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收住了自己的心神，顾斐然让自己回归到手里的那份资料，盯着那写满自己资历的简介，最后眼神聚焦在一零四点五那几个字上，不曾移动。
正是这几个字，让顾斐然手里的动作一紧，凌厉的声音随即响起，“叫什么？”
的确，她的声音对自己并不陌生！
“安素。”
“节目的名字。”在确认了对方的身份之后，顾斐然的情绪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更加难以掌控一些。
安素依旧镇定自若地应道，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不好意思，是我的理解失误，这是一档情感节目。”
顾斐然听着，猛然抬起，目光更加清冽了几分，真的是！心中不由得低沉，果然是让人记忆非凡。
然而让顾斐然没有想到的是，下一秒，他脑海里萦绕最多的，竟然是昨天她说的结婚并准备离婚的事情。
如鹰隼般的眼神冷不丁地上下审视着她，言语间已经多了几分刻薄，“一个正在准备离婚的人，你凭什么认为你的形象和我们的要求相符？连自己的事情都处理不好，又怎么能在情感节目中帮听众解决疑惑？”
一大串的问题让安素有些无语，顿了顿，她轻声道，“我从来都是公私分明的人，不会让我的工作和生活混乱成一堆，您大可以放心。”
显然，安素在想办法逃避这个问题，而这问题的答案显然不是顾斐然想要的，他继续步步紧逼，“为什么？既然结婚为什么要离婚？”
话才刚一出口，跟在顾斐然身旁坐在面试席上的那两个人都是一脸的错愕，这不像是顾斐然的风格啊，他什么时候对于别人的生活竟然这么有兴趣？这是面试啊，这么偏有意义吗？
顾斐然始终都紧盯着安素，等着她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虽然连他自己都搞不明白，为什么他会问出这么无厘头的问题，并且还很期待她的回答。
“我想这不属于今天面试的考题，我拒绝回答。”
安素的沉默让顾斐然终于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随即状若无意地瞥了她一眼，道，“等消息吧，我们会派人通知的。”
安素闻言，点点头，道了谢，转身出去。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之后，顾斐然却怎么都无法专心面对接下来的面试。
对于自己的失控，让顾斐然更加难以抑制焦躁的情绪，他不由得出声打断了面试的进程，“全部选完怕是时间会来不及，剩下的就下次再安排吧。”
结束面试的安素去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到电梯口与任晓会合。原本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却不想会在那儿遇上顾斐然。安素原本淡漠的神色中，出现了一种不同于以往的颜色。
安素下意识地低下头，她只希望自己可以从他的视线里消失，事实证明，他们两相遇就没有什么好结果。
意外的，有一阵风将一股还不算太陌生的味道飘到了顾斐然的鼻尖。
倏地，顾斐然下意识地抓住了那个想要从自己身边走过的人。
忽然而来的重心偏移让安素吃了一惊，盯着他紧紧钳制住自己的手，不无奇怪地询问，“您有事吗？”
“你平常使用的是什么香水？”闻言，顾斐然一怔，握着的手有些松动了。
熟悉的味道，让顾斐然忽然想起，那天在发布会上他意外遇到的女人身上的味道，也是这样。
“抱歉，我不喜欢香水。”安素最讨厌有人用这种无聊的手段跟她套近乎。
闻言，顾斐然微微发愣，反问，“难道那天发布会在卫生间的人，不是你？”
一直以来，顾斐然对于自己都是极为自信的，这味道自己不陌生，也就说明，他们肯定在什么时间见到过！
经此一番，安素忽然记得了一些，颔首，“那天，我因为淋了雨，所以有去卫生间整理一下。”
顾斐然确定了答案，却是心中更加疑惑起来，他们之间三番两次的相遇，是故意的，还是缘分？
想要借故跟自己有些牵扯的人实在太多，顾斐然始终都不喜欢哪些女人用一些奇奇怪怪的方式来接近自己，那些无所不用其极的态度更是让他厌恶至极。
意识到了顾斐然严重的鄙夷，安素虽然有些好奇却也根本就没放到心上，他们不过就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罢了。
即便如此，一直以来的素养，让安素礼貌地跟对方颔首，“那我就先告辞了。”说着，她转身想要离开。
“等等。”
