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军少尉收了枪,瞬间失了魂。“你们,你们在这儿等,等着,不准乱动,我去报告邓司令!”说罢,他慌慌张张跳上马跑进城去。见此情景,小分队战士一阵哄笑。国军士兵却是你看我,我看你。
就在此时,赵振戈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吴晓薇、欧德海忙过去扶住赵振戈,只见他脸色蜡黄,汗珠大颗大颗地从额头上往下滴,表情痛苦。“老赵,你怎么就怎么拼命哦!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欧大头无法交待啊!”欧德海眉毛胡子皱到了一起,不知该怎么办,吴晓薇则带着敬佩的眼光温柔地看着赵振戈。战士们也围拢过来,大家七手八脚把赵振戈扶到一个沙包旁坐下。
这原本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大宅,抗战后,国军征用,成了守备区司令部。
刚换防来县城守备司令部的邓司令正在办公室练长寿功,他有五十来岁,肥胖无比,只见他端坐在地上的垫子上,闭着双眼,用一大木梳梳头,若干遍后放下木梳又双手拍打面部,若干遍后睁开双眼慢慢转动眼球。
钱副官站立一边不知是欣赏还是看稀奇,神情怪怪的。这时,院子响起了马蹄声,是那个少尉骑马赶到。
国军少尉跑步到门口:“报告!”邓司令没有反应,还在转眼球。
国军少尉又喊:“报告!”邓司令还是没有反应,还在转眼球。钱副官把头凑近邓司令的耳边,小声说道:“司令,张连副好像有急事。”
邓司令斜着眼睛瞄了少尉一下,慢吞吞地问:“烧房子啦?”
国军少尉:“八路军来了!”
邓司令:“桂花巷联络处的?”
国军少尉:“不是,是从西边来到,好几十个,全副武装!”
邓司令一下跳起来:“你说什么?”
国军少尉:“这拨八路要借道从城里通过,这是他们的公文。”说着把公文呈到邓司令的手上。
邓司令松了一口气,看也不看就扔到桌子上,又坐下来叩起了牙齿。
国军少尉叹了一口气立即又提高声音:“司令!打起来啦!我差点没命了!”
邓司令又跳起来:“打到哪儿啦?”
国军少尉:“我,我急中生智,化解了危机。”
邓司令又坐下,不知该做什么动作。转头问钱副官:“钱副官,我刚才做到哪一节了?”
钱副官:“哦,刚才你正在做吞口水。”
邓司令:“知道了,那该做‘撮谷道’了。”
国军少尉:“撮谷道”?
邓司令:“‘撮谷道’就是提缩****。”只见邓司令收缩肚子,抬起屁股,坐下,又反复几遍,然后站起来。“今天就到这儿吧,拿来!”邓司令把手一伸。
钱副官递上公文,邓司令摇头晃脑看了一遍。
邓司令:“这公文写得文简意赅,八路军有人才啊!”
国军少尉:“司令,我看他们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为首的那个诡计多端,身手狠毒。”
邓司令:“是你惹恼了人家吧。”
国军少尉:“没有没有,司令,我只是要他们交枪等我上报。”
邓司令:“是吗?他们有多少人?”
国军少尉:“不到二十个。”
邓司令:“钱副官,叫警卫排兰排长”
钱副官朝外面大喊一声:“兰排长!”
只见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瘦高个跑了进来,对邓司令行了个军礼:“报告司令,警卫连第一排排长兰耿龙到!”
邓司令拿起一个杯子:“两厢埋伏,碎杯为号,听我号令!”
