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惊讶,“我身上能有什么东西吸引它们?”
“我暂时也不清楚,这一段时间你身体阳气弱,按说病人的身体更弱,更容易吸引它们。不过这一段时间应该没事,附近的冤魂怨鬼就这么多,被我震退,短时间之内是不敢找过来的。”
两个姑妈受到了惊吓,四叔让她们先去休息。我们守上半夜,后半夜交给给她们。
其实守灵就是守着亲人,等待其回魂的时候,有起死复生的可能。
我和四叔都知道,奶奶不会再回魂了,守灵其实已经失去了意义。
但很多事情,做了只是图一个心里安慰。
两个姑妈离开后,四叔将收女鬼的符袋交给了我。
我浑浑噩噩地接住了符袋,我记得女鬼溪儿的魂被小恶鬼扯掉了一块,问四叔有没有办法帮她。
四叔嗯了一声,“办法倒是有,不过她要愿意补才行。”
想起这女鬼执拗的性情,我又问道,“如果她不补魂会怎么样?”
“世间阴阳相生,天道循环往复,人死为鬼,鬼入幽冥,作为对留在阳世鬼魂的惩罚,不过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都会从阴风,冤魂怨鬼抵受不住,所以不能在阳世久呆,即使能熬过的,也会变的很暴戾,魂魄缺损的鬼,被阴风吹拂,受到的痛苦会加倍的放大。”
虽然四叔说她狡诈,可这次她受伤完全是因为我,我决定要好好劝说她,接受四叔的补魂,她若定然不接受的话,我想着还是放走她好了。
她对我还是有恩的,人要懂得感恩,无论对人鬼都一样。
等四叔远远地走开后,我撕去了符袋的上的禁符,轻声地对着符袋说,“喂,我四叔走了,你没事吧?”
里面立马传来她愤怒的声音,“我散不了,那个臭道士好可恶!”
我只得安抚道,“我四叔是为你好,他留下你,其实是要帮你补魂。”
符袋里面哼了一声,“不需要,我自己有办法,将我放出去就行。”
没想到她这么说,转念想到她帮了我,心想拼着被四叔训一顿,放了她就是了,说道,“好,我这就放你出来,你受伤了,现在能走么?”
符袋里面顿时默无声息了,想来她魂魄受损,是不能安然离开的。
见她沉默,我道,“要不然你先到我奶奶传我的戒指里来吧,这戒指本来就是给阴魂容身的,你在里面好恢复,我不会伤害你的。等你完全恢复了,随时可以走的。”
她犹豫了一会,没有什么好的办法,终于幽幽地答应了。
我将戒指拿出,溪儿化作一股淡淡的影子,消失在了戒指的绿色一面。
见她进入到了戒指之内,我忙喊四叔过来。
四叔听说她能自己修补魂魄,眉毛一皱,很是惊诧,“怎么可能?从来没听过鬼魂可以自己修补魂魄,有不少魂魄缺失的鬼魂,会慢慢被阴风吹散。”
“鬼魂那么多,你没见过并不代表没有。”我反驳道。
四叔没有答复我,沉吟了一下道,“这么有个性的鬼魂,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她能不能帮你,就看你自己了。”
“你为什么一定让她帮我呢?”
四叔低下头来,神色慈和地看着我,“这七天我恐怕不能守在你的身边,要去深山之中开地坛做法,必须要收服这个小恶鬼,这样就能找到它的主人,才能找到那个隐藏在暗中的人,不然他还会害人。虽说那些冤魂怨鬼已经被我吓退,有她护着你,我总归还是放心一些。”
我没想到四叔要去深山中做法,急忙道,“那你不给奶奶守灵了?”
四叔嗯了一声。
我觉得四叔这样做不对,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妥。
四叔决定今夜就让我和这个女鬼心意相通,然后天明前他就要离开,不想让村里别人知道。
四叔说这个戒指,是少数民族的覡女戒,是和巫有关的戒指。
“奶奶之前会巫术么?”我对这枚神奇的戒指充满了好奇。
四叔摇头,“不会,这枚戒指是家族传给她的。”
“奶奶的家族会用巫术?”
