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眼神,他无数次的在夜深人静之时从铜镜中看见过,清坠恨他,一如他深深痛恨着清坠的父皇一样。
司残晔嗓音微微沙哑:“凤袍别随意扔在地上,现在找不到人重做。事急从权,用的是先皇后的礼服,日后有了时间,我命人再给你做一套。”
清坠沉默了许久道:“这不是先皇后的礼服,是我弟弟做给我未来弟媳的衣服。他说要娶个和我一样的女子做皇后,便照着我的尺寸做了这套衣裳。”
清坠轻笑:“司残晔,你要我用什么样的心情来穿上这它?你非要让我将你恨入骨髓么?”
司残晔喉头一哽,看见清坠神情恍惚的对他说:“你要么废了我,要么杀了我吧。我护不了愚蠢的爱情,也护不了可悲的婚姻,可你至少得让我留点尊严……”
司残晔望着她空洞的眼眸,静默无言,两人明明这么近地相望,却仿似隔了整片天空,怎么也触碰不了彼此真实的温度。
“后日,你若不想去,便不去罢。”
司残晔离开前终是留下这么一句话,没说废了她也没说杀了她,就像以前她假装生病不陪他去参加宴席一般,那时她欣喜的以为是纵容和宠溺,现在清坠总算明明白白的看清楚了,那不过是晋王司残晔利用她时的好。
而此刻……
约莫只是胜利者的怜悯罢了。
司残晔登基大典的那天他独自一人穿着庄严的龙袍,走过长长的阶梯,站定在承天殿前,百官朝拜,山呼万岁。他拂广袖仿似能将天地纳入囊中,可却也揽了一袖凉风,寒意彻骨。
那个心高气傲的女子只怕是再也不会嘟囔着抱怨他穿得少忘记加衣了。他正想着,忽见一袭耀目的明黄色踏过八十一级阶梯下青云长道,他的皇后一身骄傲不减,身着尊贵富丽的礼服缓步而来。
他望着她的身影几乎有一瞬间的失神。
清坠还是在乎司残晔的。
只是一番猜测便足已令司残晔热血沸扬,心绪怦动。性子隐忍如他也按压不住唇边勾出的弧度。
他想,她到底还是喜欢他的。
这便极好……
眼看着她一步一步踏上青石长阶,向他而来,司残晔几乎有些迫不及待地往下走了两步,他伸出手,欲牵住她。哪想清坠却在离他几级阶梯那儿站住,黑得透亮的眼眸中清晰的映出他的面庞,而她脸色理智得森冷。
司残晔的手微微一僵,尴尬的顿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