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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万人坑

司慧朋丝毫没理会袁小忆和朱笑东,而是几步走到前面,望着石壁的圆形石门发呆。

朱笑东把背包放下,跟了过去,只见圆门前左右有十来具枯骨,肉体服饰俱腐,只剩白骨。

因为太黑,仅凭他们三人额前的探灯,光线不足以照亮整个空间,所以朱笑东并没有看到那些白骨,这时一看到,心里更是发寒。

袁小忆跟过来,几乎吓得惊叫,但又咬紧了嘴唇,硬是没出声。

大圆石门高达三米,看起来就极为厚实,样式就像是一枚古铜钱,圆石门中心的方孔也跟铜钱一模一样,只不过中心有一个指头大的孔,这个不知道是起什么作用的。

石门上有四个字,上“天”下“启”,左“宝”右“通”,启字和宝字是繁体,但朱笑东都认得。

“天启通宝。”

朱笑东念出了声,沉吟着,然后说道:“天启通宝是明朝的流通钱币,难道这真是大明王室的宝藏地?”

“你说对了!”

司慧朋毫不犹豫地回答:“这就是朱由校的秘密宝藏地,只不过始终没有人发现宝藏的藏处,这里也是机关重重,这些白骨就是来盗墓中了机关暗器死掉的先人。”

石门下方还有许多石屑粉末,石门也有不少处缺了小缺口,看样子被炸药炸过。

司慧朋盯着圆石门看了很久,然后叹道:“这道门,没有人打开过,我想这门后就是宝藏了。”

朱笑东点了点头,附和着说:“是啊,应该打不开了,你看这门都用炸药炸过,没炸开,我想设计这道门的人肯定十分厉害,强行只怕是弄不开,要想强行开启的话,只怕会毁掉洞穴,搞不好就会封了整个洞……”

司慧朋点了点头,可惜地道:“我和父亲发现这个水道后,进来过两次了,也没办法弄开这道石门,当真是得遇宝山而不得入,人生憾事。”

朱笑东叹道:“也不错了,人生难得有这样的刺激,我也满足了,从今以后我要改邪归正,跟小忆好好过日子。”

司慧朋淡淡道:“真的吗?我看你是家财万贯,要什么有什么,根本就感受不到我们这种人的辛酸和苦楚吧。”

朱笑东摆摆手随口说道:“老司,回去后你找个项目,我给你投一笔钱,好好做生意过正经日子,盗墓终不是个长久活计。”

司慧朋淡淡一笑,撇了撇嘴,意示不屑,停了停才说:“笑东,你跟我过来看看这个……”

“什么?”朱笑东无意识地问了一句,跟着走过去,到了前边才发现那儿竟然是个方圆丈余的大坑,到边上往下一看,一股冷飕飕的风扑面而来,额头灯柱探照下去,黑茫茫的看不到底。

朱笑东看得头晕眩了一下,恐高,不敢再多看,退开了两步,然后问司慧朋:“老司,这个墓当真古怪,假墓穴,阴河,机关,什么都有了,这还有个无底深坑,要找这么个地方还真不简单。”

司慧朋笑了笑,说:“这不是无底深坑,这叫‘万人坑’,是朱由校杀了数千工匠扔尸体的坟坑。”

朱笑东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又退了一步。

扔了几千具尸体的坟坑,他可不想多看。

想了想,朱笑东又对袁小忆说道:“小忆,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袁小忆走了过来,低声问:“什么话?”

朱笑东向司慧朋笑了笑,道:“老司作证,我说过了,今天晚上是我这一生中最后的一次疯狂,明儿个我就是正儿八经的人了,跟你结婚后,白天去当铺上班,晚上回来陪你,以后陪你和儿子……”

朱笑东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在裤袋里摸出个小锦盒,打开后,盒子里是一枚很大很亮的钻戒。

深情款款地望着袁小忆那苍白的脸蛋,朱笑东轻轻拉过她的手,手指冰凉。

朱笑东低头在袁小忆冰凉的手背上亲了亲,然后给她戴上钻戒,端详了一下,赞道:“好漂亮!”

袁小忆涌出泪水,朱笑东伸手帮她擦去泪水,笑说:“本来是要在婚礼上给你戴上的,但我忍不住了,而且我觉得现在的我是最真实的,小忆,以后我会让你幸福的。”

袁小忆的泪水涌得更厉害了,朱笑东以为袁小忆是感动的,女人在男人表白的时候,不都是这副表情吗?

