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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春城无处不飞花

尉迟家长公子已是第四次娶亲了,这次,仍然引得整个青州府一团轰动。

因为在此之前,尉迟镇娶了三次亲,但那三位妻室,都在成亲当夜,无故身亡。

一次是偶然,两次为巧合,三次……那就不可说也。

私底下流言纷纷。

有好子虚乌有鬼神论者,便笃定尉迟家被恶鬼缠身,因此每个新嫁娘都没有好下场,需要请僧尼道若干,做足多少多少场水陆道场,才能抵消孽债,让尉迟镇的亲事顺利而行。

有好命理推算布衣神相的,便坚称尉迟镇命中带“煞”,且是天煞孤星,命硬专门克妻的,故而每次娶亲,新娘子前脚进门,后脚便莫名横死。

至于有些自称是跟尉迟家有些牵连的知情人,则说,乃是尉迟镇身怀“过人只能”,故而新娘子们无法承受,才……

前两个说法,太过飘渺虚幻,最后一个说法,却最叫人浮想联翩。

一时传出有关尉迟大公子隐私问题的若干传闻,譬如他的那物,有驴儿似的大小,最是勇猛无匹,女子沾不得身……又譬如说尉迟镇性暴虐,那三位娘子,都是被他凌虐而死……

有了这前车之鉴,尉迟镇当下便是青州以及周围百里未婚姑娘的黑名单头一个,就算是寡妇、丑妇也自惜命,不肯“下嫁”这看似花团锦簇高门大族的尉迟家。

这一番,尉迟家要第四次给大公子娶亲,城中的好事之徒,纷纷开设赌局,一边赌生,一边赌死,每日下注的人络绎不绝,赌死的人,比赌生的竟要多两倍。

下注离手之前,有人便问:“这次要嫁过去的是什么人?竟这样大胆?”

话说从头。

在这青州观前街上,有个财主,名唤张发财。

发财哥起初是个乡下进城的野小子,在开杂货铺的牛家当学徒,因他聪明肯干,牛店主心喜,便将他招赘,把自家女儿嫁了给他,百年后,又把铺子也传给他。

张发财机灵,见青州当地人喜爱打扮,衣裳样子流行极快,但好的衣料稀缺,他便背井离乡,跑到南边,辛苦牵引货源,运了大批好料子进城,果真极受欢迎。

自此以来,一发不可收拾,加上妻子牛氏也十分会持家,夫妻两个齐心协力,一家铺子变作两家,两家变作四家,数年下来,张发财也俨然成了青州地方一富。

这日张发财正依例巡查铺子,却见有个买了布匹的客人抱着一匹布来店里,道:“店家,你的这匹布被虫儿咬烂了,怎可仍卖于我?”

伙计上前查看,张发财也站着瞧,却见那客人拿的正是时下流行的天祥锦,十分贵重,一匹要有一两银子。这天祥锦极为难织就,因其中一种蚕丝很是引虫儿,因此保管不易,但张发财向来谨慎,因此这还是头一次出事儿。

原本是店家的不是,可张发财利心极重,见这锦缎名贵,若是认错,自然白白损失一两银子,于是便不肯收回,示意那小伙计坚决不认,只说货物出门,概不负责。

那客人十分冤屈,道:“我信你们老字号,才未曾检查急急带走,路上心喜,打开看看,才发现破损,没想到你们竟如此。”

张发财怕他闹出来,叫别人看见很不像话,又欺负这客人是外地口音,便喝道:“定然是别家派来捣乱的,赶走!”

几个活计一起涌上,把那客人推了出去。

那客人被推倒在地,气得大骂。

张发财揣着袖子,冷冷说道:“你若再叫,便去告官,治你个污蔑之罪!”

