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足吧。”陈毅男说:“你知道这半个月我们忙成什么样了吗?这是没大蒜了,不然我们还要待下去。”
沈梦雨仔细地打量着陈毅男,见他脸上只有坐火车留下的一点憔悴,整个人还是显得非常精神:“回来就好,不会再出去了吧?”
“不用了。”陈毅男说:“后面就是卖大蒜了,不用我操心。”
沈梦雨松了口气,坐在了床上:“你这不在,我一个人憋闷死了,想找个人说话都没有。”
陈毅男想到华子明的忙乎劲,觉得也真难为沈梦雨这个江南女孩了,尤其现在日短夜长,她一个人待在这里,自然孤寂万分了。
陈毅男指着桌子上的东西说:“看,山东特产,合不合你口味?”
沈梦雨走到桌子旁,看见除了一些吃的东西以外,还有几袋大蒜头。她抽了抽鼻子说:“你还真买这些东西回来?”
“别瞧不起!再过两个月,吃这玩意绝对是富翁的标志。”
“切!一把大蒜头你能炒到什么地步?现在才卖一块八,你还能乘以十吗?”
“乘以十?”陈毅男说:“你不引起社会****呀。一块八,要是涨到六块钱是个什么概念?我们在山东可是论吨计算。”
“吨?太夸张了吧?”沈梦雨说:“到时卖不出怎么办?你拿大蒜当饭吃?”
“我也不吃大蒜,怎么当饭吃?”陈毅男说:“但你想想,全国这么多地方,都需要大蒜,我们以吨记的大蒜头能赚多少?”
“难道就只有你们有大蒜吗?现在就这个价,明年能涨到哪去?”沈梦雨不屑地说:“知道金融学的定理吗?这不是炒黄金、炒石油,大蒜有生长周期的,明年不就接上来了吗?”
“你就知道金融学定理。”陈毅男说:“你怎么不想想农民怎么想的?今年大蒜不赚钱,还会有谁种?现在大蒜已经播完了,我们已经摸底过了,今年大蒜是大面积减产,明年只要有一个机会,大蒜就供不应求了。”
“什么机会?我一年不吃大蒜都没事。”沈梦雨不屑地说。
“你不吃不等于别人不吃。”陈毅男说:“尤其在北方,大蒜是必不可少的调味品。你再看看现在开始吃螃蟹、龙虾,这都离不开大蒜。更别说明年还有结婚高潮,办婚宴更离不开大蒜了。”
“结婚高潮?为什么?又是农历无春?也太扯了吧。”
“什么无春?后年是2008年,中国奥运年,有多少人盯着要生个奥运宝宝。算计好日子,明年不就是结婚高潮吗?”
“就算你说的对。”沈梦雨说:“那也是下半年的事,你把大蒜放到那时?”
陈毅男说:“你呀,和我一样,没做过生意,总想着别人没有,我有。哪有那么好的事?只有明年找个机会,比如天冷了,大蒜产量减少了,再加上本来种植面积就少,市面上的大蒜又都被我们收进冷库里了,那些经销商一看,大蒜没了,还不急着要收购吗?再加上要为下半年的婚宴做准备,那收购大蒜就更不遗余力了。你想过那是一种什么情景吗?”
沈梦雨说:“得了,你说起来是一套套的,能不能实现还不一定。你明天把大蒜拿走,别放这里熏人了。别的东西,我可以笑纳了。”
“行,你现在瞧不上,到时你被哭着求我去给你弄大蒜。”
沈梦雨跟他聊了一阵,心情大好,哼着歌就回到自己房间里了。因为工作而产生的不快,已经烟消云散了。
第二天,陈毅男到了期货公司,熊琴早就在等着他了,见他进来,忙对他说:“怎么也不歇一天就来?你的老板不至于要急着见你吧?”
陈毅男说:“坐一天火车算什么?赵老板还要来跟我的老板说事,这种学习的机会怎么能放过?”
熊琴说:“行,待会我去找你。”
陈毅男走进工作间,刚没坐一会,黄瑞鸣就来了,他询问了陈毅男一些情况,敲着桌子说:“万事俱备!万事俱备!现在,就看老天怎么成全了。要是北方下场雪,随便报个什么灾情,大蒜就有戏了。等着吧。”
黄瑞鸣的设想也是陈毅男所想到的。
等到老赵来了之后,就跟黄瑞鸣去找了另外几个合伙人一起算账去了,陈毅男打开QQ,见小秀正在线和他打招呼。陈毅男询问了她一些收购大蒜的事,从她报的数量已经估摸大蒜真的已经被收得差不多了。想着小小的大蒜将在几个月后掀起一场风暴,他不由得有些神往。
吃完午饭,黄瑞鸣放陈毅男半天假,让他回家和家人打个招呼。陈毅男拿着从山东带回的物产就搭车回家。
一进门,就看见父亲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见儿子回来,陈福生说:“不是说一个星期吗?怎么去了这么久?”
