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我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死去,要不然明天我的身体将浮在水面上,泡的无比难看,我爹会伤心死。
虽然在被这水鬼拽下来的时候呛了几口水,这时候感觉鼻孔里面发酸,脑袋昏昏沉沉,危急时刻,想起来了四叔给我护身的女鬼,闭目感应起她来。
心念才起,耳边就想起了她的声音,“不用找我了,其实我一直都在的。”
只见一团白影子朝着那个淹死的男孩子飘去,那水鬼只得松开了手,和溪儿打做一团。
我实在是憋不住自己的气息了,拼命的向着河岸游动,等我将头露出水面的时候,刚才一直在思考活着意义的我,才发现能呼吸一口清新的空气,能活着,是多么的弥足珍贵。
这时候,大雨迷茫,雷电声声,浑身湿透的我从水中走了上来,回头看去,在河中间出现了一个大漩涡,看起来溪儿和那个水鬼斗的正凶。
我担心溪儿不是那水鬼的对手,没想到片刻之后那漩涡消失,溪儿浮现在水面之上,如同凌波仙子,也没见她怎么动,就从水面上向着我飘了过来。
“那水鬼呢!”我惊魂未定地道。
“他逃走了。”女鬼溪儿淡淡地回答道。
我啊了一声道,“逃走了?他留在这一片水域的话,还会害其他的人的!“
“那我就管不着了,该着谁算谁倒霉,要不然他也没办法投胎。”
我说了一声,“你!”想起她毕竟救了我的命,还是要谢谢她的。
我还没有出口,她侧着脑袋,盯着我的眼睛道,“你刚才不还认为活着没意义么?现在又怎么学会悲天悯人了?“
我一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
她在水面上转了个身,似乎在看大雨中远处的风景,幽幽地说,“鬼都有他心通的,你心里想的什么,我能知道个八九不离十。”
本来我想感谢她,听她这么说,我才知道自从我被水鬼盯着,到我在水里挣扎,她都看在眼里,怒道,“你,你是故意的?”
她立即嗯了一声,“只有濒死,才能知道活着的意义。”
我想怒,却见她幽幽地说,“一旦你死去,前世的记忆尽消,像我这样,成为一个孤魂野鬼,不能见天日,那时候你就会知道活着的可贵。”
想起她被人害死,诅咒永世不得超生,气顿时消了一大半,想想也是,我刚才觉得活着没有意义,真到临死那一刻,又像疯狗一样的,想要抓住一丝生的机会。
想清楚这一切之后,我的心情平静了些,没有再和她争吵。
看来我身上的香烛咒是越来越重了,大白天的,没有入水,就能将水鬼引过来,以后不知道还能将什么样的厉鬼引过来。
以前溪儿被人封在黑坛之中,很少能有这样自由出现在白天的机会,她站在水面上静静地欣赏了一会雨中的景色,轻轻地叹了一声,“真美。”
随即她轻轻地俯下身子,将手伸到水中,不一会,我看见成片的游鱼汹涌二来,好像有人在河心投食,有的甚至翻腾出水面,黑白鱼无数,鳞光闪闪,引起白浪乱溅。
我没有想到她还有这样的能力,看的呆了。
无数的鱼在她的手下翻涌,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转头问我道,“要不要吃鱼,我挑一条最大的给你。”
夏天的阵雨随下随停,不一会,太阳重新出现,溪儿不能在阳光下呆着,只得气鼓鼓地回到了戒指之中。
我被雨水加河水浇淋了个通透,不停地打哆嗦,回到奶奶家的时候,四叔正站在门口等我。
奶奶院子里还有一人,却是毛头,这货见我一脸媚笑,应该是想通了,过来拜师的。
四叔赐给毛头的见面礼,竟然是给毛头改名,说毛头是因为猪和四叔结缘,所以给毛头改名为苏起亥。
“亥,为猪,在十二地支中,亥为最末,亥也通核,可以生根发芽,因此是毁灭,也是新生,希望这是你的重新开始。”
他们接着就要行拜三清像,读道教戒律,而我就算当了道士,身上的诅咒也无法消除。
而我经过刚才的惊吓与挣扎,身心俱疲,只想躺在床上大睡一觉,在奶奶家呆着我感觉心里更难受,就回自己家睡觉去了。
可能是因为身体虚弱加上雨林,我竟然发起烧来,迷迷糊糊地只是做梦。
在梦中奶奶浑身都是血,在地上躺着,可她还是拼命地对我喊,“臭娃,孩子,快跑,有人要害你!”
噩梦一个接着一个,接连不断,将我爹给吓坏了,迷迷糊糊中知道我爹去请四叔了。
可能是因为身体太弱,在加上被大雨淋了个通透,这烧一直持续不退,第四天的时候,四叔不知道用了什么法门,反正是给我灌了一些清水,我的烧才慢慢地退去。
这时候整个人憔悴的仿佛变了样,两个颧骨已经凸出来,头发也变的有些焦黄。
我爹心疼不已。
而四叔告诉我,我之所以烧的这么厉害,完全是香烛咒在一点一点地蚕食我身上的阳气,阳气不足,则百邪丛生。
考虑再三,四叔将我中诅咒的情况告诉了我爹,虽然没说那么严重,我爹还是唬的脸都绿了。
“这孩子以后就不能读书了,我去找道门中的人将这个诅咒解了。”四叔给我爹商量。
我爹识字不多,本来将读书看的甚重,不过和我的命比起来,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了。
可他还是很愤怒,喃喃自语道,“我们苏家到底是招惹了谁了啊,受到这样的报应!”
