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就要穿过怒江沟,路上原本前行的路人忽然集体掉头往后冲,嘴里大声喊着“危险”的同时还不断向后面驶来的车辆和行人打着手势。此时只见前方30米左右的山崖上,滔天的洪水犹如猛兽般咆哮着从山里涌出来,一路卷席着沿途的石头、地面的泥土以及草木匍匐奔腾而来,极目之处一片黄褐色,更在乍起的山风中呈现惊涛之势,阵阵怒吼仿佛要把天地万物尽吞腹中……行人早已乱作一团,此刻都跟无头苍蝇似的拼了命的乱窜乱跑,使得汽车根本无法正常行驶。眼看着泥石流即将倾覆大地,雷霆万钧之际,孤狼猛然右打方向盘,一个俯冲向着右侧的公路下沿冲了过去,然而本来开阔的河谷地带不知何时忽地冒出一棵高大粗壮的树,就在汽车的副驾驶位置即将直直地撞上去时,孤狼双手紧抓方向盘继续向右猛打,只听“砰”的一声,汽车和树相撞,随即巨大的冲力惯性使得汽车陡然翻转,倒在地上。
简单有一瞬间的昏厥,直到身子底下肉肉的疯狂叫声和爪子的胡抓乱拽,才让她幽幽回神。察觉到有血滴落在自己的胳膊上,她脑海里猛然想起了车子冲下公路时,是孤狼右打方向盘才让她得以避开那棵树,而他自己却直直地撞了上去,同时又在车子倾倒的那一瞬间,他扑上来把她护在了身下。除了浑身酸疼简单身上并没有伤口,那滴落的血就一定是压在她上面的孤狼的,简单试着叫了他两声,但没有任何反应,估计也是因突然的撞击昏厥了。
正在这时,不知掉到车厢什么位置的对讲机里忽然传来老酒焦急的声音:“孤狼,你们在哪儿?听说后面发生了泥石流,你们有没有事?”原来,老酒在第二次通知完他们就全力加速往前赶了,为此路上还差点撞到行人,跟好几辆车发生了擦碰,所幸赶在泥石流来临之前冲出了怒江沟路段。
“孤狼……孤狼昏倒了……我们……我们碰到了泥石流……”简单因为担心身上孤狼的安危,话说得语无伦次,断断续续。
“孤狼昏倒了?那你们现在在哪里?车子还能动吗?”老酒显然对孤狼的昏厥感到惊讶。
“我们在路沿下的一个低凹地段……车子翻了……孤狼好像受伤了,怎么办?”简单已有了明显的哭腔。
“你先不要急,看看四周有没有人可以帮忙,先把车子翻过来再说。我们立刻想办法返回去接应你们。”
跟老酒联络完,简单就试着挪动身体,同时双手尽力向前抱住孤狼的头部,然后待自己从他的身下解脱出来后,奋力打开右侧的车门,再小心移动着他的身体一点一点往外拖拽。简单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要用尽了,但依旧没能把看似瘦削的孤狼从车里顺利拉下来,幸好一个同样跑到路下沿躲避泥石流的人走了过来,帮她一起把孤狼抬了出来。
孤狼的额头显然在车子与树相撞时受伤了,此刻正不断往外渗着鲜血,看得简单心惊肉跳。她再次折回车里寻找急救箱,同时把受惊发狂的肉肉拎到了空地上,然后开始小心翼翼地为孤狼包扎。所幸伤口不深,纱布缠好后,简单用矿泉水给孤狼润了润唇,同时又用浸了水的毛巾给他擦脸,而刚才那个帮简单把孤狼抬出来的人此时又组织了附近的好几个行人,大家正拉着一根绳子力图把车正过来。
简单刚给孤狼擦完脸,正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时,就看到昏厥的孤狼睁开了眼睛。简单心里一喜,眼泪蓦地就掉了下来,掉在孤狼额头的伤口上,引得他一阵阵蹙眉,浓墨的眉毛此刻全都扭曲到一起,脸部肌肉也因隐忍着疼痛叠加到一起,眼睛则睥睨着一旁掉眼泪的简单。相比平日里这个男人一贯的冷冽倨傲,此时却因为受伤而起了一丝可怜兼可爱的韵味,不再给人压迫感,也更容易让人亲近。想到这里,简单又蓦地笑了,而躺在地上的男人就这样睥睨着眼前这个女人的又哭又笑。
在大家的合力帮忙下,车子很快翻了过来。经过检查,除了车头保险杠被撞得凹进去一块以及车身上有多处擦痕外,引擎、发动机什么的竟然一点问题都没有,果然金钱代表着品质。
简单看着远处已经停止的泥石流,有片刻失神。而孤狼低沉浑厚的声音就在此时响起:“你会开车吗?”
简单一愣。
“只会找麻烦就算了,还偏偏百无一用。”伤人自尊的话每次都能被孤狼说得风轻云淡,好像他只是对她说了句“今天天气很好”。
简单想着这个男人为了救自己差点把命搭上,而自己非但帮不上什么忙,这一路反而处处要他照顾,确实是自己没有用。正忏悔着,躺在地上的男人突然站了起来,丢下句“走吧”,就自顾自地大踏步朝车子走去了,上车前还不忘把“喵喵”叫的肉肉也提了进去。
由于泥石流阻塞了路段,进藏的这条路被封了,很多游人不得不原地等待,政府也紧急调配人力、物力连夜开展抢修。老酒一行人自然也无法掉头回来,所幸孤狼和简单都没事,等两队再次汇合时,已是两天之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