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整夜的休息,第二天一早,众人都精神焕发的起床,准备迎接秋狩这场盛事。
雄浑的号角声响彻草原,众人策马朝划定好的狩猎场狂奔,草原上的猎物似乎知道危机即将来临,惊慌失措的四散奔逃。
然而整个狩猎场都被军队包围了,猎物不管逃到哪个方向,都有士兵驱赶它们,迫使它们只能往狩猎者的箭矢上撞。
猎物奔跑的声音轰隆隆如雷鸣,勇士们策马游走在成群的猎物之间,不停的追逐猎杀,一不小心就可能由猎人变成猎物。每时每刻都有死亡的猎物被拖出狩猎场,时不时也有倒霉的勇士鲜血淋漓的被抬出来,更有甚者缺胳膊掉腿,甚至丢掉性命。
这是一场震撼人心的血腥盛宴。
女眷们停留在狩猎场的边缘,紧张的望着狩猎场上的情景,不时发出一声声惊呼,有胆小的人用帕子挡着脸,又想看又害怕。
映初瞳孔收缩,再一次感受到东周狩猎与大燕的不同,大燕狩猎纯属娱乐,几乎不会有伤亡发生,这里却真的是拿命在拼,就算是皇子王孙,也在面临生命危险。他们个个充满血性,就算有同伴惨死在眼前,也没人会害怕退缩。
这是一个国家的风气,东周尚武,由此可见一斑。
“快看快看!”不知是谁惊喜的叫道,“是豹子!有人猎杀了一只豹子!”
女眷们沸腾起来,所有人都看到士兵从狩猎场抬出一只成年豹子,豹身上只有一根箭矢,从右眼穿透头颅,一击毙命。
坐在高台上的弘光帝和妃嫔们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去,弘光帝龙颜大悦:“好!已经好几年没有人猎杀过豹子了,快看看是谁的猎物,朕要重赏他!”
成年豹不是那么容易遇到的,刚巧出现在狩猎区的可能性更小,所以常常很多年都没人能猎到,一旦猎到,皇帝都会奖赏。
殷贵妃欣喜道:“皇上,看那箭羽的颜色,似乎是三皇子的箭,这豹子应该是三皇子的猎物。”
“那可未必。”皇后道,“本宫看到好几个王孙的箭羽颜色都和这支箭差不多,说不定是别人所猎。”
殷贵妃嘴角一勾:“三皇子的箭羽,臣妾还是认识的,皇后若是不信,不如和臣妾打个赌,臣妾赌这只豹子就是三皇子的猎物。”
皇后冷哼一声:“本宫贵为皇后,岂会与你行赌博之事!”
“皇后是害怕输吧?”殷贵妃讽笑,“臣妾理解皇后的心情,九皇子和秦王都没好消息传来,皇后不高兴也是难免的。”
“好了,你们就别争论了,”弘光帝道,“箭矢送上来了,快看看是谁的箭。”
太监总管全三喜接过箭矢,看了看箭身上的刻字,道:“皇上,这箭上刻着宇字,是三皇子殿下的箭。”
殷贵妃脸上笑容顿时更灿烂了,挽住弘光帝一只手臂道:“皇上,臣妾没说错吧,果然是三皇子的箭。”
“哈哈……”弘光帝大笑,“明宇不愧是朕最出色的儿子,好!非常好!”
殷贵妃朝皇后甩去得意的一眼,皇后面色难看,道:“明宇运气好,若是让明朗或者琰诺碰上这只豹子,也必然能够猎杀它!”
弘光帝道:“明朗和琰诺的收获也都不错,总数一直很靠前。尤其是琰诺,年纪不大,骑射却是一流。”
皇后脸色这才稍微好看一点,道:“琰诺自从回京之后,就一直苦练武艺,短短时间就进步神速,那孩子若是从小在京都长大,跟随名师好好学习,定然比如今更出色。”
弘光帝颔首,叹息道:“可怜了琰诺,不过幸好他聪明伶俐,又肯用功,朕深感欣慰。”
殷贵妃心中不屑,皇后每次都要拿琰诺的身世说事,就会在皇上面前装可怜!