“应该有人会吧。”他显然不想再回答,打断道,“别问那么多了,先给这个女鬼滴血认亲,看她愿不愿意和你建立联系。”
我那一段时间看《大宋提刑官》,不由得一愣,知道滴血认亲是找亲人的,将活人的鲜血滴入死者的骨头之上,若骨头将血全部吸收,则两者就有亲缘关系。
“她若对你真没有伤害之意,你的中指血滴在这戒指上,会被慢慢吸收,否则就会滚落下去。”
说话同时,四叔让我伸手刺中指血,十指连心痛,方能与鬼通。
鲜红色的指血滴在了戒指上,迅速地往下流,转瞬已经汇成一滴,眼见就要滴落到泥土里。
我将心提到了嗓子眼,谁知这时犹如魔术发生,那一滴泫然欲落的血,渐渐变小,越来越小,在我的注视下,消失不见了。
四叔点了点头,将戒指还给了我,“看来她确实没有害你的意思。”
将这一切做完之后,守灵到午夜,四叔叮嘱我七天之内都要给戒指滴血,这样和溪儿建立的联系才能巩固。
等两个姑妈醒来的时候,四叔就要起身离开。
对于四叔不给奶奶守灵,两个姑妈惊讶了一下,但并没有多大的意见,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外人来祭奠的时候,就说我在为娘超度亡魂,不能见外人,一定不要让别人知道我不在这儿。”
四叔又从怀里取出一大块翠绿的玉,递了给我,“这几天之内你要尽量少出门,反正是为你奶奶守灵,别人应该说不出什么。要是真遇到无法解决的危险,你就把这块玉摔碎。”
说完之后,四叔拍了拍我的肩膀,慢慢推开门,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夜色里。
四叔走后,我的心里一阵紧张。
我低头看了那一大块玉,翠绿翠绿的,里面仿佛有烟雾的东西在晃动,我将它揣到了怀中。
担心归担心,村里一连几天都很安宁,相熟的人挨个来吊唁,当一脸哀伤的赵有宗出现的时候,我猛然想起来,那个淹死的童童就是他的儿子。
可能是常年哀伤,他额头有三道深深的皱纹,出了那事之后他老婆也跑了,而他儿子被人制成小鬼,无法投胎,无法进入轮回,到处害人。
我在心里叹息了一声,是谁这么泯灭良心,做出这么伤天害理的事?
晚上的时候,溪儿出现了,昨天被小恶鬼扯去的魂魄已经修复如初,滴血之后,我还是有些怕她,因为她不知什么时候就突然出现,在我背后站着,让我毛骨悚然。
“那个臭道士呢?”她突然问道。
我告诉他四叔开坛作法去了。
“谁让你往戒指上滴血的?我同意了没有?”她一脸怒容。
我吓了一跳,怯懦道,“我,我不知道。。。”
她转怒为嗔,“你的气息难闻死了!”
四叔虽说她没有伤害我意思,见她发怒,我还是感觉到后背上发凉,直到她投身到戒指中时我才感觉安心一点。
第三天傍晚的时候,我爹从外地回来,他气的满脸通红,按着我不由分说就打了一顿,两个姑姑费了好大的劲才拉开,而溪儿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站在我旁边似笑非笑地看着。
晚上跪着守灵的时候,我爹怒气还没有消,骂我什么事情就不告诉他,让我滚外面跪着,我不敢和我爹顶撞,在外面才跪好,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然后门被推开,跑进来好几个人,神色慌张,其中一个人正是村长。
因为奶奶家摆着灵堂,他们也不敢说话,轻轻地走近院子来,对着我道,“臭娃,你四叔给你奶奶超度好没,村子里闹鬼了!”
我问他们哪儿闹鬼,村长神色紧张地指着外面道,“今儿挨黑的时候,我就听见屋后面有哭声,哭的可瘆人,俺屋里还有一个黑影子,就蹲在黑暗里看我,吓的我不敢睡觉,这才过来找苏铭,是不是打坟惹着啥了,你赶快给你四叔说一声。”
其他几个人的说法说村长的差不多,都是听到了凄惨的哭声,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人影。
刚才我就觉得奇怪,村里所有的狗都在叫,而且叫个不停,狗通灵,一定意义上来上,就是村里突然出现了很多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