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崇尚道家,皇上登基之日,斥资修建了三清观,钦点为皇家道观,并资助大量的香火钱,供奉着观内的神像。
三清观位于京郊的白雪皑皑的九华山之颠,沿路古木尽覆盖苍雪,殿堂庄严巍峨,青烟缭绕而上九天,环境幽静清雅如同仙境,绝对是修行的好去处。
此次,皇上前来修行并无带太多的妃嫔来,只带了皇后、萧贵妃以及能歌善舞的娴妃来此。
萧贵妃所出的三皇子能得了皇上的旨意,辅助太子监国,她甚是得意,越发的不把皇后放在眼里了。
皇后倒也不恼,由着她的性子闹腾。
倒是皇上看不过去了,偶尔出来替皇后说几句话。
此次出行,原本并无公主,皇后担心迟宴在宫中引得太子深思恍惚,所以特地要将她带出来。
她的心思皇上不是不晓,既然愿意带来就带来吧。
院落已经分好,皇上和皇后不消说,自然是为主宅院的主殿之中入住,萧贵妃和娴妃分别位于东西两座侧院,唯独迟宴被分到了比柴房略好的一个房间,离着皇上和各位娘娘极其的遥远,她看着屋内简陋之极的装饰,她不由的嗤笑。
皇后还特准她在观中自由出入,一切随心即可。
冬日的道观格外的清冷,又位于山巅,晚上一觉醒来,手边都被冻的冰凉,盆中的炭火已经熄灭了多时。
窗外北风呼啸,如同鬼哭狼嚎,听得迟宴直打哆嗦。
桃朱守夜,这丫头倒是伏在床头睡得正香。迟宴不忍心打扰她,给她盖了一条毯子,便起身披上狐裘掩门而去。
这间宅院四四方方,院落内打扫的十分干净,窗前是一株落光了叶子的银杏树,树枝上挂满了厚厚的积雪。
迟宴仰头望着这树枝发呆,心里禁不住又想起了迟瑾年。
她与他的日子总是聚少离多,如果一天走不出这深宫,便一天不能与他相会,上次他言语之间已经流露出夺位的意思,不知道这一切进行的怎么样了?
“阿宴妹妹,在想什么这么出神?”空中蓦然传来一声轻笑,吓的迟宴一个哆嗦。
她放眼望去,四周积雪覆盖,所见之处一片惟余莽莽,丝毫不见半个人影。
“别找了,我在这儿呢。”说话间,只听得扑棱棱一声,空中白色的衣袂飘飞,转眼间就有个人影稳稳的站在了她的面前。
竟然是六皇子迟韵!怪不得她看不到他,在这白雪皑皑的天地间,他竟然穿了一了一袭胜似梨花的白色锦衣,倒是绝好的掩饰!
迟宴松了口气,扬唇讽刺道:“六皇子殿下还真是阴魂不散呢!总是能意想不到出现在阿宴的面前。”
迟韵勾唇笑笑,俊美的容貌透出几分妖冶:“自然。不过今日出宫来此倒是个偶然。我是跟着那康乐宫的宫女出来的。你猜猜那康乐宫的宫女在这样的夜里出宫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怎么知道?如果哥哥无事的话,那阿宴回屋去了,天寒地冻的我的手脚都要凉透了。”迟宴回避与他的谈话,每次只要他出现,她就倍感不舒服。
“别!”迟韵一闪,堵在了她的面前,抓起她的手就往自己的怀中塞去:“阿宴冷,哥哥帮你暖。哥哥的胸怀中可是灼热滚滚呢。”
“你放手!”迟宴红了脸,恼火的从他的怀中将手抽出,瞪着一双凤目望着他。
他一袭白衣,却穿不出清雅无尘的味道,偏偏的带给人一种轻佻妖娆的病态美,迟宴凝着他的脸,竟然发现了他的纤长上扬的眼角之下,有一颗颜色略淡的泪痣。
这么多年来,她可是第一次才看清楚他的脸。
男人过美,则妖!
“怎么?被哥哥吸引了?”迟韵轻佻的捏起她小巧的下颌,迫使着她的目光望向自己。
“六皇子请你放尊重些!”迟宴皱眉,眸光中透出厌恶之色,“我想你深夜来此绝不会为了这样的调戏与我罢 ?”
迟韵一拍脑门,露出满脸的懊悔之色:“此事都怪你!若不是你打岔,我早经把正事说与你听了。”
他放开了迟宴,从怀中掏出了一张信笺上面,在迟宴的眼前晃了晃:“你猜这是什么?”
迟宴狠狠的白了他一眼:“要说直接说。不猜!”
