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其实,这些字迹,宣染原是以为他定不会这么早看到,而是至少会等到烈阳天离开这戈宫,再取来这件衣物替换之时吧。
只因据她得来的信息,按着这个时空的礼节习惯;各国贵胄或者使臣代表本国,来此恭祝戈皇寿辰,入住这迎喜殿之后;在此期间,也就身着代表所在各国身份的官方锦服了,直至寿宴结束,各自离去,再各自随意穿着。
所以,即便烈阳天偏好暗紫色的衣服,他也没得肆意穿着,而是习惯性穿上了底下人为其准备的特别制作的暗紫色官服。而说起这官服,这段时间来,处于烈阳天这边的宣染虽不认得他国的,倒也认熟了这烈阳天炎国的了。
然再根据宣染无意间,曾从那萍儿亲信的一个小婢女那儿的几句言语中,得知了烈阳天的一个换衣习惯;就是他会着人按着他的固定模式,将他随身携带的所有衣物半叠,一顺儿敞开着放于大箱子中;然后每次换衣,便都从中取出最中间的那件换穿;如此往返循环,从中间到两边。
这样,宣染在之前临走前,才会突然兴起,小小报复心思作祟;想起之前那雪柠与百里凌烨的下属相传纸条上的字迹,竟神奇地与自己涉猎过的中国古代的大写字无异,自己完全能够看懂的。
于是,她才在处理好萍儿等人后,便进了烈阳天的那个临时房间,随手找来张这个时空的粗宣纸;大笔一挥,写下了那几个字。
紧接着,将那纸条,塞进了烈阳天衣箱之中,最周边那件暗紫金线的复杂衣袖间的;原以为依着烈阳天的习惯,等他看到这张纸条之际,该是几天之后,她不知道人在哪儿之时了吧。
虽然这乱世险恶,但还在这个时空涉世未深,穿越而来还不是怎么久的宣染;一时间还是依了自己骨子里在现代时的作风,她就是起码要让他知道,她本不想与任何人有所关联,可也绝不能容忍任何人将她肆意算计其中!
只是,她不得清楚的是,烈阳天嫌官服繁琐,总共也就令人带了两套;第一套昨日接风宴过后,他便换洗了,还未干的。
至于这第二套,没错,他原是打算穿着,待寿席过后,次日要离开戈宫时,再换的;反正,夜里睡觉时也是不穿那外衣的了。
可是,不曾料及,这件官服又沾染了酒水,他又是最见不得污渍的;这才想要先即刻换下,反正此时也是寿席结束,人散之时;再者,于他烈阳天而言,这礼俗又非什么硬性规定。
只是,或许他还是出于下意识的不失礼于人吧;再要出去时,还是想起了那件在夜间看着最像官服的暗紫色金线锦服;便一改平日里的习惯,特意取了它来穿。
这也是好巧不巧地,宣染看这件衣物比较顺眼,便随手没把纸条放在另一边最旁的其它外衣里,而是就单单放在这件了。或许,这某人与某人的杠上,也是上天所注定的吧。
只是,后来又发生了令宣染更没预及之事,便是她又中了风玉容的药,这更是对她的顺利安然离去,增添了阻挠。
事已至此,又说回烈阳天在看了宣染所留下的那狂野的字迹后,便一时气极。这个丑女人,说得些什么话!说自己想卖了她,还说自己那就是痴人说梦?笑话,她还以为她自己是倾城佳人,能值几个钱?
关键是她还说什么进水不犯河水,今后再无瓜葛的意思?还从没有哪个女人会想要主动远离他的,他真的想不通这个丑女的脑子里装得是什么草?
烈阳天眸光略一沉凝间,便又突然从脑海中一闪而过一抹亮光;等等,她怎么会突然间怀疑自己想要卖了她?是不是,当中有什么误会……
但当他随即又再次瞥及,手中那张纸条的右下角的宣染那狂野的署名“不必相送:渲染”几个字之时;他便又当即火气猛蹿,将纸条紧攥于掌心之中,动用内力,瞬间便将其揉捏粉碎,落于地。
且随之,他还怒喝一声:“风宣染,好大的胆子!”
或许,于这个如烈日般灼热耀目的高高在上的男人而言,宣染作为这个时空的一个卑微丑女,而这般略显潇洒的妄自离开的举动,着实是有些潜在伤了他的自尊心了吧。
不止如此,他还一气之下,连衣服也没再换,直接出去找人了;他还就不信了,这戈宫也算是个皇宫大内,守卫森严,岂是她这么个女子可以轻易来去自如的?
然其实,他这般着急,还加之他心中有另一个隐隐地被他有所忽略了的心绪;那便是若是她期间一个不小心,落入了百里凌烨的手中,那可就麻烦了;莫名地,他心底深处,就是不想看到那种情况的出现。
而再说,未免动静过多,烈阳天只吩咐有些功力的萍儿一人,随他暗自找人。而当他找了下,却没见着宣染的踪影时,他便打算暗自去百里凌烨那儿探探风声。
而同一时刻,宣染却已又带着沁儿重往那花园深处探去;只因她在遇上风玉容之前,便已从那小花园之中探得了一条防守松泛的小径,只觉对逃离戈宫,已有眉目了的。再不济,她之前也有发现了在这个小花园里的一个暗角处,有个狗洞的;那个狗洞,直觉上貌似也能通往外头。
毕竟,她宣染敢做一些事情,总还是会基于一定的基础把握的。
然就在宣染带着沁儿先往那小径探去,朝着花园中解决风玉容相反的方向,往里走了较长时间,偷偷地爬过两道石门,走至最后一个临近点;最后,正要伺机行动,穿过前方那道略显荒败,只有寥寥几个老兵驻守的大木门之时;却不曾料及,突然间凭空出现了一只手,制止了宣染正欲倾前的举动。
这个突然出现的黑衣男人,差点没让沁儿惊呼出声;好在宣染一直紧攥着她的温暖之手,很快便让她定下了心神。
宣染凤眼微眯,这个黑衣男子是谁?一袭黑衣,却并没黑巾蒙面,清冷俊秀的容颜;此时看上去,倒没半点的不善之意。
紧接着,这名黑衣男子,便用手势示意;放心,他无恶意,前方危险,请先退后,主子有请。
主子?他的主子是谁?宣染眸光略一沉凝,瞥了一眼那荒落的大木门;难道一切只是表象,里头并非临近自由天地,而是步步危机?
紧接着,凤眼微眯,直视向那黑衣男子的眸光深处;他的眼睛,让她选择暂且相信他。她倒要看看,他那主子又是何方神圣?关键是,她再看那前方的大木门,也莫名地陡生了股不祥的预感。
大不了,有什么事,折回时,她再去爬那个狗洞;即便,她本最不愿去爬那个又脏又臭的狗洞的。于是乎,宣染与沁儿一时间便又随那个黑衣男子不着痕迹地悄悄折回。
直至,走回了一个静谧安全处,宣染只见一个华贵的黑衣背影,缓缓地转过了身来。他,依旧在月光的映照下,那样的丰神俊朗,那样的华贵逼人。宣染凤眼微眯,华国太子,云墨!
“其实,那道看似荒败的木门之后,尽是杀机,于你而言,是死路。而你此时,眸光瞄过的那个有点荒草遮掩的狗洞位置;实则洞穴挺深,只可惜,尽头被堵,那样一个狭窄空间,于你而言,是撞不破的,本是无路。你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