那客人人生地不熟,又知道他有些小小地位,生怕惹祸,当下忍气吞声去了。

张发财护住了一两银子,有些自得,正要回店内,却见门口上有个身着青色布衣、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眉眼细长带冷峭之意,望着自个儿,似在微微冷笑。

张发财心虚,便恼怒道:“你是何人,望着我笑是何道理?”

那文士道:“你昧了良心,做这等事,留神回头便报应在你最紧要之物上……你若听我的,快去把他叫回来,赔他一匹布就是了,也免得那飞来横祸。”

张发财笑道:“我以为是什么人,原来是个说胡话的疯子,他已经走了,且我又不亏心,怕他怎地?”

文士道:“罢了,信不信由你,横竖以后你自知道。”没头没脑说完,便飘然而去。

张发财望着那文士背影,便啐了口:“亏你走得快,走得慢,老子便打你这乌鸦嘴。”

过了五日,张发财早把那件事抛之脑后。

此日回府,牛氏接了,眉开眼笑道:“有件喜事要与你说。”

张发财问道:“何事?”

牛氏道:“今儿有媒人上门,定了孩子的终身大事了,你说可是不是喜事?”

“什么?”张发财大急,忙问,“怎不与我商量,私自做主?定的谁家?”

牛氏道:“别急,是朝阳街上的于府……我本也是想等你回来商量的,是囡囡偷偷叫丫鬟叫我进去,让赶紧应下来的。”

“这是为何?”张发财震惊。

牛氏笑道:“我也不知,只不过看囡囡那样儿,那于公子她必然是见过了,相当中意才催着我赶紧定下的,怪道她这两日一直都恹恹地精神不振,原来是有了意中人,那于家,咱们也是知道的,是个书香门第,能看上咱们家,也算是门当户对。”

张发财仔细想了想:“倒是不错……不过,囡囡是怎么跟那于公子见面的?”

牛氏道:“可记得前些日子的庙会?便是去庙里烧香时候遇见的。”

原来五天前,正是当地的庙会日,张小姐便随着丫鬟去进香。

正烧了香许了愿出庙门,就听见门口旁边有人哭叫不休,道:“你们青州城的人都黑心,昧我的钱,我大老远跑来买缎子,却给我一匹烂缎子,却不肯认,我回去如何交差?倒不如死在这里。”

张小姐听到“缎子”两个字,自然想到自己家里,心头一惊,正要仔细看端详,却听有人问道:“你说什么黑心!谁昧你的钱了?”

张小姐定睛一看,却见前面的柳树下,站着个翩翩白衣少年,生得面如冠玉,风姿极好,正对着坐在地上的一人说话。

那地上之人哭天抢地,道:“自然正是你们青州府的人,好大名头的张记绸缎庄不是?竟用烂缎子来哄我,白瞎了我一两银子,你们青州人,忒也坏了!”

白衣公子便皱眉,道:“商人自是重利,但他是他,你休要说我们青州的人不好。”

地上那人道:“张家那铺子岂非就是青州的?见我是外地来的,便上下一伙地欺负我,岂不就是你们青州人心黑?”

此刻张小姐已经知道这人说的是自己父亲,虽然那白衣公子不曾留意她,她却已经有些脸热,又有些暗恼,也不知恼自己父亲,还是这客人。

客人说罢,白衣公子喝道:“住口!不过是一两银子罢了,值得你如此么?”说着,抬手在袖子里摸了摸,竟掏出一块银子,扔给那人,道:“这是一两还多,你收好了,把你的话自收回去!”

那客人愣怔:“你……你是何意?”

