬梆梆地回了一句。
打开门的时候，克拉伦斯似乎想说什么，可是当金泰面对他的时候——
“克拉伦斯，”埃德蒙在跑步机上已经开始跑步了，声音却不疾不缓，“你还有一千个引体向上没做呢。”
“嘭——”
门在身后关上的时候，金泰居然在走廊里愣了好一会儿。
这到底是怎么了？突然什么都变了，难道是我错了？
怀着复杂沉重的心情，金泰乘电梯下楼。
大楼的管理员不知何时消失在前台，外面黑乎乎的，好像怪兽的巨口一样。
金泰推开门的一刹那，被外面吹进来的风弄的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
就在这时——
“嗖——”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耳旁飞过，然后只听见——
“啪……”
前台上摆着的小电视被打的粉碎，连带着一股冲击波把没有防备的金泰朝前重重推了一下。
金泰直接摔出门去仰倒在地上。
那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楼上的埃德蒙正隔着玻璃看着他。
两人什么也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金泰有点儿明白了，可又好像说不出来明白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