袁小忆抽泣着低声说:“笑东,你……你退一步,闭上眼……”

朱笑东本来要问一句“干什么”,但马上想到,这是袁小忆要对他献吻,是真情流露,所以把那几个字又吞回了肚里,退了一步,再闭上眼睛等待。

不过朱笑东等了几秒钟后,见没有动静,当即问道:“小忆,好了吗?”

忽然间,“哗啦哗啦”几声水响,在这么个阴森的墓穴地底下,这突兀的响声尤其令人恐惧。

袁小忆尖叫一声,一连退了好几步,缩身在司慧朋身后,朱笑东也吓到了,就连胆子最大的司慧朋也吃了一惊。

三人都盯着来的水路,只见从水里面冒出四五束灯光,跟着灯光下出现几个人头。

几人先后从水里爬上岸,各自把大背包扔在地上,这才取了面罩,脱下潜水衣。

司慧朋怔了怔,不禁叫出了声:“爷爷,爸……”

其中两个人居然是司慧朋的父亲司东阳和爷爷司铁江,另外三个人却从来没见过,一个四十来岁,身材高大,相貌很威严,但左手臂袖子齐肩处封了口,是个缺了左臂的残疾人。另两个都是二十五六的年轻人,两人面相相似,估计是两兄弟。

司东阳扫了一眼司慧朋和袁小忆、朱笑东三个人,脸色一沉,朝着司慧朋恼道:“这个墓你也敢自己来,忘了我是怎么跟你说的?”

司慧朋没吱声,过了一阵才回答:“爸,我也就来看看,又不会真动什么……”

“就算你想动,你也得动得了才算……”司东阳恼了一下,然后又对司铁江低声说:“老爷子,今晚怎么算?”

司铁江一直沉默着,直到儿子司东阳问他,这才向另外三人拱了拱手,说:“三位,今儿个我们在这个墓穴巧遇,按照江湖规矩,大家既然都寻到这个墓,倒过的斗摸到的金,要么是二一添作五,大家均分,要么就是各干各的,互不相扰,怎么样?”

三个陌生人中,两个年轻的没吭声,那年纪大一些的相貌威严的中年男人淡淡道:“墓这么大,既然是宝藏,也不是你我这几个人搬得完拿得空的,见者有份吧,均不均分都无所谓,当真找到真墓宝藏,够你拿的,不过,嘿嘿……”

说到这儿,中年男子又“嘿嘿”笑了一声,然后又说:“从刚才在墓外的情形看,你们手中也有明王宝藏图吧?如果这真是明王宝藏的话,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们,这里头绝对是机关重重,处处陷阱,别说找到宝藏,能不能活命都是问题!”

朱笑东顿时明白,这三个陌生人也是来盗墓的,在这儿跟司慧朋的父亲爷爷巧遇,这才一起进来的。

司铁江几十年前在南派摸金一脉中还比较有名气,也认识很多圈子内比较活跃的人,对这个行业的无数秘闻知道很多,就像一本盗墓百科书。

在这个地方,除了那个被称为“万人坑”的无底陷坑和天启通宝的大石门外,再无任何去路。

这个地方,司铁江和儿子司东阳来探过数次,没有钥匙确实无法进入大石门里面。

独臂男子到大石门处仔细地观察着,好半天才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小盒子。

司铁江和儿子司东阳到底还是年纪大,经验多,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有情况,注意着那个独臂男子。

袁小忆和朱笑东惊魂未定,再说他们两个其实是这群人中最没有经验的,所以并不清楚那个独臂男子在看什么。

独臂男子虽然只剩一只右手,但动作却丝毫没有障碍,他灵巧地把盒子打开,取出一个长形的绸包。

司铁江与司东阳父子对视一眼,眼神越发凝重了。

独臂男把绸包打开,绸包里面是一个如同手指般的玉器,看起来有些纹理。

看到那个东西,司铁江身体动了一下,一直沉默的他也忍不住激动起来,颤声道:“你……你们是朱家后代还是北派巫门人?”