白衣公子哼道:“区区一两银子罢了,就丢了我们青州府的体面么?少爷自不放在眼里!只求一口气而已!平心而论何止青州?普天底下有好人,自也有那些良莠不齐的奸商……如今你收了这银子,且不许再乱说我们青州人如何,不然的话,我饶不得你。”

那客人兀自发呆,捧着银子,如同做梦般。

白衣公子却不再理他,迈步就走,无意中跟张小姐四目相对,便向张小姐微微一点头,十分温文有礼。

目光相对这刹那,把张小姐羞的满面通红,一颗心却如鹿撞一般。

耳听得旁边的人啧啧赞叹,道:“于家是书香门第,难得于公子生得如此斯文,性子却如此豪爽,难得,难得。”

张小姐回到府中之后,谁也不想,镇日只想着当日柳树下那白衣少年,想着他清秀面庞,想着他风流举止,想着他含笑行礼……简直气若游丝,魂不守舍,得了那传说中的“相思之症”。

一直到此日,听闻有人上门提亲,急忙便叫丫鬟打听,本是有些不乐意的……谁知丫鬟回报,说是朝阳街的“于公子”,又说媒婆说起,于公子跟小姐有过一面之缘,顿时张小姐便按捺不住,以为因庙中惊鸿一瞥,于公子便也如她一般,对自个儿上了心,如今大好的姻缘上门,自要紧紧抓住。

于是竟不顾女儿家羞涩,急忙催促着母亲牛氏把亲事定下,唯恐放跑了那翩翩佳公子。

张发财本有些不踏实,听了娘子的话,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方略觉安心。

谁知又两日,“于家”的人又来,竟是要定婚期,张发财仓促里,便择了个黄道吉日……定下之后才觉得不对,亲自去于府打听一番,却才得知于府并不曾去府上提亲。

原来来定亲的,是令整个青州未嫁的黄花闺女唯恐避之不及的另一户“尉家”。

张发财确认之后,如五雷轰顶,他生意场上十分得意,子嗣却单薄,只有这个掌上明珠,本来打算招赘个女婿,顺便继承家业的,没想到“于家”来提亲,因迷于对方“书香门第”,故而仓促应承,却不想竟上了贼船。

偏偏尉迟家的当家主母十分厉害,张发财虽是当地富户,却难跟这种门阀抗衡,贼船上了便难下,一时哭天不应叫地不灵,张小姐知道一番心意错付东流水,且又是定了个跟“阎罗殿”的亲事,也是急得跳脚,于绣房里头哭叫不休,屡屡寻死觅活。

张发财走投无路之时,便忽然想到那青衣文士的话,当下便命小厮四处找寻那人。

谁知找了数日找不见,等张发财无意临门而站的时候,却见那文士打眼前路口经过。

张发财当下撒腿跑过去,揪住那文士,大声叫骂:“你这乌鸦嘴,竟咒我出事,如今果出了事,我跟你拼了……”

文士望着他,冷冷静静,一双狭长眼睛如许锐利,竟让他有些骂不出声来。

张发财心中憋屈,何况就算真打死这人,也救不得自家女儿的,酸楚之下,反落下泪来,哭道:“你为何要那样诅咒我,如今,我要害死我亲生女儿了,呜呜呜。”

文士见他落泪,便道:“当日你不信我,如今信了,却已是晚了,不过不打紧,或许这是一桩好姻缘,只要度过一个关卡……”

“什么关卡,鬼门关么?”张发财倒也机灵,眨着泪眼相问。

文士见他头脑转动果真是快,不愧是商人,便笑道:“不必事事都往坏处想……”

张发财见他笑的高深,一时福至心灵,拉着文士的袖子便跪下去:“高人,是我有眼无珠得罪了您,但我只有这一个女儿,舍不得让她去送死,求您指点迷津,救救我们一家。”

文士起初不理,张发财豁出去,厮缠不放,百般哀求。

最后文士叹了声:“你这人,虽然贪图蝇头微利,是个奸诈商人,但却舐犊情深,有拳拳父母之心,罢了……”

他叹了声,想了片刻,便道:“相救你的女儿,倒也有个法子,你只需在这街头上站个七七四十九天,在这四十九天之中,会有个小姑娘打这儿经过,你若是能拦住她,求她应了帮你,那你女儿便会平安无事了。”

张发财半信半疑,唯恐是敷衍之语:“高人,什么样儿的小姑娘,什么时辰来?小女可还有一个半月就要出嫁了……”

文士笑道:“保管在四十九天之前来到,什么时辰我也说不准,样貌我倒可以跟你说,保管你认不错别人,但是要我说给你知道,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您只管说?”

