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楚昭宁二十年,六月初六,南楚朝廷派来赈灾的队伍进入了雍和县城。以当今三皇子殿下为主将的长顺军、以及皇家书院的先生和学子们一道,在六月初六的一早,进入了雍和县。
经受过水灾过后的雍和县城,百年梨花木做的城门门头被大雨侵蚀得带上了斑斑点点,石头砌成的城墙也被水浸透,流出夹杂在石头缝里的稀泥,传言中很是繁华的雍和县,在朝廷大军进入的今日之时,变得萧条而清冷,大街上的摊子、街边的房屋,一切皆满目疮痍。
街上的灾民人人手中拿着簸箕、大缸、碗等容器,容器里面装的都差不多,都是一些米粮,而且数量不多,这些人个个眼神虚无,目光毫无焦点,走路也轻飘飘的模样。
“他们这是饿的……”容和身边的陈副将驱马上前,说道,“瞧这一个个的没有精神头,要是面前有米粮,恐怕早就扑上去了。”
“下马。”容和淡淡地道,英俊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一行人下了马,步行进城,进入城中的主街上,容和给陈副将使了个眼色,陈副将大步走上前,抓着一个老者的袖子问道,“老丈,请问这雍和县的县衙在哪儿?”
“不知道不知道……”那人匆匆说完,赶紧扯开被陈副将抓住手中的袖子,像是背后有人在追一样,脚底抹油匆匆而逃,甚至连续几个都是这种情况,陈副将在连续被几个人拒绝了以后,脸色难看地一把抓住旁边路过的中年男人,怒色冲冲地问,“我问你,雍和县的县衙在哪儿?”
男人浑身一阵颤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指着城中的一个方向,战战兢兢地道,“那……那边……”
陈副将冷冷地哼了一声,放开手,那男人立即如同被大赦一般松了口气,匆匆往街道旁边一站,看着陈副将一行人转身往那个方向去的时候,忍不住喊住陈副将问道,“你们是朝廷派来的大军吗?”
“正是。”正好走到他旁边的柳靖元回答,“敢问这位大哥,城中百姓为何这般行事匆匆,见到我们就像见到鬼一样?”
“你们不是鬼吗!”那中年男人说完,脸色一变,嘴里很小声地嘟囔了几句什么,柳靖元等人都没听见,正要问时,那中年男人已经匆匆地往城门口跑去。
柳靖元没听出那人的意思,皱着眉头转身,安莫雨疑问的眼神飘过来,他摇了摇头,继续跟着大部队往县衙的方向走去。
雍和县城中景象萧条,县衙也像进入城中时的凄凉模样,被水泡过的朱红色大门此时痕迹斑驳,毫无生气地紧闭着,县衙门口的石狮子,原本是神态武威的模样,此时却全身布满了泥,倒像是被泥水洗了一圈又一圈的土狗,总之,这县衙的模样,看起来要多寒酸有多寒酸。有士兵走上前,接过陈副将手中的缰绳,陈副将走上前,执起木槌敲打在登闻鼓上。
一时间,砰砰砰的响声传进了县衙里面,牛皮制作的登闻鼓还算质量上乘,没有因为大雨的侵蚀而遭受到破坏。
不多时,急促的脚步声从紧闭的大门背后传来,然后脚步声停住,在木门之后顿了顿,随着吱呀一声,有人站在门后问,“谁在敲登闻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