那独臂男子扭头瞄了一眼司铁江,笑道:“嘿嘿,司铁匠,你人老眼不老嘛,看来你们对这个墓的确花了不少工夫,好,我今天明人不说暗话,我姓巫,名广道,这两个是我的亲侄子巫强和巫勇。”

司铁江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以前有个外号就叫“司铁匠”,当然,这并不是说他是打铁的,而是说他技术好,在南派摸金一脉中是有数的人物,做事就像铁匠一般稳沉踏实。

司铁江从父辈传下来的秘密中知道,当年明熹宗朱由校陶都秘宝的地下陵墓的钥匙只有一把真的,据说传给了朱家嫡系,后来又听说朱家子孙杀的杀,逃的逃,所剩无几,有一脉甚至改姓“巫”,而且那把仅有的秘藏钥匙有可能在这支“巫”姓人手中。

巫广道的名字司铁江没听过,但他显然对自己很熟,看来人家是有备而来。

巫广道拿着手中那枚玉器,然后对司铁江父子说:“我巫家是有一把钥匙,但我们巫家多年来在陶都寻到了六处穴位,都不是真的,这一处是第七处了,真不真,谁也没有把握,还有,这墓穴不管是真是假,都危险重重,看看我这少了的左臂吧……”

“四年前,我跟我大哥在陶都寻到了第三个穴,结果我左臂没了,我大哥也……”

这时,来寻找刺激的朱笑东才知道,盗墓,绝不只是刺激,还有生命危险。

“这个墓穴……”

巫广道瞧着司铁江几个人,说道:“既然你们几代人都在研究,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如果能进去,发现财宝的话,你们各拿一份,不过我也把话先说在前头,你们同样有可能把命扔在这儿。”

司铁江尴尬地笑了笑,没有答话。

对熹宗的宝藏,他们司家祖祖辈辈花费的心血太多了,虽然巫广道有可能是正主儿,但要他们就这么放弃,也不可能。

巫广道拿着玉钥匙慢慢走到圆石门前。

看着刻着天启通宝的圆石门,巫广道忍不住心情激动起来,寻了十几年,第一次找到有天启通宝字样的墓穴石门,就从这方面看,至少比以往强。

“二叔,那钥匙……你小心点,别摔了……”

巫广道后面的巫强看到二叔太激动,赶紧提醒了一下,要是把“钥匙”摔碎了,那就前功尽弃了。

巫广道定了定神,看清了石门中间的小孔,把玉钥匙轻轻地插进去。

当玉器完全没入石门小孔中后,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不过石门仍然纹丝不动,没有任何响声。

巫强和巫勇兄弟凑上前,盯着圆石门诧道:“二叔,怎么没动静?钥匙是假的吗?”

巫广道低声喝道:“别出声!”

巫强和巫勇显然对二叔相当敬畏,当即就不吭声了。

几秒钟之后,圆石门忽然发出“咂咂咂”的声音,就像是厚重的物体在挪动。

巫强和凑上前的司慧朋都情不自禁地说道:“动了动了……”

圆石门里面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后,又“嘎嘎嘎”地响起来,石门右侧露出一条缝,随着响声不断,缝隙也越来越宽。

众人紧盯着圆石门,大气都不敢出。

尤其是朱笑东,一次玩笑似的盗墓行为,原本只是想寻个刺激,感受一下黑夜下的恐惧,却没想到,这次盗墓的刺激远比他想象得多得多!

圆石门完全打开,当石门到达某个位置后,似乎又触动了什么机关,“咔”的一声,石门里面忽然从上而下降下一个物体。

“咣!”“哄!”

坠下来的物体并没有跌到地面上,而是悬挂在空中,里面紧接着自动闪过一丝火光,跟着“哄”的一下燃烧起来。

火光照亮了整个空间,让石门外的人都看到,里面是个需两人环抱的火盆,三条铁链悬挂着火盆。

火盆呈深红色,看起来像是铜铸的。

巫强性子急,忍不住就要探头往里面走,巫广道一伸手就逮住了他。

巫强看起来很是粗壮,巫广道虽然只有一只手,但抓着他往后一带,巫强就是一个踉跄,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强伢子,你就不能沉稳点?二叔和你爸的教训还不够深?”巫广道冷喝了一声。

司铁江当即对司东阳低声嘱咐道:“东阳,盯好小朋,别轻举妄动,这个巫广道身上有功夫……”

“嗯……”

司东阳应了一声,不过心底却不以为然,毕竟北派倒斗都是些没有技术的蛮干手段。

石门里是一条宽六米高五米的长通道,里面很深,看不到有多长,火炬盆里的火光也照不了那么远。

巫广道在圆石门口瞧着里边,空荡荡的,既没有宝藏,也没有可怕的东西,很平静,除了那盆从上面坠下来的火盆以外,什么都没有了。

不过越是这样,巫广道就越不敢随便往里闯,表面越平静就让他觉得深藏危险。

巫强刚刚被他二叔拉了一把,还在嘀咕:“二叔,这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个通道嘛,我……”

“闭嘴!”