文士慢悠悠道:“我要你二百两银子。”

张发财一听要钱,委实心疼……然而二百两银子跟自己的心肝宝贝相比,却也不算什么了,于是忍着心疼,道:“只要真的管用,二百两银子自然是使得的。”

文士道:“你若不信,我转身就走。”

张发财把心一横,在怀中摸了摸,摸出两张银票双手递过去:“求您点拨,务必救一救。”

那文士把银票收起来,才笑道:“你这人,倒还有救。好,你附耳过来……”

张发财如溺水之人握到救命稻草,忙将耳朵凑过去。

青州,又称北海郡,乃是古之九州之一,地理书《尚书禹贡》中称“海岱惟青州”,海指渤海,岱便是泰山,临近山海,地势风水绝佳,也是历来的兵家必争之地。

无艳仰头看着那古城之上气势雄浑的“青州”两字,喃喃道:“不知道这里有没有什么好吃的,我可是饿坏了。”走了一天的路,委实累了,连皮囊里的水都喝光了,无艳草草将这城门打量了会儿,迫不及待地往城内而去。

城门外,便似两个世界。无艳入了城,随着人潮逐渐进了繁华街面,却见街道两边鳞次栉比的店铺,来来往往的人物,不知是当地土著亦或是外来客,皆是衣冠楚楚,整齐之外,更见风度。

无艳一路上穿州过省,自也见识过不少地方,见此地的人物打扮如此出色,便知道果真是中原大省,其繁华鼎盛非别的地方可比。

无艳因肚饿了,无心仔细观赏风景,急着要找东西吃。猛然间鼻端嗅到一股香气,无艳歪头一看,却见路边上的包子铺刚掀开笼屉,露出新出炉的包子,热气腾腾,白胖饱满,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

无艳看了,双脚顿时不由自主地飞快挪动,来到了这包子铺前面。那小伙计正嚷嚷着:“新出炉的包子,皮薄馅大,快来买啊。”等热气退却之后,便见个身量瘦小的女娃儿站在跟前,头发有些蓬乱,衣裳更是简朴,肩头斜斜地背着一个布口袋,垂在腰间。

小伙计随口道:“女娃娃,要买包子么?一文钱两个,新鲜出炉,格外好吃,你要几个?”

招呼之间一抬头,望见无艳的脸,顿时两只眼睛瞪得大了一倍。

无艳正全神贯注地看着包子,望见了一炉之中最大的两个,便道:“劳驾,我要两个!——这两个!”无艳伸出手指,虚虚一点自己看中的那两个肥胖包子,一边伸手入怀中,努力掏了会儿,从钱袋里掏出两文钱,递了一枚过去。

小伙计忙低头:“好、好……”把无艳相中的两枚包子取了,用油纸包了递给她,便仍垂了头,竟不敢抬头看,也不抬手去取钱。

无艳道:“给你钱。”把那铜钱放在小伙计手边的台子上,双手捂着包子转身。

小伙计瞅着无艳离开了,才松了口气,看了会儿那铜钱,终于默默地收了起来。

无艳捧着包子,走了会儿,先试着啃了口,果真皮薄,刚咬开松软的面皮,浓香新鲜的肉汁便溢出来,无艳忙小口吸了吸,舌尖又烫又鲜,只觉得浑身舒泰。

无艳且走且吃,开始转头打量周围,只见清早的街头,喧腾热闹,吃早点的,开早市的,逛街散步的,赶集置货的,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好一派俗世风光。

无艳的眼睛扫来扫去,无意中却看到不远处墙角边儿缩着一个小小身影。是很不打眼的一个人,一不留神就会忽略,缩头耸肩地抱着腿睡着,也不知多大了,如此蜷缩起来,却只有成年人的小腿高,看起来几分可怜。

无艳身不由己地走过去仔细打量,却见这人腿跟双臂都是瘦骨伶仃地,右手放在膝上,食指破损,指甲磨秃,顶端渗着血。

看通身的骨骼身量情形,大概也不过七八岁。

无艳抬手在小乞儿肩头轻轻一推:“喂!”

