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玉兮擦了擦眼睛,委屈的看着迟宴,“迟姐姐,回宫路上我想了很多,以前一直觉得皇兄并没有什么不是,可是想想盼儿,我就觉得皇兄十分可恶,如果不是她,盼儿或许还能在闺中,和母亲一起和和乐乐的生活,以盼儿的脑子,对付那刘玉清肯定是可以的,或许就不会有这般悲剧了。”
迟宴怜惜的摸了摸凤玉兮的脑袋:“你应该祝福盼儿,她总算是完成心愿了,离开皇宫,她自有了,不必永远被困在这里,不是吗?至于孰是孰非,并不是你做的,又何须这般在意?你皇兄身处那个位置,一言一行都是被众人看在眼中的,若是实在有不妥,定然会被弹劾的,难道不是?”
这般一开脱,凤玉兮倒是沉默了起来。
迟宴心中暗暗感慨,怕是凤玉兮自己钻进了牛角尖中,短时间内是出不来的,不过这样对她也并非不好,至少以后她能够辨明是非。
这件事依旧没有结束,等晚间迟瑾年再度来到迟宴寝殿的时候,迟宴这才知道原本迁居到大曜的刘家,已经被连根拔起,曾经在南越京都风光无限的刘家,终于还是随着刘玉清的死去,渐渐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瑾年,为了避免玉兮以后对你太依赖,往后你百日里还是别出现在栖凤宫中吧,她若是找不到你,渐渐的也能放下来了。”少女春心萌动,寄托的都是美好。迟宴到底是不忍心将凤玉兮的这美好期待打散,只能找迟瑾年商量了。
她十分清楚迟瑾年的性子,等闲女子便是死缠烂打又能如何?
“你总算是发现这点了,这南越的小公主还真是奇葩,我如今不过就是一个琴师而已,居然也能芳心暗许。”
迟宴嗤笑:“瑾年,我可发现你越来越不正经了,人家小姑娘而已。”
“你吃醋,我很高兴。”迟瑾年转移话题。
迟宴不满:“诶,我什么时候吃醋了?”
两人笑骂间很快滚落在床榻上,外间看护的云娘嘴角微微上扬。自打她和娘娘相认之后,娘娘不避嫌的让自己晚间服侍,原本贴身宫女只有一个锦瑟可以信任,只是锦瑟天天守夜也是撑不下去,这样一来锦瑟倒是放松许多,倒也没多怀疑。
迟瑾年之后果真很少白日出现在栖凤宫,这让期待许久的凤玉兮很是不满,拉着迟宴的手抱怨:“迟姐姐,你这什么琴师呀?想叫他弹奏的时候偏偏就见不到人影,哼,我都找了三日了,都是这般,再这样下去,我一定叫皇兄给他治个罪。”
迟宴当下颔首:“好呀,我正有此意呢,这琴师虽然是皇上赐的,但毕竟住在我栖凤宫中,如今这般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别说是你了,便是我也难以见到,这琴师有跟没有有什么区别,不是吗?索性赐死他就是了。”
这么一说,凤玉兮着急了。
“别呀,迟姐姐,其实话这琴师还是挺不错的,他演奏的这么好,有些脾气不是应该的吗?你可千万别跟皇兄提起这事来,万一,万一真的要了他的命,玉兮于心何安啊?”
凤玉兮才刚说完话,就察觉迟宴怪异的眼神,回想刚才所言,脸色腾的一片通红,连忙低下头,糯糯的回着:“迟姐姐,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我是在感慨呀,咱们的小公主总算是长大了,怎么,看上那琴师了?”
“你说什么呢?”凤玉兮根本不敢抬头,头低的更沉了,“我,我哪有?”语气中一片娇羞,便是边上站着的锦瑟也是捂着嘴偷笑着。
迟宴深吸一口气,又长长的吐出:“玉兮,其实咱们女子能有爱慕之人是幸也是不幸。”
“嗯?”凤玉兮疑惑的抬头看着迟宴,就听她继续道,“之前听锦瑟他们提起时,我是不信的,如今看着你这般作态,怕是八九不离十了。”
“迟姐姐,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凤玉兮原本还以为迟宴会取笑她,没想到说了这么久好像摸不清楚她究竟想说什么。
迟宴转身看了一眼锦瑟,后者连忙识相的找了个借口离开,迟宴这才幽深的看了一眼凤玉兮:“玉兮,你毕竟是我入宫后第一个倾心交好之人,甚至我已经把你当成了妹子,所以有些事情我还是得提醒一下你。”
凤玉兮瞧着迟宴这脸色,已经感觉到了严肃,人就有些退缩起来。
迟宴却不让,继续道:“首先是你们的身份,你我都知道这琴师是大曜之人,这年头背井离乡定然是身世坎坷之辈,你身为南越的小公主,万千宠爱集于一身,这身份之差已经无法让你们走在一起。”
“可是我不介意啊。”凤玉兮连忙表态,迟宴的心沉了下来,最糟糕的事情就是凤玉兮已经沉浸其中无法自拔,而她的话也表明了她的情况。
这事情有些难办。
凭迟宴对凤玉兮的了解,她的确是不关心这些的,她毕竟是南越的小公主,凤栖梧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只要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什么能不允?
