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还剩下大半盆的面,林旭就没心情下口了。
他隐隐的仇视着蜡烛照不到的黑暗:造成这一切的都是那个控制自己,囚禁自己的“鬼”。
为何偏偏要选中自己,凭什么?!
可是没有谁可以给他答案,只能闷在心里默默承受。那个所谓的杀人任务,他也不知道该不该要去止执行。在桥下的每天早上,稍微恢复些意识后,他接着朦胧的眼睛可以看到自己裤脚上、身上、冗杂的头发上,都会沾粘很多渣滓、泥土,同时一如既往的穿着不知哪儿来的衣服。他也知道,自己在无意识的黑夜中肯定没有做什么好事,暂且还不管这些。回来后,他想去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在这之前,想去看看十年未见的老母亲,每日惦念的母亲。
终于,忍辱负重回来之后,母亲却瞎了!这叫做什么事啊!
“林旭,不好吃吗?看你连筷子都好像没有动诶。是不是不好吃,吃不下哦?要不要我再去煮过?”
七婶说完,正要伸手去取林旭身前的盆子和筷子。
“不会,蛮好吃,只是我没有多大的胃口,吃不下······”林旭用手护住盆子,摇了摇头哽咽道。
七婶见状,立即坐在了林旭旁边的长板凳上,然后愁容满面地开口道。
“林旭啊,有一件事不晓得该不该跟你讲,但我觉得还是告诉你好了。本来我是想等到明天早上吃饭的时候再跟你讲。可是······”
“七婶,您还是直接说吧。等一会儿。”停顿一会,用手擦了眼泪后继续说,“是关于我妈的吗?”
林旭知道七婶很有可能说的是关于母亲的事,而且很有可能是不好的事,即便如此,可还是一个劲的想知道。
“其实吧,你妈她,不只是瞎了眼睛,而且还······”说到这,七婶终于控制不住哭了起来。
“七婶,你别哭啊,而且什么啊,你说啊!”
这时候,林旭已经把筷子放在面的旁边。
“而且大姐她······”
林旭没说话了,泪眼朦胧的看着七婶。
“她还疯了。”说到疯了的时候声音极其的笑,可是林旭还是听见了。
“你说什么!我妈她疯了!你说什么屁话呢!你是不是在逗我啊,七婶?别开这种玩笑啊!”林旭悲痛欲绝,怎么会疯了呢!在他内心是一万个不相信。
“林旭啊,你可别怪我哦,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你妈她前一天还好好的,过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见她就已经疯掉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就疯了,好端端的一个人,叫做什么事嘛!”
林旭没继续流泪了,沉默着,听七婶说。
过了一会儿,林旭默默地问:“我妈她现在在哪儿?”
七婶眼泪也好像流尽了,看了一眼林旭回答:“刚开始是把她留在我家,我来照顾。可是你妈她讲话经常半句半句的讲,听得我都糊里糊涂的。而且经常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傻笑,嘴里还自言自语“旭儿,你回来了,旭儿,别走啊”,我看了她那个样子都揪着心啊。有时候还不想穿衣服,不想洗澡。没几天,我就雇了一辆车把她送到临山市的临山医院去了,那里有一个精神科啥的,现在大姐在那儿住院呢!我该做的都做了,你也别太担心啊。那里的医生说会好好照顾她,还有提供治疗的。”
“屁,现在的医生,没钱给他治个鬼!”
说完,林旭就站起身回房间睡觉去了。
这时候,在林旭母亲所在的临山医院精神科住院部门口,一个娇媚的女人正往外走,嗒嗒嗒的高跟鞋声音肆意刺激医院难得的安静。
朴卿儿是临山医院的一名护士,刚通过实习期,是一个看起来平常很安静,工作也让人感到亲切,但是也免不了有点枯燥,但是病号们都对这个年轻护士很宽容。最近调到临山医院精神科的朴卿儿,还是市长吴天琦儿子吴易天的所谓女友。朴卿儿实际上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谁也没去了解过。
“怎么今天这么晚啊,都快十点了!”坐在豪华轿车引擎盖上的吴易天埋怨道。
刚下完阶梯的朴卿儿嗲嗲地回答:“诶,今天麻烦事太多了嘛。你看看我左手,今天被一个疯婆娘掐的,疼死了。”
“那个不知死活的人敢动我的小美人啊,找死吗?你告诉我是谁,明天我让她吃不了兜着走。”吴易天假装生气的说,说完还摸了摸朴卿儿的脸。
“没必要跟一个疯女人过不去。今天我可不想因为这个扫了你的兴致。”朴卿儿抚摸着吴易天的胸膛,用嗲到极致的声音说。
“恩,也好,希望今天你不会让我白白等你三根烟的时间。”说完,吴易天一下就搂住了朴卿儿的腰肢。
“诶,别别别,别在这儿。”朴卿儿侧开脸,躲开了吴易天的第一轮攻击。
“好,不在这儿。快上车,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吴易天立即把朴卿儿请进了车,自己却站在住院楼下看着什么。