那小乞儿正模模糊糊睡着,被人一推,兀自不醒,只含糊呢喃了一句,然后又把那渗血的食指顺势塞入嘴里,咀嚼了两下。

原来他的食指渗血,是因为如此所致。

无艳骇然,她曾听师父说过,有些饥饿过度的人,会不知不觉地咬吃己身,如今这小乞儿自然就是如此了。

无艳忙唤道:“小兄弟,快醒醒!”

那小乞儿皱了皱眉,迷糊地睁开眼睛,嘴里又用力吸吮了一下手指,竟不觉得疼似的,只是懵懂地看着无艳。眼前渐渐看得清楚后,小乞儿忽地叫道:“鬼呀!”细瘦的身子发抖,本能地又缩回头去。

无艳好奇地看着他,正要再叫一声,小乞儿却又抬起头来,忽然挺胸道:“真的是鬼我也不怕,你带我走吧。”

无艳问:“什么?”

小乞儿呆呆看她,说:“死了的话大概就不会饿了。”

无艳听了这句,心中一痛,却笑道:“这不对,你要死了,就成饿死鬼了,当然也会饿。”

小乞儿愣神,眼睛却转开,看向无艳手中的包子,目光发愣瞬间,已经狠狠地咽了口唾沫。

“你为什么流浪街头?想吃么?”无艳看看他,伸手把那一个半包子递过去:“给你。”

“真的给我?”小乞儿大惊,不信地问。

“是啊,当然是给你。”无艳冲他眨眨眼。

小乞儿望着她黑白清澈的双眼,不知为何竟没起初那么惊惶了,反而觉得心中竟有些暖暖地,情不自禁地说:“我……我是从乡下来的,没爹没娘,就在街上讨饭了。”

小乞儿说着,伸手把包子接过来,唯恐无艳反悔似的,低头看着包子,伸长脖子张大了嘴就要咬一口,关键之时却又生生停下,脸上露出犹豫的表情。

“你怎么不吃?很好吃的。”无艳歪头看他,好奇。

小乞儿看看她,又看看包子,咬了咬牙,猛地站起身来,因起的快,一阵头晕,无艳忙扶住他,这才发现这孩子不止是七八岁,大概已经十岁左右了,只不过太瘦了,故而缩起身子就显得很小。

小乞儿拼命站稳了脚,看了无艳一眼,怯生生地说:“谢谢姐姐。”然后推开她,转身拐进旁边的巷子里,渐渐跑的远了,大概是饿得久了,脚步还有些踉跄,跑起来一歪一扭。

无艳目送那小孩儿远去,心里有些担忧,也有些好奇:明明是饿坏了,为何却不肯吃?反而跑走了?

无艳摇了摇头,忽然想到自己才吃了半个包子,肚子还不饱,正在想要不要再回去买两个包子,慢吞吞地转身,面前光线一暗,却多了两个拦路的。

这两人突如其来,无艳惊诧抬头,却见其中一个身形瘦长的中年男子,打扮的颇为富贵,两只眼睛望着她,眼神里透露出“小友我看你骨骼清奇这里有一本如来神掌你要不要”的意思。

旁边圆脸的大娘,笑眯眯地,搓着胖手,像是随时要上来拉客。

无艳以为自己拦了别人的去路,就往旁边退开一步。

张发财跟妻子牛氏心有灵犀地也跟着平移过去,不偏不倚地挡在无艳跟前。

无艳才想试着往另一边移开,对方两个人四只眼睛,却都牢牢地盯紧了她。

无艳只好停下:“这位大叔,大娘,不知你们可是有事?”