“哈哈!你这个性还真是让我喜欢!”迟韵笑道:“我倒是很纳闷,康乐宫的宫女连夜出宫送出来了一封信,但很奇怪这信不是送给皇后的,倒是送给你的。”
迟宴心尖一颤,想必是她钉入康乐宫的钉子有了消息递给她。
“即是我的就还给我!”迟宴话音刚落,便伸手去抢,却扑了个空。
迟韵皱了眉头,撇着嘴巴说道:“你这样可一点都不可爱了。”
跟他说话,迟宴觉得真心累,她懒得和他绕圈打嘴仗:“我不想和你废话。即是我的信就给我。有什么条件你就提!”
“这句话说到点上了,阿宴果然冰雪聪明!”迟韵拊掌,笑道,“这封信我替你看过了,没想到你成长的倒是挺快的。喏,还给你,你先看看然后我们再谈条件。”
迟宴接过信封展开了信封,里面空空的一个字都没有。
“一张白纸!”迟宴恼火的将纸揉成一团,朝他砸去,“你竟然骗我!”
迟韵伸手接住那团儿纸,不慌不忙的解释道:“这白纸之上确实有字,不过需要用火烤才能显现,我已经替你看过了,上面的字迹自然就全消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迟宴的耐心耗尽,“如果你再不说我可不陪你了。”
迟韵见她真恼了,便不再逗她,放低了声音一本正经的说道:“你派出去的人帮你查到了些东西,但是我认为那没有多少用处。父皇这两年对你的态度着实古怪,只怕是有人用了药物控制他。我曾经听说来自西域的一种药物服下之后,让人产生幻觉。定然是有人将药下在了膳食中。”
“膳食中下药?难道不是因为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迟宴拧眉问道。
“香气?”迟韵轻笑一声:“那东西你可以忽略,那香气只不过是让人闻了情动不能自已罢了。”
皇后给皇上闻香气不过是为了多与他温存几次,如果说还有目的话,就是掏空他的身体罢了。
迟宴微微颌首,皇后带她离宫之时,她将此事托付给了流素,让流素去找她的眼线,去秘密的查找皇后的香料所放之地。
如若香料找不到,便去找她脱下未来及送去清洗的衣物,然后带去找可靠的御医去检验。
如今消息传递了过来,看来皇后用的香料还真是有问题。
六皇子说皇上的膳食中被人下了药,如果被人下药,那御前的银针试毒,甚至还有尝膳食的太监也必然会表现出不同的。
皇上怎么会察觉不出来?
“那药是怎么下的饭菜之中的?”迟宴沉吟着。
“这...我倒是不知道了。不过,我会派人继续查下去的。只要找到了证物,便可以将皇后拿下...”
迟宴转了转眼珠,忽然问他:“你一连两次给我传消息是何意?莫非你早就知道皇后有大问题?而且早就图谋不轨的想要害皇上?”
迟韵点点头,非常痛快的承认:“你说的没错,我确实知道皇后在加害皇上。但是这也是最近之事。父皇身体急剧的衰老,除了他不停歇的临幸女人之外,肯定另有原因。我派人查找过原因,所以很幸运我发现了。”
但是他却不打算揭穿,因为他也希望皇上可以早一点死去,他不死皇位怎么能空的出来?
皇位不空出来,他怎么有机会登上皇位?
两三年的时间,足够他谋划了,只是眼看着皇上越来越弱,他自己的势力还未培植完成。
若是此时皇上一命呜呼,太子就是能够顺理成章的登上帝位之人。
如果要是能把太子除掉,那后面路就会好走许多,能够让太子心甘情愿放下抵抗的人只有一个,那边是眼前之人。
先前,他一直持观望态度,因为迟宴最亲近之人便是太子。如今,迟宴对皇后恨之入骨,知道真相后对皇上也恨透了。
并且,他还发现了件有趣的事情,迟宴喜欢上了景王,一心想要离开这牢笼般的宫中。
既然如此,何不相互利用一把各取所需!
他早有夺位之心,迟宴已经猜到了,既然他已经拿出了他的诚意,想必他还会拿着让她忌惮的东西,她想要看看他手中所持的让他忌惮的把柄究竟是什么?
“那真是太谢谢你了。既然知道这些,还请六皇子帮我拿到证据。他日若我能除掉皇后,必会感激不尽!”迟宴客气的说道。
“好!这倒是十分好说!”迟韵痛快的答应:“不过,作为交换条件,我希望你能与我联手!帮我扫清障碍!”
迟宴一怔,她曾经想过六皇子连着两次给她传递消息是何意?
却每每想来不得结果,今日他忽然提出要与她联手,只是她有何让他看重东西呢?
惊讶过后,迟宴平静的拒绝:“我与你联手?你太高看我了!我也只不过是想要为母妃报了仇罢了,夺位之战我并不想参与,我也没有资本同你站在一起!”
迟韵眸光微暗,上前将她逼到了冰冷的墙壁之上,低头望着她邪笑:“我的好妹妹,你远比我想象的要厉害。而且,先不要忙着拒绝我,我还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你要不要先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