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光帝盯了柔婉仪片刻,道:“你怀疑千玑翁主,有何证据?”
柔婉仪忙道:“嫔妾的补汤肯定是没问题的,那问题就出在公仪可姃从宫外带进来的点心上,皇上不信可以让老太医查验!”
“太医!”弘光帝叫老太医。
“老臣在。”老太医躬身走了过来。
弘光帝道:“查查那些点心和补汤。”
老太医道:“皇上来之前,老臣已经查看过了,补汤的确对孕妇有好处,并没有任何问题,那些点心,有一部分被洒了堕胎药,普通人吃了会有一段时间难以受孕,而孕妇吃了就有小产的危险。侧王妃因为吃的少,所以孩子保住了,但是雅婉容因为本身就没有调理好,所以才……”
公仪可婵义愤填膺道:“皇上,本来雅婉容胃口不好,只咬了一口点心就吃不下了,是公仪可姃硬是塞了一块酸枣糕给她,若非如此,说不定雅婉容的孩子也不会出现意外!”
弘光帝脸色顿时更难看了。
雅婉容道:“皇上不要生气,千玑翁主当时也是好心,她看我胃口不好,所以才给我吃酸枣糕。”
“好心?雅婉容你别傻了!”殷贵妃冷冷道,“她既然明知你胃口不好,为何还把加了落胎药的点心给你吃?她精通医术,或许从你的表现发现你有孕了,故意给你吃的。你和她无冤无仇,她竟然就害你,实在太丧心病狂了!”
柔婉仪泣声道:“这应该怪嫔妾,公仪可姃因为母亲的事,对嫔妾也怀恨在心,大概看雅婉容与嫔妾交好,所以也顺手把她害了。”
“这么说雅婉容不只是被连累这么简单,公仪可姃原本就对她有恶意。”殷贵妃愤怒道,“皇上,如此歹毒之人,皇上一定要严惩她!皇嗣不能白死!”
皇后皱眉道:“这只不过是她们的一面之词,以本宫对公仪可姃的了解,她不可能做这种事,退一万步说,就算她真的有谋害侧王妃的心思,也不应该在宫里下手,更不可能牵连别人,把事情闹大,这是傻瓜的做法!”
“皇后娘娘说的确实有理,”公仪可妤道,“但是王爷一直在臣妾身边安排了很多人保护,在府里的时候公仪可姃一直没有下手的机会,今天她好不容易有了接近臣妾的机会,所以才冒险动手。”
公仪可婵也道:“皇后娘娘不知道,公仪可姃最擅长伪装,表面上装作好人,心肠其实最歹毒!她一直对我们大房心怀仇恨,只要跟我们有关系的人,她都不放过!她就是故意害二姐,故意害雅婉容的!”
皇后还要开口,殷贵妃讽刺道:“皇后不能因为秦王和公仪可姃的关系,就想包庇她!事实摆在眼前,出事的可是皇上的亲骨肉,皇后该不会为了一个外人,置皇嗣的枉死于不顾吧?”
“你休要血口喷人!”皇后怒道,“正是因为事关皇嗣,本宫才会更谨慎,我们只听了她们的说辞,没有和公仪可姃对质,贵妃就认定她是凶手,本宫倒要怀疑贵妃是不是在假公济私,挟私报复!”
“本宫有什么需要假公济私的?”殷贵妃道,“本宫与公仪可姃素无交集,皇后要污蔑本宫,也该找个好的借口!”
“都给朕闭嘴!”弘光帝沉怒道,“公仪可姃人呢?让她滚进来见朕!”
皇后心中沉了沉,听皇上的语气,显然偏心她们,公仪可姃危矣。
柔婉仪刚才故意让人把映初挡在外面,此时将弘光帝的怒气挑拨到顶峰,才心满意足了,她眼中闪过一抹冷笑,现在皇上已经先信了她们,待会儿不管公仪可姃怎么说,都是狡辩。公仪可姃,你这次死定了!
映初推门进来后,见到弘光帝沉怒的脸色,丝毫没有胆怯,她刚准备福身行礼,殷贵妃就呵斥道:“公仪可姃,你还不快跪下!”
映初不卑不亢道:“不知臣女犯了什么错,贵妃娘娘要罚臣女下跪?”
“你还有脸问!”殷贵妃冷叱,“谋害嫡姐,害死皇嗣,你胆子真不小!”
“臣女没做过,这是污蔑。”映初道。
弘光帝道:“公仪可姃,朕给你一个机会解释,你带进宫的点心,为何会有落胎药?你是不是发现雅婉容怀有身孕,故意给她吃含有落胎药的点心?!”