张发财盯着无艳,目光在她的脸上来来回回扫了十几遍,才吭吭哧哧说道:“我看小姑娘你斯文有礼……为什么沦落街头,跟乞丐们混在一起?”

无艳越发疑惑,回头看一眼巷子,那小乞丐已经跑了个无影无踪了,无艳抓抓头:“其实我只是……”

牛氏却说:“小姑娘,你叫什么?啧啧,瞧这一身儿这么单薄,可冷么?瞧你年纪又小,真真可怜,我们老两口最怜贫惜幼,不如你跟我们回家去,保你有吃有喝,冷暖都有着落。”

天上掉馅饼么?无艳目瞪口呆。

牛氏话音刚落,张发财急切地看着无艳,道:“你要什么都使得,是了,看你方才跟那小乞丐分包子,莫非你想吃包子?我们家也有……”

牛氏眉开眼笑:“是啊,不是老娘自夸,我的手艺可是家传的……”

无艳看着一唱一和的两人,终于一阵见血地开口问:“你们是拐子吗?”

张发财愣神,然后急忙摇头:“不是,当然不是!我……”

张发财跟牛氏对视一眼,正犹豫要不要在这里把目的说出来……却听得巷子尾传来一阵哭号声音,仿佛打闹。

无艳听见了,仔细一想,听出其中有个声音正是方才那小乞儿的,顿时脸色一变:“失陪了!”

张发财跟牛氏互相对视,他们在街头上吹了整整一个月的风,才好不容易把人盼来,怎么能让煮熟的鸭子又飞了,见无艳转身便跑,他们自也忙一前一后跟上。

无艳沿着那小乞儿离开的巷子一口气跑到巷尾,听到哭叫声正是从旁边的院落传来的,无艳正要过去细看,却见院门口跌跌撞撞爬出一个小小身影,正是之前那瘦弱的小乞儿。

那小乞儿倒地,却哭叫道:“是个好心的姐姐给的,不是我私自买的,并没有要到钱,千真万确并没有说谎,你让我把包子给弟弟吃了再说,他快要饿死了!”

里头出来一个满面横肉的大汉,抬脚踢向那弃儿,骂道:“你已经一个月没有交钱过来了,再偷懒,打断你的腿!”

小乞儿求道:“再给我些时间,或偷或抢,我都把钱弄来,求求你给弟弟吃了那包子……”

大汉伸手便打向小乞儿脸上,骂道:“还敢犟嘴!”

电光火石之间,有个声音道:“住手!”

地上的小乞儿跟那大汉齐齐转头,却见旁边有个姑娘飞奔过来,小乞儿如见救星,泪汪汪道:“就是这个姐姐给的包子,我没说谎。”

那大汉却打量着无艳,眼中透出鄙夷来:“你是哪个地盘的?敢在我白三儿的地头上闹事?”

无艳自不知这大汉也把她当作乞丐了,自是不理。只是站到小乞儿身旁,这孩子本就瘦弱,被打了一顿,更是狼狈可怜。

无艳气愤地望着那大汉,叉腰道:“你干什么打他?”

此刻张发财跟牛氏也在巷口露头,张发财认得那打人的大汉,正是青州府的一个地痞,专门逼迫一些无家可归的小乞丐坑蒙偷抢,或者行乞……敛了钱财便交给他,为人是十分凶恶赖皮的。

张发财知道这人不好惹,生怕坏了自己好事,正要出头,牛氏将他拉住,道:“别去!”