巫广道瞪了巫强一眼,巫勇赶紧扯了扯他这个莽弟弟的衣袖,示意他别跟二叔顶嘴。

巫强见二叔真发怒了,闭了嘴不敢再顶嘴。

巫广道仍然盯着圆石门里面发怔,想看出些什么。

“巫先生……”

司铁江不经意地凑上前,走到巫广道身边说:“你看这条通道,地面上全是四五十厘米的方砖,我估计方砖下面多半设有机关,你看通道两边和头顶上有无数洞孔,那些小洞孔看起来像装饰,里面极有可能有暗器,可是如果要过去,必然要从方砖上通过……”

巫广道点了点头,脸上深有忧色地回答:“是啊,如果我们就这么闯进去,后果可想而知。”

司铁江盯着那一块块方砖沉吟着,每块方砖都一模一样,大小,颜色,几乎都是一样的。

巫强见二叔跟司铁江两人都不敢进去,嘀嘀咕咕地说个没完,是不是岁数大了男人也跟老太婆一样,又烦又愁,把什么事都想得那么复杂,明明是个简单的事,却硬是要绕几个圈子。

为了不让二叔阻止他,巫强这次一声不吭地一个箭步跳了进去,“咚”的一声落在石门里的一块方砖上,使劲跺了几脚,这才“哈哈”笑道:“二叔,大哥,你看这不屁事没有吗?不要什么事都想得那么麻烦,现在都什么年代了,那些东西都是电影里头虚构的……”

“你这个二楞子……”巫广道气得脸色都变了,不过这时不是冲巫强发脾气的时候,赶紧喝道:“就站在那儿别动!”

巫强没干过盗墓,又是个一条肠子的人,跟着二叔巫广道和大哥巫勇倒斗摸金,没遇到过任何危险,一开始的新鲜劲儿一消失,早就不那么在乎了,而二叔巫广道却一直小心翼翼,让他觉得这个二叔太小心了。

面对二叔的喝止,巫强不以为意,索性又往后跳了一步,在另一块方砖上跳了跳,说:“二叔,我看你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看看,这有什么事?”

巫广道使劲拉着着急的巫勇,冲着巫强放缓语气说:“强子,听二叔的,别动,千万一步都不要动了!”

巫勇跟着二叔巫广道入这一行已经有好几年了,对倒斗的危险,他远比弟弟了解得多,又有二叔和死去父亲那血的教训,所以才对二叔更加尊敬和信服。

巫广道是怕巫强性子拗,所以先要他停下来别动,然后再让他原路返回,但巫强在方砖上跳了两下都好端端的没出事,所以更不信二叔了,背朝里面又退了一步,一边退一边说:“你看你看,有事吗?这不好好的嘛……”

就在这时,巫强脚下的方砖突然向下一沉,两边和头顶墙缝“嗖嗖”直响,密密麻麻射出无数劲箭。

巫强脚下方砖一沉时,巫广道就已经飞身跃出,同时手一甩,把拉着的巫勇摔到身后四五米。

虽然巫广道是个独臂,但这一下动作兔起鹘落,疾如闪电,竟比劲箭还快,后发而先至,抓到巫强往石门外一扔,跟着从腰间抽出一条软鞭,接着“噼哩啪啦”一阵响。

劲箭四散跌落,余力撞击到石壁墙上溅起无数火星。

再看巫广道,一双脚“钉”在巫强曾经跺跳过的第二块方砖上,身体仰面朝天,背部弯得几乎贴在了身后的方砖上,劲箭一停,这才站起身来,独臂握着软鞭,众人都看得清楚,巫广道受伤了。

他的右腿小腿肚,一支钢骨箭生生穿透了右腿,箭尖透腿而出,露出数字3一般的倒尖钩。

“二叔……”巫勇忍不住惊叫道。

巫广道手一摆道:“你们都别动……”

巫广道右腿重创,又怕巫勇进去身陷险境,赶紧出声先阻止侄子巫勇,这才运气蹲身,右手在脚下的方砖上一拍,手脚一起用力,将身体“投”向石门外。

巫勇和司铁江在石门外双双出手接住了巫广道,三人一起退后数步,把身体稳住。

直到巫广道和巫强脱险,这短短片刻发生的事,让众人心惊胆战。

巫勇赶紧查看二叔脚上的伤,只见那长约半米的钢骨劲箭有三分之一穿过小腿肚,关键的是,那箭的箭头两边都有一厘米多长的倒钩!