除了刚才众人口径一致的指证,弘光帝心里还有另一个想法,雅婉容毕竟有公仪家的血脉,她若是生下皇子,公仪家很可能会扶持小皇子,而舍弃秦王——公仪家那么积极的和秦王接触,他当然不可能不知道。也许公仪可姃就是怕小皇子威胁到秦王的地位,所以先下手除掉他!
“皇上,那两盒点心虽然是臣女带进宫的,但是期间经过好几个人的手,若真有落胎药,也与臣女无关。”映初沉吟了一下,道,“臣女不敢欺瞒皇上,臣女看雅婉容的情况,的确怀疑她是不是有了身孕,臣女本来想给雅婉容号脉,但是雅婉容非常激烈的拒绝了。”
雅婉容心里吃了一惊,公仪可姃实在太敏锐了,她一脸惊怒的叫道:“你竟然知道!这么说,你果然是故意害我的!我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你竟下得去这种毒手,你好狠!你好狠!”
她哭着拉住弘光帝的衣袖,泣不成声道:“皇上,您要为嫔妾和可怜的孩子做主啊!我们的孩子,他死的太冤了!”
弘光帝勃然大怒:“公仪可姃,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映初仍是没有丝毫惧色:“皇上且息怒,臣女话还没说完。”
“你还想狡辩什么?”公仪可婵深知映初嘴皮子的厉害,不想让她再开口说话,“皇上,现在已经罪证确凿,公仪可姃谋害皇嗣,罪该万死,请皇上赐死她!”
“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皇后冷冷扫她一眼,然后对弘光帝道,“皇上,就算要定罪,也该听公仪可姃陈述完,臣妾觉得她未说完的话,似乎有很大的隐情。事关皇嗣,不容有一丝一毫的疑点,皇上也不想出现冤假错案吧?”
“她再说下去也是浪费时间,”殷贵妃不屑道,“公仪可姃只是想为自己狡辩脱罪而已,她的废话不听也罢!”
映初道:“请皇上听臣女说完,若之后仍认为臣女有罪,臣女甘愿赴死,绝无二话。”
弘光帝原本已经想给她定罪,听映初如此一说,略一考虑,道:“好,朕倒要听听看,你还有什么好说!”
“谢皇上!”映初不急不缓道,“臣女之前已经说过,那两盒点心不只经过臣女之手,下药的嫌疑人也不只臣女一个。若是之前,臣女还不能确定凶手是谁,不过现在,臣女已经能够确定真正的凶手了。”
殷贵妃嗤笑:“真正的凶手?好啊,你说说是谁?”
映初道:“在臣女公布答案之前,臣女想问太医一个问题。”
老太医对她印象不好,语气也不太友善:“什么问题?”
“太医有没有看过雅婉容落下的胎儿?”映初问道。
“没有,”老太医道,“无缘无故的,老夫怎么会去看那……他!”
妃嫔小产,落下的胎儿是不祥之物,通常一落下就会被放进匣子里封起来,然后拿下去处理掉。非特殊情况,太医不会去看那落下之物。
“这就是太医的不是了,”映初责怪道,“太医不看上一眼,怎么能确定那胎儿的月份,又怎么能确定他是否是皇嗣呢?”
映初此言一出,房间里猛然一静。
雅婉容隐在袖子里的手剧烈的抽搐了一下,吓得几乎魂飞魄散,不过因为她脸色本来就难看,所以倒没显出多少异样,她做出愤怒至极的样子,嘶声叫道:“公仪可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害死我的孩子,还要往我身上泼脏水,你这个蛇蝎女人,你怎么不下地狱!”
“雅婉容何必这么大反应,”映初似笑非笑道,“臣女只是提醒太医确认一下,又没说你的孩子不是皇嗣,你怎么激动,倒显得做贼心虚了。”
雅婉容飞快的用眼角瞥了眼皇上的神色,气的脸都红了:“你含血喷人!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这么害我?呜呜……”她大哭几声,猛的咳嗽起来,竟吐出了一口鲜血。
“雅婉容!”柔婉仪惊叫一声,然后悲愤道,“皇上,雅婉容痛失孩子,又遭人诬陷,急的都吐血了,皇上可不要听信小人之言,一定要为雅婉容讨回公道啊!”
皇后压下心中喜意,一脸严肃道:“皇上,公仪可姃不会无缘无故的怀疑雅婉容,她精通医术,或许看出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其实想想也是,宫里的妃嫔哪个对自己的身子不是万分在意?怎么可能怀孕了自己还不知道,臣妾觉得,雅婉容心中有鬼,欺瞒怀孕之事,更有可能!说不定她今天就是故意弄掉自己的孩子,以此达到掩盖事实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