张发财道:“可是……”

牛氏狐疑道:“这女娃娃生得这样……又瘦弱,当真是救咱们闺女的救星么?不如趁机看看她有没有什么本事……若是有,再去求她不迟,免得像是上次一样,平白就给了那人的二百两银子……”

张发财听了,想到自己病急乱投医……仓促里答应给那神秘的青衣人二百两银子,一时肉疼,当下便听牛氏的话,也站住脚看。

这会儿,正见那地痞白三儿耍横,骂道:“哪里来的小贱人,我管教自家的小畜生,要你来管?你是哪个地头的……莫非是刚进城没有人管?”

小乞丐见状,生怕无艳跟着遭殃,便推她,泪汪汪道:“姐姐你快些走……”

白三儿见小乞丐护着无艳,越发怒:“好个畜生,竟吃里扒外!”一抬手臂,蒲扇大小的手掌便扇下来。

小乞丐是被打习惯的,见状也不敢躲,只是抱头准备吃痛。

“你这人好生无礼!”无艳皱眉。

电光火石间,白三儿只觉得眼前似乎有一点星光划过……一闪而没,而后,整个人身上一软,浑身的力气就在瞬间仿佛被抽空了。

小乞丐等了会儿,那巴掌迟迟落不下来,颤抖着害怕地睁开眼,却见白三儿的手僵在眼前,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再也难以往前分毫。

白三儿脸色古怪,抬手去握自己那条手臂,却好像握到了什么树枝石块之类,总之不似是长在自己身上的手臂。

白三儿又怒又惊,望着无艳道:“你、是你做了什么?”

无艳不疾不徐把银针放回布袋里,拍拍手,笑道:“你这人面目可憎,又爱动拳脚随便打人,这下便不叫你动了。”

小乞丐如在梦中,还不晓得发生什么。

无艳低头看他,笑眯眯道:“你弟弟呢?快带出来,我们吃包子去。”

小乞丐半信半疑,不知该如何是好,试着挪动脚步,白三儿却握着手臂叫道:“人都死了不成,快点出来,老子给人欺负了!”

白三儿一声吼,里头的狐朋狗党顿时又跑出几个,如狼似虎地奔过来。

小乞丐吓得面无人色,瑟瑟发抖,无艳却毫无惧意,上前一步,把他挡在身后,正在危急时刻,却听得身后有人叫道:“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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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路茫茫道难寻,李庆一个从鬼域逃出来的孤魂,却与一个灵狐结缘成为器灵;机缘巧合下习得夺舍之术,这时九天之上天道碑上便出现李庆的名字.
  • 混混饿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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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北民风彪悍,以黑龙江为最,基本上长在黑龙江这片土地上的男孩,曾经都有过一个做大哥的梦,也多多少少都有过一些冲动的经历去证明自己适合那条被人不看好的路。(当然不排除一些特殊原因走上了这条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为了虚荣和因为年幼无知)最后的结果是有的人及时悔悟发现自己并不真的适合这种生活,还有的人深陷其中,或者威风八面,或者身陷囹圄,更有甚者丢了性命。我曾经也身陷这一怪圈,还是在前年的时候才开始有丝良知闪现,至去年九月份才决心脱离,但是就算这样还是留下了一辈子都摆脱不了的印记,未毁恨但自怜。
  • 偏弱惊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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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三分,玄界为上层世界。萧然为了无形中的责任到了玄界,玄界没有想象中的美好。还未进入就面临了一个巨大的危难,活生生的人横死在自己面前,发现路还很长。看文,憋看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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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敌风姿。不败的神话。不朽的激昂与热血。演绎着我们的校园风火轮滑。年少无知的冲动,热血激情的疯狂。铸就我们的梦,大家的狂想!风雨的洗涤只会让我们更加成熟。风雨过后让大家释怀。风火轮滑中的、热血、激情、激昂、速度、冲动、无知、明了、释怀、感悟、亲情、爱情、都诉说着我们大家这个时期的青春冲动和年少无知。这是我的梦!希望大家支持!我是唐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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