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宁宫
“陛下这几天身体如何了?”陛后倚着凤座,妆容精致,凤仪尊贵,宫女在她身后小心翼翼按摩着。
“听太医院的御医说,还是没有起色,陛下身体底子已经虚透了,就算再怎么调理还是无济于事。”宋嬷嬷走到离她面前五步,如实回答。
陛后闭上眼睛,这几年南晋陛下迷恋黄道之术,把身体都掏空了依旧深信不疑得道生仙。
年纪越大,恐惧越多,陛下这是自取灭亡。
“这几天眉妃频频出入正和殿,听守在正和殿前的尚公公禀告,眉妃每次进去,陛下都大为高兴,殿内隐隐约约还传出眉妃和陛下的谈笑声。”
陛后眸子流光闪烁沉了沉,这个骨子眼上,眉妃葫芦里耍什么花样?
“可听到眉妃和陛下谈了些什么?”
“尚公公没有听清,陛下的暗士不容任何人靠近,倒是眉妃每次离开正和殿,陛下都会突然有一段时间精神大好,回光返照,连太医也甚觉得奇怪。”
陛下的身体状况,日渐愈下,早已虚透了,眉妃每次出入正和殿却能让陛下回光返照般,实乃诡异。
“老奴也觉得奇怪,就秘密找了眉宁宫内的一个宫女,问了眉妃最近的情况,那名宫女说眉妃近来没有异常,不过她有好几个晚上碰见眉妃的贴身宫女如意拿着令牌急急忙忙出宫,也问了守宫门的禁卫,如意家中母亲生病了,眉妃怜她孝顺,就让她晚上回去探望照顾。
不过每次如意回宫手里都拿着半篮药草,说是给眉妃娘娘的安神药草,禁卫统领也查看过药草,没有问题。”
长长护甲油亮尖锐,映衬着陛后沉寂的面容,诺大齐宁宫静悄悄,连风也不敢溜入半丝儿。
这么说来,眉妃手里该是有些让陛下得道的仙丹。
怪不得借此越来越嚣张。
帝王恩宠,妣如朝露。
“这段日子留意那名如意的动作,本宫要看看她和哪些人接触了。”处于深宫内廷,眉妃哪能有那么大的本事让病入骨髓的陛下回光返照,重现雄姿。
话锋一转——
“东秦国来的鬼面公子现在在哪里?”
“在红翎楼。”
红翎楼,盛京最大的寻欢作乐场所。
陛后淡淡哼一声,想到那一袭绯红衣袍张扬无比的人,即使见了她堂堂南晋国母也不露真面目的傲然,涂着玫红眉彩的眼皮子阴沉了七分暗影,她和他说不上几句,一眼便知此人高深莫测。
鬼面公子,连东秦皇上都礼让三分的人,又怎么会简单?!“陛后,老奴刚刚打听到一个消息,尚酒监那三个领事似乎对新来的御酒礼首顺从了。”
“哦?”陛后讶异扬了一下凤眉,这个盲女竟然有如此本事?“那派多个人盯着尚酒监,这些年尚酒监那几个领事依仗身后那人作威作福。那秦木兹真有如此本事,相信那人不会没有动作,本宫倒要揪出那人究竟是谁。”
“是,老奴这就去办。”
也许,秦木兹会是一颗好棋子。
远在百花阁的秦木兹突地打了个冷颤,心里骤起一缩,皱起眉头看向西北方的方位。
“小姐,怎么?”
红莲敏锐扫视周围,没发觉有其他人靠近。
“没事,秋意渐浓,该秋寒了。”秦木兹摇摇头,有些事,避而不止,且来则安。
小小后堂,载满了各种五颜六色的花草,花色各是奇异,除了属于秋季的菊花开的满地金黄,不少本该春冬开花的植物也开得满满当当,似乎非要与菊花争先斗艳,炫彩夺目。
一个小酒馆的闺中女子,已经瘫痪六年,却能在一年半前恢复行走。对他人来说是个奇迹,对他来说,是个诡异!
推开门扉,一缕月光随着他绯红衣角一闪洒落房内,房间内摆设简单,干干净净,虽然几天没住人了还残留着属于女子闺中的淡香。
男子仿佛在自己房间一样,悠悠闲把房间内各个角落扫了一圈,时不时伸出修长鬼魅的手指挑一挑放置梳妆台旁的小盒子,里面就只有两串小珍珠项链,和一把桃木小梳。
真寒酸!
男子涂着重紫唇彩的薄唇微微抽动了一下,眼角撇向一边的桃色梨花衣柜,打开里面是女子的衣裙。
衣裙统一素雅颜色,多是绣着梅花荷花淡雅花纹,没有一件鲜艳夺目,修长指尖划过那几件衣裙,布料也是平平无奇。
真老土!
男子眼皮懒得挑,半张鬼面映衬着清冷月色,幽冷眸底流溢光彩,魅颜惑生,把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细细看了一遍,边看边下评语。
垂珠屏帘颜色黯淡无致,丑!墙壁上挂着春风化雨梅花枯枝败叶图,难看!瓷瓶雕刻花纹纯色太少插着的菊花早已泛黄凋落,不美观!
溜了一圈下来,男子除了觉得房间里的布置实在不入眼,风格不是他所喜,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在桌子旁施然坐下,男子瞥见茶壶眸光一转,翻起茶杯拿在跟前慢慢转动着。茶杯瓷色白玉兰素雅,光泽润亮,映照男子隐暗不明诡异半张魅颜,宛似嫡仙宛若魔鬼。
是绿茶淡香!
男子瞳孔猛然紧缩,秦木兹也喜欢绿茶?是巧合还是——
身影骤然一闪,罗幔帐帘飞起,小小方形玉枕映入眼里,男子半眯桃花眸,精致邪魅的唇抿成一线,挑起罗幔帐帘的手紧握成拳,出卖了他此刻压抑的心情。
秦木兹,会是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