兰排长:“是!”转身跑出大厅。
邓司令对国军少尉说道:“张连副,你请他们过来,我也见识见识这些八路。”
国军少尉一蹬脚:“是!”国军少尉转身出门,钱副官跟随出去。
警卫排三四十人鱼贯而入,进入客厅左右两个厢房里。
邓司令放下杯子,拉开抽屉,拿出一份文件,摇头晃脑地看了看。文件上有“绝密”二字,醒目的一行字是:“收缴货物,放行人员。如遇抵抗,自行处置。”
邓司令摇晃着肥大的脑袋:“来了,你们终于来了。”
就在张连副进城报告这会儿,八路军战士已经和国军士兵混成了一片。
赵振戈又可以站起来了,他还递烟给国军士兵们抽,士兵们连连夸他的身手好,还说要他保重身体,家里老婆还等着你平安归来呢。有的八路军战士和国军士兵拉话,有的在看对方的武器,有的还开起了玩笑。
欧德海在来回度步,不时看着城门里。终于看见国军少尉骑马来到城门,大家马上又分开成两个阵营。
欧德海迎上去,少尉下马把公文还给欧德海。
国军少尉:“诸位,我们邓司令有请。”
小分队随着张连副进入县城里,少尉骑马走在前面,欧德海、赵振戈和小分队骑马走在后面。
街上的老百姓看到这么多八路军很是稀奇。行人中有几个神色特别的人也在注视小分队的一举一动。
就在张连副离开的间隙,一个商人打扮的汉子走进了司令部门口,对卫兵说:“我是你们邓司令的朋友,是日本商会的,我有要事求见,请你快去通报。”说完,把一个东西往卫兵手里一塞。
卫兵凭一捏知道这是一个袁大头,他从来还未收到过这么大的好处,也隐隐感到此人非同小可,连忙点头:“请你等一等”说完把袁大头往裤袋里一揣就跑进了进去。
卫兵跑到钱副官面前,悄悄对钱副官说:“大舅,有一个大人物要见司令,说是日本商会的。”
钱副官对卫兵鬼祟一笑,说:“喜来,又挣外快了?”卫兵忙说道:“大舅,就一包烟,美丽牌的。”钱副官“嗯”了一声:“眼睛睁大点,别闯祸”卫兵忙说:“是,是。”
钱副官走进厅堂,径直走到邓司令面前,说道:“司令,有人求见。”
邓司令动了动眉毛:“什么人?”
钱副官靠近邓司令耳语:“司令,是一个日本人,说是什么什么商会的,有要事相商。”
邓司令有些狐疑:“哦?到我书房吧。”钱副官应到:“是。”
邓司令起身走进了大厅后面的书房。
钱副官来到大门,把门口等着的汉子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你,跟我来。”
钱副官把来人引到了书房,伸出右手一划:“请进。”来人对钱副官笑了笑:“谢谢。”走了进去。
邓司令见来人走了进来,从书桌后面扬起滚圆的下巴,问道:“这位是……”
来人给邓司令作了个揖,说道:“邓司令,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可我的老板是你的老朋友了。”说着,向邓司令递上一张名片。
邓司令接过一看,名片上印的是“大日本晋城仁和医院院长大野田次”,邓司令再翻过来看名片的背面,上面用毛笔写着小而精巧的楷书“来客是鄙人挚友元刚一郎,请尽心接待,后谢”
邓司令面带微笑:“哦,你就是元刚一郎?仁和医院的大野院长可是我的至交啊。”
原来,元刚一郎一行提前来到了晋西县城,伺机行动,他对邓司令说道:“正是。大野院长非常感谢邓司令在医院日侨安全撤出贵地时的大力关照,这次特送上薄礼以示感激之情。”说完,恭敬地给邓司令献上一个木盒。
邓司令打开一看,里面是四支上等的人参,面露喜色。
邓司令:“哦,正宗的高丽参。”
元刚一郎:“大野院长知道邓司令平日十分注重养生之道,祝愿邓司令健康长寿。”
邓司令“好好好,本司令就笑纳了。元刚一郎先生,请坐。钱副官,上茶!”
两人在茶几两边的明式太师椅上坐下,邓司令拿出一支人参闻来闻去。
元刚一郎:“我这次来,还有一事请邓司令给予方便。”
邓司令满脸堆笑:“好说,好说。”
元刚一郎:“邓司令,有消息说,近日有一批八路军的马帮要从贵县过境,带有一大批进口药品。”
邓司令:“嗬嗬,你们日本人的耳朵真灵啊!莫不是你的老板还要开医院?”
元刚一郎:“药品的我们不要,我们要的是带回药品的一个人。”
邓司令:“此人是什么人?”
元刚一郎:“此人与大野院长有很深的个人恩怨,司令就不必细问了。”
邓司令:“你要把他……”邓司令比了一个杀头的手势。
元刚一郎:“哈哈,邓司令,我们老板要活的,要亲自了结这段恩怨。如果带不走的话,就这样……”元刚一郎也比了一个杀头的手势,“到时候如果我和我的手下闹出什么动静的话,还请邓司令高抬贵手。”
邓司令:“只要你们不要搞出大动静,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元刚一郎:“痛快!邓司令真是义重如山!那好,邓司令,我们就各取所需,人,我们要,药品,你们留下。”
邓司令:“好,我说话算话!”二人哈哈哈一阵狂笑。
元刚一郎起身告辞:“邓司令,我们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