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所有人走后,方秋媛媛坐在病床边,对着单伟的耳朵轻喊:“她爸,喻鸣丰已经走了!”
自从她猜出了事实,就经常这样和他说悄悄话,发现单伟的情绪会好一些。
单伟歪着脑袋看了一眼病房门,拍了下胸口,“走了走了,终于走了。”
“你还真是怕他,瞧你这点出息!”方秋媛有些看不惯他这副懦弱的样子,问:“难道真是他威胁你了?”
单伟叹口气,低声道:“他不肯放过阿翎,还拿你和妞妞来威胁我,你说我该怎么办?!但是我实在是放心不下阿翎,又怕这件事告诉了阿翎两人会翻脸,到时候他还不知道怎么对阿翎呢!”
方秋媛踌躇了片刻,问:“不会吧,他总不能把单翎关在屋子里,不让她回家吧?”
“他什么事情干不出来?喻开成过去不还软禁他和顾琳琅么。他是喻开成的儿子,这种事情完全干的出来!我就知道,当初就不该让阿翎和他做朋友,现在可好,他们居然瞒着我在一起了,喻鸣丰又是个那样阴晴不定的人,你是不知道他那天威胁我时有多可怕!”单伟不敢大声说,只能和方秋媛压低了声音说,“他那张脸,看起来狰狞的就好像魔鬼!”
“不过是个二十几岁的后生,你怕成这个鬼样子!”方秋媛没好气地打了他一下,“那也不能一直这样啊,你被吓破了胆,但是问题还没能解决呢!”
“是是,我知道,问题还没有解决。”单伟一脸的惶然,“但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啊!”
“唉,这件事也真是难办。依你看,有没有朋友可以帮得上阿翎的?”方秋媛拧着眉头想,“我看那个叫顾延君的年轻人还不错,不知道能不能帮阿翎摆脱掉喻鸣丰呀?”
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她也不敢再妄想让单翎嫁过去了。这跟嫁给一个定时炸弹有什么区别?!
单伟想了半晌还是不敢做出决定,“我也没法子可想,要不就试着找那位顾先生说说吧。听说他是从米国来的,家里人也都在米国,如果能带着阿翎出国不再回来,想必喻鸣丰也是没辙的!”
“可你别忘了,我们还在国内呢。”方秋媛指着他的鼻子说:“你可不能不管我和妞妞的死活!对了,还有俊俊!”
“是啊,我们这些人都是喻鸣丰手里的把柄,只要拿我们威胁阿翎,她还敢走吗?唉,怎么想都是一条死路呀,这可怎么办?”单伟更加抑郁,这件事就像一道无解的题,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原点。
“那要不就先拖着……还是得找个时间把事情告诉阿翎。她只要陷得还不是太深,就能相信你的话。”方秋媛还不知道他们已经结婚了的事实。
单伟猛然叹息,“恐怕已经晚了,阿翎那孩子,瞒着我和喻鸣丰早领了结婚证!喻鸣丰亲口告诉我的!”
“什么?!这,这是真的?”方秋媛长大的嘴巴可以塞进去一个鸡蛋了。
单伟愁眉不展,“是啊,不然我为什么这么害怕,这明显是一门心思都悬在他身上了,我就怕即便说了,阿翎也不相信我啊!”
“哎哟这可怎么是好!”以方秋媛的智慧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想来想去只能说:“还是先找那位顾先生试探一下吧,我看他不是寻常人。”
单伟点点头,“行!”
顾延君接到单伟的电话,吃惊之余,感觉一定出了什么大事,否则单家人不会想到自己,便问:“单叔叔可是有事找我?如果是有关单翎的,您不妨直说。”
“哦,就是……其实吧就是,那个……顾先生,听说您的老师就是喻鸣丰的心理医生,我们想和他见一面,你看能帮个忙吗?”单伟思前想后也不认为顾延君能帮上什么忙,但喻鸣丰的医生如果能开出一个证明,单翎应该能够有所防范。然而,他们也害怕这位詹医生是喻鸣丰的人,不敢贸然接近。
顾延君何其敏感,马上就听出来不对,“单叔叔有什么事要找我老师的吗?不好意思,我老师这两天有一个学术会议要参加,比较忙,如果您不着急的话,我可以先帮您预约。”
单伟怎么可能不着急,恨不能立刻将喻鸣丰的真面目揭露给所有人看,但有劲无处使,又害怕被他发现和报复,这才畏首畏尾不知道该怎么办。
方秋媛见他说不清楚,干脆把手机抢了过去,说:“这件事说起来太复杂了,如果顾先生对单翎有一丝关心之情的话,能抽空和我们见一面吗?”