“收购嘛,时间不好把握。”陈毅男放下东西,拿起两包大蒜,放在桌子上。
夏爱霞说:“你买它干嘛?大蒜还用从山东买?”
“这可是金乡的大蒜,一级蒜。”陈毅男说:“你这里吃的是什么蒜?能比吗?”
“再怎么样的蒜,还不是蒜?能吃出什么来?”
陈毅男笑了:“还能吃出什么来?妈,你等着,过两个月,你就吃不起这蒜了。”
“吃不起?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还吃不起?”夏爱霞自然不信儿子的话。
“行,你不信是吧?那你先把大蒜留着,等涨价时你再看吧。”陈毅男坐在沙发上,舒展了一下手臂。
陈福生说:“你去山东半个月,就为摸清大蒜的行情?太不值得了吧?这私人老板呀,也就炒炒大蒜了。”
“摸清?”陈毅男说:“说出来吓死你,我们不仅是摸清大蒜行情,还收购大蒜。现在,除了这市面上卖的以外,全部大蒜都被我们收购进冷库了,等到大蒜卖得差不多了,就可以涨价了。”
“还收购大蒜?”陈福生说:“你去的这地方当年我也去过,就是出产大蒜的地方,你们跑那去收购大蒜,还能都收完?别人今年就不种了?”
“种是种,但今年行情不好,种得少了。所以,我们才会收购大蒜。”
陈福生说:“你们收了多少?”
“不用问收了多少,我们这次投入的资金就上亿元了,整个山东凡是有冷库的地方,都被我们租了,就一个目的,存放大蒜。你说我们收了多少?”
陈福生摇头:“这有钱人就是任性。有钱弄什么不好,弄大蒜?就是弄猪肉不也比这强吗?猪肉再贵,也有人吃,大蒜贵了,大不了不吃,你的老板呀,做事不靠谱。”
陈毅男笑了:“爸,你这一辈子就是开车、拿工资,过的是小市民的日子,三餐有肉就知足了。有钱人想过这日子,直接躺家里就可以了。炒猪肉不是不可以,但猪肉涨跌有自身的周期,不用去炒就是那么回事,投入的钱还多。炒大蒜就不同了,这东西不起眼,布局收购的时候不会有人注意,等到全部收购完毕,别人也不知道为什么。最好到了涨价的时候才明白。但一切都晚了。”
陈福生有些不相信地摇头:“这事不靠谱。就算大蒜涨价能涨到什么地步?十块钱一斤?比猪肉价格还高?”
“那不会,也没这个必要。”陈毅男说:“涨到五、六块就到顶了、再涨,就真的没人吃了。”
陈福生和夏爱霞都是过日子的人,听陈毅男说大蒜会涨到五、六块钱一斤,都有些吃惊。
“不会吧……”夏爱霞说:“大蒜会卖这个价?”
“不会?”陈毅男说:“那你就等着吧,最多春节前后,大蒜就是这个价了。到时你就知道我这带回来的蒜值多少钱了。”
陈毅男在家吃完饭,没待多久,就离家会街道口。在路上就接到了熊琴的电话。他来到群光广场的一家咖啡店里,熊琴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怎么这么晚?堵车呀?”
“不是堵车,是堵人。”陈毅男说:“今天什么日子,怎么这么多人,挤都挤不过来。”
熊琴哼了一声:“没用。喝什么?”
“你那咖啡我喝不惯,喝果汁吧。”
“没品位。”熊琴让服务员拿来果汁,放在陈毅男面前:“我今天知道这次你老板和老赵他们投了多少钱了。你的老板投了五千万,其他人林林总总加起来快三个亿了。这要说出去,别人只怕要笑死,三个亿买大蒜,典型的一群吃饱了没事干的人。”
陈毅男对这个数字早就估计出来了:“没事干?过几个月就知道是在干一桩大事了。”
熊琴点头:“我们俩在这里面也就算小虾米了。算得出来最后能赚多少吗?”
“三十万没问题。”陈毅男说:“肯定少不了这个数,再多了不敢想。”
熊琴虽然坚信这一笔能赚钱,但说到三十万还是有些吃惊:“这么多?早知道我就不顾你感受了,把所有钱都投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