我爹难受,我也难受,想起这几天我一连在做的梦,我心中对钱麻子愤恨不已。
四叔得知我发烧的原因,除了香烛咒消弱阳气之外,就是那天水鬼给我的惊吓。
四叔沉吟了一下,“看来这个诅咒真是越来越召脏东西了,你身上的那个女鬼狡猾多智,不太好控制,要不再给你领养一个实力强的,就看你能不能控制的住了。”
对于四叔的这种提议,我只能苦笑。
谁能想到一个十六岁的孩子,身上要接二连三的收养阴物,而且是迫于无奈呢。
告知我之后,四叔这几天在用木头刻小人,应该是想帮我再弄个护身小鬼,我却想起四叔之前给我说的诅咒来,巫蛊诅咒,其中有一项,就是用针扎小人。
而针扎小人的大致作法,四叔知道的虽然不是很清楚,可也给我讲过一些,首先以能通阴之柳木刻制成小人,上面缠绕受施法者的头发,或钉上相片,写上所要诅咒者的名字和生辰八字,每日子时,以针刺其头顶,脚底,左右胸,则可令被诅咒者伤病。
而诅咒的灵验与否,伤害打小,在于施术者的法力。
我管不了那么多,心中的恶恨无处发泄,我砍了一株生长茂盛的柳木,背着四叔,用刀雕制出了一个大致人形,悄悄跑去了钱麻子家,在钱麻子的床上寻到了他的毛发,在小人身上扎满了钉子,开始在心中默念,让他肠穿肚烂,不得好死。
虽然于事无补,可是觉得心里痛快。
这天下午,四叔照例白米卜卦,卜完之后四叔满脸不相信的表情,“今天的卦象怎么突然明朗起来,显示我们要找的目标为兑,在西方。”
我虽然没给四叔说木人诅咒的事,心中却暗想,四叔能卜到钱麻子的踪迹了,是不是和我这么木人诅咒有关?
想来想去觉得不可能,我一点巫术也不懂,更没有所谓的法力,但是心中好歹有了一个发泄的对象,将那个小木人用布片包裹起来,系在了身上。
知道在西方了,四叔就要出门寻找,可我现在的身体招鬼的很,没有四叔的庇护,溪儿可能不是众多厉鬼的对手。
四叔显然想到了这个,将我郑重其事地叫到面前,给了我一个玻璃瓶子,里面装的就是那个木刻小人,四叔刻画的极为精细,一看宛然就是童童的缩影,只是两个眼睛点的通红。
“这是之前要害你的小恶鬼,本来我已经将其戾气度化了大半,由于中途被你打断,他的戾气比之前更大,再收服它已经极为困难,等我以后有时间了,再慢慢度化他的戾气,现在先拿来应急用。这瓶中的木人,是上次的所砍阴藤的根部,也就是它化身长成的东西,现在将他封在这个钢化的玻璃瓶中。一会我教你一句专门压制厉鬼的道家咒语,再给你一些朱砂,你勉强就能控制住他了。”
我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收养这个害人的小恶鬼,见瓶塞上绘的是一个金色的“卍”字符,问道,“你不再身边的时候,将他召出来是不是一样很危险。”
四叔点了点头,“不到危机关头,你不要想着用他就是。”
而将这个小恶鬼唤出来的方法很简单,只要将瓶塞打开,轻轻朝瓶中吹一口气就行。
在瓶中的小恶鬼处于被压制的休眠状态,感受到人的阳气就会醒来。
四叔给我一包朱砂,最后将那一句克制小恶鬼的咒语教给了我,出乎我的意料的是,竟然是“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这九句道家真言我在电视里就经常看到,没想到如此简单就能镇住小恶鬼,脸上露出了轻松的表情。
四叔注意到我的表情,“你觉得很容易对吧?这九字真言谁都会喊,可真正能发挥效用的,是配合的手印和身体周天的气息,我将这九个手印使给你看。”
话音刚落,四叔手势变幻,依次呈现了九个手印,“这九个手印都是有名字的,分别是,不动根本印、大金刚轮印、外狮子印、内狮子印、外缚印、内缚印、智拳印、日轮印、宝瓶印,这九个手印都要配合不同的心法,你只要能学会一个就行,当然你要是有天分,真能将这九个学全,我也会教你。”
我没想到光一个九字真言,就这么的精深难懂,越发觉得道家的神秘,四叔有道,“这九字真言就要真能学全,根本不需要这小恶鬼保护,没有什么厉鬼能近你的身。”他叹了一口气,“真言手印好记,心法难学,你现在身体阳气缺损,就算能学会,借周天之威使用出来的时候,对你的身体也是一种伤害。这九字真言,你学会一个自保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