这场狩猎持续了一天,勇士们累了就退出来休息,待休息好后又冲进去射杀,一天下来,众人都疲惫不堪,却也十分兴奋。
狩猎结束后,统计完猎物数量,六皇子射杀的猎物最多,但是因为三皇子猎杀了一只豹子,总数虽比他少了几只,却压过他成为第一。
琰诺排在第七位,这个成绩已经让弘光帝和皇后很满意了,毕竟琰诺年纪还小,又是第一次参加狩猎,不像在场的很多人都参加过许多次了。
这样的狩猎一直持续了五天,每天他们都换一个狩猎场,大杀四方之后,满载而归。
第五天的狩猎之后,整个秋狩就算结束了,明天众人会休息一天,后天便启程回京。
晚上,营地中间的空地上燃起篝火,众人聚集在一起吃酒烤肉,草原部落的首领携带臣子也过来参加,场面非常热闹。
琰诺派人把映初叫出来,两个人一边漫无目的的走,一边说话。通过这一场秋狩,琰诺获得的不只是一次锻炼,还在狩猎过程中结识了一些武将。武将的交情最容易在生死厮杀中结交,琰诺有意无意的救过几个人,还和几个人不打不相识,几天下来,友谊就迅速升温了。
琰诺叫映初出来,就是对她说明这几个人,让映初心里有个数,也让映初帮他出出主意,怎么更好的加固与那几人的友谊。
他们还没聊多久,就有个穿着铠甲的年轻小将找了过来,大笑道:“秦王殿下,您可让末将好找,哥几个都要找殿下喝酒呢,殿下倒是跑到这里来躲清静啦?哟,这位是公仪四小姐吧,末将有礼了。”
映初回了一礼,笑着对琰诺道:“殿下陪他们去喝酒吧,我就先回去了。”
琰诺有心送她回去,但也不好将刚结识的朋友抛下,便对柳叶道:“好好护送可姃回去。”
“不用了,”映初道,“有柳絮跟着,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她笑着对那位年轻小将道了声告辞,带着柳絮往回走了。
走的远了,还能听到那个年轻小将和琰诺开玩笑的声音:“都说殿下对公仪四小姐情有独钟,原来不是传言啊,殿下对她可真是呵护备至,干脆回去就把人娶回家吧!”
映初不由笑了笑,那个年轻小将看着是个直爽脾气,他对琰诺说话这么不见外,可见脾气很相投,短短几天已然感情很好。
有凉冰冰的东西落在脸颊上,惊喜的叫声或远或近的传来:“下雪了!下雪了!”
映初伸出手,果然有细碎的雪花零零落落的飘下来,落到手上就化成一点小小的水渍。
众人全都兴奋起来,本来进入营帐里去休息的人,也都披着斗篷走了出来,对这群生活在南方的东周人来说,大概下雪真是一件稀奇而值得高兴的事。
“主子,下雪了,快回营帐里吧。”柳絮道。
这是典型的大燕京城人氏的反应,下雪了,不回房里,在外面发傻吗?
映初点了点头,不过还是不紧不慢的往回走,不一会儿,细碎的小雪就变成大雪,棉絮般从夜空挥洒下来。
映初不经意的一个转头,看到雪幕中一个玄衣人影从营帐间穿过。
“长锦。”映初喃喃,觉得自己看错了,长锦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她闭上眼睛再睁开,玄衣人影仍在那里,只是越走越远。
“长锦!”映初忍不住拔腿就跑,不顾柳絮在身后叫她,拼命朝那个背影快速追去。
追到那人身后,映初猛的抓住他的衣袖。
男子转过身,侧面几乎一模一样,他的正脸却和祁长锦只有四分相似,不是殷元琅是谁?
看到映初,他目光在她抓住自己袖子的手上瞥了一眼,不由挑了挑眉:“四小姐这是?”
映初松开手,心里并没有多少失望,或许是心底知道根本不可能是长锦。
“殷公子,抱歉,失礼了。”映初面无表情道。
殷元琅似笑非笑:“四小姐又把我认成祁长锦了?”
映初没回答他,而是看着他身上的玄色衣服,道:“殷公子还是换下这身衣服好,黑色与你一点都不配!”
“是吗?”殷元琅半信半疑,从来没有人说他不适合黑色。
“哥,”殷清漪带着紫琪从旁边走过来,目光审视的看着他们两人,“哥和可姃小姐认识?”
“算是认识吧。”殷元琅看到这个妹妹,脸上就露出了笑容,“下雪了,你怎么也不多穿一点?”
“我不冷,”殷清漪追问道,“哥不是才回京都吗?怎么会和可姃小姐认识?”
殷元琅狐疑的看了妹妹一眼,清漪怎么对他们的事这么感兴趣?联想到清漪心仪秦王的传言,殷元琅暗道不会是真的吧?清漪这是把公仪可姃当情敌了?
映初原本的好心情,都因为看到殷元琅这个“冒牌货”而消失殆尽了,“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她对殷清漪点了下头,就转身离开了。
“哥!”殷清漪把殷元琅的视线从映初身上拉回,“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和公仪可姃认识呢!”
“就是第一天来的晚上,”殷元琅把那天晚上的游戏说给殷清漪听,“就是这么认识的。”
“还有这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殷清漪气急道,秦王看不上公仪可婵是理所当然的,可是他竟然带着公仪可姃骑马!“男女授受不亲,他们怎么能这么放肆!”
殷元琅无语的看着自己的妹妹,男女是授受不亲,但是这种偶然的情况也无伤大雅。清漪的反应这么大,果然女人的嫉妒心十分可怕,连自己一向冷傲自矜的妹妹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