这根本就不是他的风格，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跟她再久一点，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他知道不对，却不舍得停下……安素停下脚步，放开搭在门把上的手，回过头问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他如同中邪一般，向她靠近了过去，压迫人的气势让安素下意识地闪退，但狭小的空间本就不容许他们有什么太大的动作，她只能退到墙角。
拼命让自己在角落里站直想要离开，但他又一次地向她逼近。浓烈的属于男人的阳刚气息离自己越来越近，甚至无处躲避，倏地她只觉脸上一抹绯红，只能尽可能地让给自己保持冷静。
顾斐然双手搭在墙壁，将她环在自己双臂可控的距离内，将她所有的着急慌乱却强自镇定都看在眼里。
这不是他的作风，在今天之前，他从来都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失控，她是第一个，他必须要搞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望着她，问“你真的很想要吗？”
安素有一瞬间发愣，好一会儿才清楚他说的是那个节目主持人的位置。
想要说不，但估计组里也不好解释。想了想，她点点头，算是默认。“想。”
对面的人嘴角扬了扬，笑道，“你该知道以你的经验根本就不可能获得这个机会，不过，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试一试……虽然不是公平竞争。”
安素很快意识到他没有说出口的话，那么龌龊的字眼被人指着自己说出口，让她一时间丢掉了所有的害怕和退却，昂然地抬起头，果敢地对上他的目光。
“难怪世人都说顾少爷做事公私分明，今天我算算见识了。我本就资历浅薄，既然与这份工作无缘，就不麻烦顾先生替我谋划了。大不了下次再说咯。”平淡的语气里听不出异样。
将该说的说完，她随即将他推远，旋了个身，绕过了他果决地离开。
门开了，又关上。
顾斐然满脸讥笑着看着另一个自己，随即收敛在他深邃的眸中。
女人还真是，居然以退为进！
这些年见识过的那些女人都提不起他的半点兴趣，但他却不得不承认，这个自己才见过两次面的女人，成功地吸引了他，即使，他自己都不想承认。
至于理由，顾斐然还没有想明白，是因为听多了她的节目，喜欢她的声音，还是说，他……回过神来，他蓦然想到了那个本该离他最近的女人，应该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拿出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尽快把离婚协议整理处理，要快！”
切断电话之后，他恢复了原先的冷冽走出去，他还不曾知道，他想要摆脱的女人同样也想摆脱他……直到后来，当顾斐然一想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只觉得心神俱伤。
收到顾斐然的录取通知，让安素倍感意外。
让安素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要去做的工作，居然是助理，还是给主持人做助理？
安素很是无语，要说外界对顾斐然的评价还算不错，再说自己跟他又没有什么过节，他何必要跟自己过不去呢？根本就犯不着啊。
心里想着，却是已经拨通了通知上预留的电话，“你好，我是安素。”
顾斐然站在自家写字楼的顶层，一百多米的高度，足够让他站在这个城市的顶端，俯瞰。
“嗯。”他应道。
听出是顾斐然的声音让安素有些诧异，怎么会？通知上的号码竟然是他的？安素晃晃脑袋，只觉得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很感激公司给了我这样的一个机会，但我恐怕并不能做好这个工作，希望公司可以另择能人。”
电话那端的顾斐然笑了笑，“不过就是个主持人助理而已，一周一次，并不会给安小姐造成什么压力吧？”
安素倒吸了口凉气，真的是顾斐然？
“顾先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那时候应聘的是主持人，而非助理。我想我还是不接受的好。”
顾斐然用指腹在手机上来回摩擦，嘴角是收敛不住的笑意，“我想安小姐可能还需要点时间，我相信你会愿意的。”
而后，他切断了电话。不管是为什么，既然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就不可能再那么轻易地放任从她的视线里离开。多少年了，这是他第一次对女人有一些不一样的心绪。
虽然他自己都不知道理由。但是想不明白的事情，他从来都不会委屈自己多想，他做事只要结局，不管过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