巫广道喘了几口气,然后才说道:“勇娃不用担心,这箭虽然穿透了腿,但没伤到筋骨,你和强子可千万不要再鲁莽行事了。”

巫勇眼中含泪,回身“啪”一下狠狠给了巫强一耳光。巫强惊魂未定,知道自己惹了祸,挨了这一巴掌也不吭声。

众人再看圆石门里面,此刻还是安静如初,但这份安静却让石门外的人心惊肉跳。

前面至少有数百米方砖通道,想想这才几步就危险如斯,数百米的距离,怎么过去?

司铁江见巫广道腿中如此重伤,却一声不吭,又佩服他对子侄后辈舍命相保的勇气,更对他那身功夫叹服,扶着他吩咐儿子:“东阳,把虎钳拿出来。”

司东阳也被刚刚的场面惊到了,老父一吩咐,他才想起来,赶紧从背包里取出精钢老虎钳,蹲在巫广道脚跟前。

司铁江让巫勇扶着巫广道半坐半躺着,把巫广道的裤管一扯,齐膝撕掉,露出右腿膝盖以下。

只见他小腿处,血水仍在不断渗出,那支箭为精铁打造,因为箭头有倒钩,箭尾有宽翼,所以既不能顺势拨出,也不能倒后扯出。

巫广道皱着眉,瞄了瞄腿上的箭,然后说道:“这是明锦衣卫使用的强弩弓,因属机关弩弓,力量大,杀伤力特别强,皇帝近卫使用这种弩也分两种,一种是纯精铁打造,箭头和尾翼以及箭身为一体,这种弩箭杀伤力强,射中人体后基本上都能穿透,就算没穿透,箭头有倒钩,如果要拨出来,势必要拨出一大团肉,进而造成更大的伤害。”

巫广道说话的时候,动了一下脚,扯动了伤腿,顿时龇了一下牙,又强笑道:“古时候可没有老虎钳这种工具,被这种箭射到,只有去铁匠铺凿断,如果是被追杀或者在战场上,又哪里有时间让你跑到铁匠铺去。”

说话间,司东阳已经用老虎钳“咔”的一声,钳断了铁箭,箭头“叮”一声落在地上。

司东阳把箭头捡起来看了看,沉甸甸的,还沾有血水,随即放在地上,从背包里取出小药箱子。

像他们这种人,治伤、解毒、急救等药物是必备的。

司铁江一手捏着箭尾,一手压着伤口,以免喷血,然后道:“巫先生,忍着点,我给你拨箭了。”

巫广道点点头,司铁江一用力,“嗞溜”一下就拨出了箭。

箭头没有了倒钩,巫广道虽然痛,但还可以忍得住,司铁江帮他止血上药,手法又快又轻巧,用绷带把伤口绑好,然后才说:“巫先生,这伤无大碍,没有伤到血管筋脉,不过再行动的时候,这条腿最好少用力,以免迸破伤口再流血。”

巫广道说了一声:“多谢。”

有些话不用多说,这件事,巫广道已经欠了司铁江一份人情。

巫勇见二叔虽然受了一点伤,但总算性命无忧,这才回身狠狠盯着畏畏缩缩的巫强。

巫强当即“扑通”一下跪在巫广道面前,“咚咚咚”连叩了三个响头,大声道:“二叔,我知道错了,二叔你打我吧!”

巫广道一摆手,叹了一声,说:“强子,起来吧,你就是性子急,二叔一直替你担心,有今天这么一遭倒是件好事,以后记着了,千万别鲁莽行事,你们兄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是死了也没脸见大哥啊。”

二叔巫广道对他们兄弟俩的爱护,巫强是明白的,这些年来,二叔就像父亲一样护着他们,巫强只是性子急躁,并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眼见二叔为了救他差点连命都丢了,这时双眼含泪真心认错了。

巫勇见弟弟额头都肿了起来,心疼地把他拉了起来。

巫广道这才对司铁江苦笑道:“老哥,你们也看到了,宝藏可不是那么好拿的,我只希望能寻到明王宝藏,然后就带两个侄子金盆洗手,好生过日子,永不再踏入这一行!”

巫广道明显是在向司铁江一方示好,在危境中相互扶助,比什么都容易促进感情。

司铁江沉吟起来,作为摸金一族,他自己有多年经验,再加上对机关建筑也有相当了解,不过他对眼前圆石门里的方砖却看不透。

巫强跳进去后,踩了第一排和第二排的方砖都没发生意外,踩第三排的一块方砖才招来机关劲箭。

他数了一下,圆石门里面通道中的方砖,横着是九块,巫强跳进石门后,踏的第一排是第四块砖,第二排是第五块砖,这两块砖都没有出现异常,而第三排方砖,巫强踩的还是第五块砖,结果就触动了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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