吴易天看着医院,突然想起了他俩的第一次相遇,那时候他莫名其妙就被朴卿儿安静的样子吸引了,而且不能自拔。想着想着,吴易天自己都觉得可笑。现在眼前的这个人,除了漂亮,可供自己玩乐,其他什么也没有。难以想象,之前的那个朴卿儿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但是对于吴易天,也是不错的,各取所需罢了。
“喂,易天,你看什么呢?”朴卿儿虽然不耐烦,但还是嗲嗲地问道。
“没,这就走。”
吴易天转向车里的朴卿儿,开心的笑了笑。
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离开临山医院,行驶在灯红酒绿的临山大道上。
没多久,吴易天把车停在了一个五星级豪华酒店前面。下车后把钥匙给了门卫,带着朴卿儿往里走。
朴卿儿欣喜异常,这是吴易天第一次带自己去这么高档的地方,平常为了避人眼线,都尽量找一些低档的宾馆或者酒店,抑或是直接找个空旷的地方,车上解决。
进了豪华酒店,吴易天就把她送到了一个叫做“林芝”的房间里,里边的大桌子上已经摆好了很多她见都没见过的菜式,还有几瓶拉菲。
一看就是从未有过的大手笔,难道有什么事要跟自己说吗?想到这,朴卿儿心里的小鹿就不停的跳动,差点没控制住叫了出来。
朴卿儿很高兴自己选择了眼前这个人,在他之前自己本来有一个谈了三年的男朋友,但是一遇见眼前的这个男人,什么男朋友都是过往云烟。
“易天,你对我真好。我爱你。”说完,朴卿儿用手抱住吴易天的脖子,然后在吴易天的脸上重重的吻了一下,留下了在医院画好的唇印。
“我对你好不是应该的吗?好了,快去洗澡吧,一身的药味,闻着怪难受的。”这时,吴易天说的语气一反往常的亲切。
“我这就去,你等我一会儿哦。不会很久的。”
但是身在兴奋中的朴卿儿并没有感到不对劲,继续兴奋的去浴室洗澡去了。
吴易天看了看桌子上摆放的所谓大手笔,鄙夷地笑了笑。他走到桌子旁边,打开昂贵的拉菲的瓶塞,倒了半杯一饮而尽。擦了擦嘴角残留的酒水,看了一眼窗外的高楼,然后回头看了看浴室中婀娜的躯体,耳语般说道:“卿儿,别怪我。”说完从口袋里拿出白色的手套套在手上。
接着吴易天拿着小苹果的刀子走到客服电话旁边,把电话线一下割断,把水果刀放到原来位置,打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然后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写有“卿儿,我突然有急事必须得去,没打声招呼就离开,对不起。吴易天书”压在刚开的拉菲下。
警察们都弯腰站在裸露身子的女尸旁,仔细的观察尸体的创口,看样子又是属于那个连环杀人案,杀人手法完全一致。
尸体的两只手手腕都貌似被钝器割伤,而且同样是血流不止,流血过多致死。同样的,被害人没有做过多的反抗,死的时候好像都是保持着现在这个姿势。被害人正面向上一丝不外地躺在床上,头向右歪着,两只手斜四十五度摆放着,双腿紧紧并拢。毯子掉落在床右侧,客服电话静静落在毯子上。一切都那么自然,让人不用想就知道是那个人就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可是蹊跷的是,那个留下字条的男子叫做吴易天,难道是市长吴天琦的儿子吗?这件事一直悬在警察分局局长王麟心上。如果这件事真的涉及到市长的儿子,那么就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事。
王麟立马站起来说:“刚才那张纸条的事你们就当没看见,而且凶手已经可以断定是那个连环杀人案的凶手,现在的任务就是盘查我们自己的辖区,尽量避免像今天这样的事发生。听到没有?”
“听到了,保证完成任务。”
“好,你们继续工作吧!”
王麟也感到疲惫啊,对于这种大案子,每次都要自己御驾亲征,亲自到场稳定军心,自己这个局长也挺难做的。可是想到自己的儿子,王舒凯现在在曲音县也干这行,而且前几天也碰上了这种事。
唉,之前都说了让他别干这个,可是他就偏偏喜欢这个,真是让王麟愁死了。
“谁来报告一下案子的进展?”王麟喊了一句。
瞬间,叽叽喳喳讨论案情的人站了一个人出来说道。
“死者名叫朴卿儿,是一位在临山医院精神科工作的护士。昨晚十点十分,临山医院的门卫看到她坐一辆豪华敞篷车离开。据调查,敞篷车的主人名叫吴易天,是市长吴天琦的儿子。吴易天由昨晚十点半到达宾馆,待了十分钟,在十点四十分时匆匆离开宾馆。在离开宾馆的时候还让前台人员送了毯子到“林芝”房号的房间。当前台人员去送的时候,死者当时还活着。其他的暂时还在调查中。”
“好了,足够了。把这个案子归类于那个连环杀人案。继续干活吧。”
知道吴易天没有作案嫌疑,王麟心里吊着的石块总算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