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的响声中,磬江市拘留所铁门缓缓打开。
满脸胡子的陈东从里面走了出来,第一眼就看到了路边大榕树下的一群人。
黑瘦的老古嫂,两个孩子;还是一身牛仔短装加休闲鞋的彭琳,杵着拐杖的王跃龙;长发束在身后,穿着廉价衣服的郭小洵,以及她的闺蜜李媛,还有那个英俊的长发青年,最后是一身警服的冯灵,短裙黑丝的王姐。
除了还在住院的老古哥,回来后认识的每个人都在。
陈东愣了愣,然后挠头开始笑。
“还好,没瘦下去。我就说陈东在里面不可能会吃苦的,你们这群女人这下下信了吧?”王跃龙大咧咧笑道,然后将拐杖一扔,瘸瘸拐拐的朝陈东走了过去,给了个大拥抱。
“伤还没好利索,就开始疯疯癫癫了。”彭琳没好气走上前,瞪了他一眼,然后一把扯开,同样抱住了陈东,“这半个月苦了你了。”
“没有的事情,又不是多大的事。”陈东笑着摇摇头,然后打趣道:“差不多行了,再抱下去你家男人该吃醋了。”
“他敢!只要敢说吃醋,保证天天都有。”彭琳说着眼睛一棱,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话是这么说,但彭琳还是很快放开了陈东,退到一边。
郭小洵和她闺蜜犹豫了一下,有些迟疑着走了上来。
陈东连忙摆手:“算了算了,不要跟着他两口子学坏,老外这一套搞不惯,不适合我们。”
两人含笑止步,安静了一下,异口同声道:“陈东,谢谢你。”说着李媛和她男朋友,更是对着陈东鞠了一个躬。
陈东笑着点了点头,仔细看了李媛一眼,又看了看长发青年徐睿,最后和郭小洵四目相对。
“你的手机。”郭小洵笑着递过她送给陈东的手机。
“谢谢。”陈东接过手机,两人又对望着笑了笑,这才终于有机会看向牵着两个孩子手的老古嫂,和站在她旁边的王姐。
“东叔,你是好样的,王阿姨说你是大英雄,小洵孃孃是大美人。”小杨平握着拳头,一脸崇拜道。
陈东微微一怔,然后就都明白了。看来在里面时,黄尚峰说的那些流言都是王姐弄出来的。
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陈东对王姐笑着道了几声谢,然后向古嫂问起了老古哥的情况。
老古哥的伤不轻,痊愈还需要些不短的时间。好在秦家还算守信,虽然和陈东闹出了这么大的事,但说好的赔偿金、医疗费这些并没有落下,全都已经划到了古嫂的账上,还请来了专业的护工。除了安心疗养外,不需要古嫂再担心什么。
得知这些情况后,陈东的担心顿时打消了不少。不管以后如何,秦家兄弟这个动作都已经说明,后面的事情,单纯是他们和他的恩怨纠葛了,和老古哥一家再也没有关系。
问完古嫂后,陈东看向最后的冯灵笑了笑。
还在医院的时候,大家就已经知道,冯灵是因为追绑走小平小茜的那辆车,才被秦天扬手下抓住的。同时陈东隐隐觉得,因为这件事在背后和秦家斗法的人,应该是与她有关。
换个意思就是,如果不是因为她莫名其妙被卷了进来,这次没有那么容易过关。
被陈东奇怪的笑容看着,冯灵先是楞了一下,然后明媚动人的脸板了下来,一副训斥语气道:“陈东,这次算你运气好。希望你以后好好改过自新,做个知法守法的合格公民,不要再仗着有些能力,就到处惹是生非。”
陈东笑了笑,忽然又一本正经道:“谨记警官教诲,一定当个作奸……对不起说错了,一定当个不作奸犯科的好人。”
冯灵冷哼一声,偏过头不再理他。
又说笑几句后,一行人上了彭琳特意找来的小中巴,往东郊老工业区开去。
……
换了身郭小洵和李媛一起选的一套衣服,回到鸿光铁厂小区,中午随意吃了些东西,临近下午,一群人又浩浩荡荡的出门,去附近的“快活林”酒家为陈东洗尘。嫌男人少不够热闹,王跃龙还叫来了几个他的铁哥们,介绍给陈东认识,说往后大家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直到晚上近十点,一顿饭才接近尾声。离开酒楼,古嫂王姐先带着两个孩子离去,彭琳将鸿光小区的钥匙给了陈东后,也拖着酩酊大醉的王跃龙离开,到最后走着走着,就连李媛徐睿也不知去了哪儿,只剩下头昏脑涨的陈东,和郭小洵走在灯火阑珊的大路上。
陈东被灌了不少酒,走路都有些打飘,但尽管如此,他也看得出来,这是大家刻意给两人制造的机会,不禁有些尴尬。
虽然两人都确实有话要说。
无言片刻后,郭小洵轻声道:“前面有椅子,我们去那坐一下吧。”
在人行道边的木椅坐下,郭小洵去对面小超市买了两瓶水,还有一瓶红牛,打开后递给陈东。
“听人说红牛可以解酒,你试试。”
陈东说了声谢谢,接过红牛喝了两大口,然后低头翻来覆去看手中的铁罐子,半天不说话,似乎觉得那铁罐子很有意思。
“陈东。”郭小洵终于受不了他的装傻扮痴,轻轻开口道。
陈东终于肯把视线从红牛罐上移开:“嗯。”
郭小洵认真看着他的眼睛,微笑道:“谢谢你帮了这么大的忙。这是替媛媛和她男朋友谢的,他们两个人都不知道怎么谢你才好,所以我就代劳了。”
“不用这么客气。”陈东笑道,忽然有些想问徐睿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想了想,还是决定不问。
无论到底是怎么回事,始终也还是别人的事。既然李媛还愿意和徐睿在一起,就说明那个年轻艺术家不是他原本想的那种人,而且找到她的那晚,徐睿也吃了不少苦,看起来并不像。
郭小洵也没有要细说的意思,沉默很长一阵后,忽然轻声道:“我们明天回去。”
陈东一愣,酒顿时醒了大半。
酝酿这么久才说的回去,当然不是回支教的小学那么简单,而是回家,回广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