看来,是得甩狠招了。
“玉兮你向来是不羁的,这点你迟姐姐能不知晓吗?可是你也要看看这琴师的情况,你皇兄将你交给我,我总是要替你好好把关的。之前便已经宣琴师来过了,问了他的意思。”
凤玉兮眼睛一亮,脸上难以掩饰的欣喜:“迟姐姐,你赶紧说,他是什么想法?他喜欢我吗?”
迟宴不得不承认,这玉兮的性子是有几分如她的,真性情,一点也不扭扭捏捏的。只可惜……
迟宴摇头:“他对公主并无太多想法,而且我已经问过了,他如今已经有了家室,公主若是想行那巧取豪夺之举,倒是可以逼迫他成为你的驸马……”
凤玉兮的笑容僵硬在嘴角,许久许久之后,这才缓过来,嘴角多了一丝苦涩:“迟姐姐,谢谢你。”
“其实我早就应该知道,不是么?他毕竟也不年轻了,看起来年纪与我皇兄一般,应该是三十几了,这么大岁数哪个男子还没成婚呢?”凤玉兮将眼中的失落掩藏好,这才哽咽着跟迟宴道,“谢谢迟姐姐跟我说这些,还这般隐秘的说,是怕我丢脸吧?是不是这些天他其实也感觉到了,只是在躲我?”
凤玉兮不愧是聪明人,很快就想通了,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迟姐姐,你若是方便的话,帮我告诉他,以后,我不会再缠着他了,让他放心。接下来一段时间,玉兮怕是不方便留在栖凤宫中了,迟姐姐,等我府上安顿下来后,我寻个空再进宫看看你吧。”
站在门口的锦瑟瞧着凤玉兮一身无力的挪着脚步离开,疑惑转身进了正厅中:“姑娘,奴婢怎么瞧着玉兮公主有些不对劲啊?难道她真的喜欢那个琴师求而不得?姑娘?你可得帮帮玉兮公主呀?”
“帮?”迟宴苦笑,“锦瑟,这件事你可别传扬出去,玉兮好面子,尤其是与皇后娘娘不和,若是叫皇后娘娘知晓了,少不得还得一番揶揄。那琴师是有家室之人,总不能叫玉兮嫁过去做小吧?好了,这件事以后叫他们千万别再谈论了,你也是,就当不知道这件事,知道吗?”
“啊?”锦瑟嘟着嘴,不过瞧着迟宴的脸色,很快又点点头,“好吧,姑娘请放心,这件事奴婢一定盯着,定叫那些个小丫头小太监闭紧嘴巴。”
迟宴满意的点头,凤玉兮刚才的反应的确是让她不忍,只是长痛不如短痛,既然是为了她好,就要狠下心来。
鸣凤宫那头,当听闻凤玉兮离开皇宫,而且显然面色不虞,张芷兰就猜着是不是凤玉兮和迟宴生了矛盾了。
“皇后娘娘,依老奴看,这是极有可能的,咱玉兮公主哪儿是那等乡野小民能够控制的?栖凤宫那位还真以为自己是下凡的仙女了?皇上不看在眼中便罢了,居然还敢招惹玉兮公主,简直是不要命。”这话出自翠屏姑姑的口。
流朱也适时的开始拍起马屁来,从被赶出栖凤宫来到这鸣凤宫也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流朱倒是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和本事在这里扎根,所做之事样样叫张芷兰挑不出刺儿来,反而之前送王太医人头的事情,叫皇后畅快了好几日。
此刻留住这番话,自然惹得张芷兰舒服的眯起眼睛来:“哎,凤玉兮这个小贱蹄子还真是恼人,本宫费心费力的帮她寻一门亲事,她劈头盖脸就说本宫的不是来,若非皇上如今极其宠爱她,本宫早就将她撕了。”
边上的翠屏姑姑对流朱一直看不惯,见她居然顺着自己的话哄得皇后娘娘欢心,眼中更是揉不得沙子,知道这小蹄子顺着杆儿就往上爬,冷声道:“我和皇后娘娘说话,有你插话的份吗?做好你一个奴婢该做的事情就成,别整日的想着拍马屁?”
流朱脸色极为难看,她委屈的抿着嘴,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翠屏和张芷兰,嘀咕着:“奴婢只是为了皇后娘娘高兴罢了,况且皇后娘娘也不是马呀,分明就是天仙嘛。”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流朱的声音很显然是没想着瞒着张芷兰和翠屏的,当下翠屏面色微变,张芷兰也是干咳了一声,道:“好了,流朱你先退下去吧,之前吩咐你办的事情还需抓紧时间,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