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按府。
秦木兹坐在府堂大厅已有一炷香时间,采灵找门外下人问了好几遍,得到都是巡按大人忙于公务,一会儿就过来,让她们再稍等片刻。
再稍等片刻,她们已经等了一炷香多时间了,这巡按大人明显是在刁难小姐。采灵气恼,见秦木兹还气定神闲,鼻头不由一酸。
“小姐,要不我们……”回去。
“再等等。”秦木兹轻道。
她亦知道巡按大人这么久还不出来无非就是刁难让她等不下去离开,她如今也有官职在身,他需要衡量不能无礼撵她走,免得落下同官相残的罪名。就让她慢慢等下去,他相信秦木兹能够入宫为臣,一点灵巧心思都没有是不可能的。他这么明显的不出面,想她一定会明白,然后自觉离开。
不过,巡按大人这一招反倒让秦木兹的心沉了沉。
“大人,秦姑娘还在等。”
巡按大人皱眉,脸色难看,不耐烦道:“景亲王那边没有动静,想来是不会插手此事,她愿意等就让她继续等。”
“是!”下人明白意思,回到府堂大厅侯着,后面采灵又问了几次,下人睁眼挺腰不言不语。
采灵鼓着脸,眼里是愤愤的怒气,欺人太甚!她家小姐好歹也是二品内史官,巡按大人就这么不施一分薄面,可恶!
时间渐渐偏移,日落西山,黄昏光芒透过高高府檐散落一片金辉,府堂大厅里还依旧坐着一个人儿,容颜白净,长长睫毛微敛着隐去那双看不见东西的眼睛,看起来温婉淡雅极致。
秦木兹在巡按府上坐了大半天,门外的下人也换了两次轮岗,采灵也静下了心,默默站在她身后。
看样子,巡按大人是铁定不会出来见她了。秦木兹起身拂了衣角,决定不再等下去了,踱步走出大厅,刚好遇上匆匆一人,人未到声先到。
“百户,大人呢?我找大人有事。”
正是执尉长杨展。
那名叫百户的下人瞧了他,又瞧了秦木兹一眼,“杨执尉,大人还在忙公务,这会还没有空……”
杨展浓眉一挑,不解问:“大人这时候还在忙公务?最近没什么大案子呀。”
“这个……这……”百户吱唔一声,答不上来。
“不要吱吱唔唔的,你就告诉我大人现在在哪……”杨展不耐烦打断他,在杨展声音一出,秦木兹就顿住了脚步,静静站在一旁,又听的下人对他的七分恭诚,心里明亮了。
“这位可是巡按府大名鼎鼎的执尉长杨展?”
清澈干净般的声音响起,让杨展怔然,才注意离他三步之遥站在两名女子,一主一仆。
“我是,不知姑娘有何事?”
女子面容姣净,唇边挂着浅笑,眸子如同暗渊幽深,看的杨展暗暗惊疑。
“本官是为了家父而来,巡按大人不接见,倒是遇上杨执尉。本官敢问一下家父秦浩然究竟犯了事,让杨执尉抓了起来关入牢狱?”
本官渭称一出,杨展就更加疑惑了,“不知姑娘是哪位大人……”
朝堂之上似乎没有女子任职官位吧?!
“我家小姐是刚刚新任的二品内史官。”
杨展顿时了然了,态度略为几分礼貌,“原来是秦姑娘,失敬了。”听闻品酒大会上新任了一名二品内史官,是负名盛京的酒仙子,再想了想,“秦姑娘,家父犯了何事,你当真不知情?”
杨展这么一说,似乎秦浩然所犯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秦木兹轻轻摇头,“还望杨执尉讲解。”
杨展见秦木兹神情不似在说谎,沉声紧绷道出两字:“命案!”
“命案?!”秦木兹蹙眉,看着杨展,道:“家父性格和祥儒雅,待人接物谦虚有礼,不可能会犯下命案的,杨执尉会不会弄错了?”
“秦姑娘,半个月前,宿州一间名为富贵酒坊的老板娘在半夜中惨遭杀害,宿州官衙探查走访查证了很久,找到了两个目击证人。
他们证词一致,说九月初十日晚上二更时都看到过一个男人从富贵酒坊出来,男人高高大大,有胡子,往盛京的方向急急忙忙离去。宿州官衙把这案子给巡按府写了一份折子,要求巡按府协作,我们巡按府排查了那几天的城门出入录本,发现秦掌柜在那段时间有出入情况,时间都是属于不正常的。
而且也符合目击证人的说辞,秦掌柜要是半夜二更从宿州赶回来,那五更刚好到达盛京。我们查了秦掌柜九月初九日确实到过宿州,九月初十日将近五更入盛京城门,证据确凿。”
杨展话音一落,四周静悄悄的。他看着秦木兹柔弱的身躯,想到她刚刚从大厅里面走出来,不由明白,继续道:“秦姑娘,家父犯下如此命案,你就不需要……”
“杨执尉,家父是什么秉性,作为儿女的很清楚。我还是相信家父不会杀人,刚刚杨执尉说有人二更见过家父从宿州离去,可是没有亲眼见家父杀人。
事事都有巧合,不能因为家父在二更离开宿州,五更回到盛京就说他杀了人。另外巡按府办案通常是需要人证物证俱在。不知家父杀人的物证是什么?”秦木兹冷静打断他,一字一句询问。
这话一出,杨展脸色一变,不悦看着她:“秦姑娘这是质疑我们巡按府的办事能力?”
“我并不怀疑巡按府的办事能力,凭两个证人虚拟之词,巧合作案时间就判定家父杀了人,不足让人信服。
若是单单凭着这两点就能判定有罪与否,就能批令抓人,这样的巡按府,呵……”秦木兹轻笑,言喻已明。
侧过身子,对着采灵说:“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