果然是和单翎有关!顾延君自然没有不答应的,点头道:“好,那就明天下午四点吧,我在双青路33号等待二位。”
方秋媛松了口气,“好,我们一定准时到。”
挂线的顾延君眉头挑起,心里狐疑,发生了什么事能让单伟夫妇这么着急?难道是他的计划奏效了?单翎和喻鸣丰翻脸了?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大可能,上次看单翎的样子,都不像完全相信了自己的话。这么短的时间内,喻鸣丰不可能做出什么伤害到她的行为。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他们知道单翎和喻鸣丰在一起的事了!
顾延君勾起一抹冷笑,要真是这样,他那几步棋就走对了。不过怎么和单伟夫妻沟通,能让他们最大程度的相信喻鸣丰不可能会对单翎好,这就需要斟酌了。
想了想,他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太奶奶,是我……嗯,单翎家里已经有所怀疑了。上次我不是跟您说过么,单翎和喻鸣丰感情不错,不是那么容易离开他身边的。嗯……不过事情应该有了转机,您放心,我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投入喻家人的怀抱。您安心,我今天就和她的父亲见面,是的……好。”顾延君报告完事情,神色轻松地下楼,在诊所里晃荡了几个小时,直到詹医生回来。
“老师,您今天是去给喻鸣丰复查了吗?”他问。
詹医生点头,“是啊,我一回来就打电话和他聊了聊,发现他情绪有些问题,就主动到他公司去了一趟。”
“怎么样?不是都十几年了,这样的案例是最好的研究对象了。我很好奇,他这病还会经常复发吗?”顾延君摆出一副好学的学生脸,很难让人拒绝。
詹医生对他是比较信任的,但他和喻鸣丰早些年就签订过保密协议,比较特殊,于是半晌没说话。
“老师如果不方便说那就算了,我就是随便问问。”顾延君不以为意,只稍稍蹙眉道:“不过我和单翎是好朋友,所以难免想多关心一句。前几天我从她那里听说,喻鸣丰和她起过争执,我就在想……是不是,他的躁郁症又犯了?”
“你认识单小姐?”詹医生这下有点惊讶了,“我也才见过她一面,这么说她知道喻鸣丰躁郁症的事了,特意找你打听过?”
“嗯,是的。其实她早就怀疑了,跟我认识之后就问过我是不是看过喻鸣丰的病历。我知道那是老师保密的资料,就拒绝了她。不过,作为朋友我还是希望能多了解一些情况,也好给她一些建议。”顾延君笑着说,“她挺担心喻鸣丰的,两人关系是真好,但也存在不少矛盾。”
詹医生这下便放松了警惕,沉思了片刻道:“喻鸣丰的病根在他父亲身上,想要剔除是很难的。心结解不开,躁郁症也容易再犯。但是据他现在的状态来看,只要单翎能够一直这么有耐心地对待他,和他好好在一起,这个病是会往好的方向发展的。”
顾延君脸上浮现出一丝了然,“但她也对我说过,觉得喻鸣丰的控制欲太强了,有时会让她踹不过气来,这怎么办呢?”
“唉,这我也担心过。”詹医生叹气,“鸣丰从小就没有安全感,现在有心爱的人了,患得患失的时候不少,这安全感着实难以保持。平常人觉得正常的交往或者行为,在他眼里或许是不正常的。我也有告诫过他,多给单小姐一些个人空间,但实际效果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顾延君显得十分担心,“要是单翎是个不太有主见的人也就算了,他们正好互补。但在我看来,她是个相当有主见和追求的女孩,一旦喻鸣丰把握不好这个控制的度,两人势必会出现冲突。这后果……”
詹医生也皱起眉头,“你是怕他的躁郁症因为这些摩擦和争执,会变得严重起来?”
顾延君眸色深沉,“老师,不是没有过这种先例的。”
“但我觉得,喻鸣丰的克制力比过去好多了。你不用担心,我转头多和他聊聊,及时帮他疏导,相信是不会有事的。延君呐,做我们这一行的,应当多往好处想,对待任何病人也是如此,多用积极乐观的态度影响他们,多传递正面能量,他们才会好的更快。”詹医生语重心长地指导他。
顾延君心里不以为然,但仍然笑着点头,“是的老师,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