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景之看了看窗外车水马龙的世界,难得心静地茕茕孑立。
“那你呢,你既然恨我母亲不肯嫁给你反而选择家族联姻,为什么还要守护她这么多年?哪怕她已经死了。”
尹室长轻轻一惊。
霍景之的身子陷在日间的光线里,说不清的荒凉。
“那社长呢,社长现在还分得清对太太的感情吗?”
霍景之拉过外套,慢慢穿上,“尹室长,今天你话很多。在我回来之前,把纪氏和最近合作的客户一一查清楚摆到我的面前。”
贺梓矜的小洋房。
霍景之站在门前,拨通了程欢的手机。
程欢如果真的挟持了贺梓矜,一定不可能是一个人所为,想必是背后有人帮她。这个背后人物想也不必想就是纪时宴。如果是纪时宴的作风,想必对付贺梓矜这样手无寸铁的人,直接会在家里动手。
电话很快接通,“开门,我在门口。”
通话的那一端静得可怕,好似不是人接的电话,而是个幽灵。
久久,才有程欢的声音幽幽地响起,“一个人?”
才过了一夜,程欢的声音却说不尽的生疏,就好像铁了心要划清界限,所以硬是摆出了疏离高傲的姿态。
霍景之眯着眼,“嗯。”
猛地有胶布撕掉的声音,贺梓矜凄厉的叫声通过电磁波传到另一端,“景之!景之,快救我,程欢她疯了!”
又是胶布贴上的细碎的声音,和被贺梓矜支支吾吾的求救声。
霍景之跟前的门开了,一个黑衣人领着他进门。
这些人和来霍家的人装扮相似,应该都是纪时宴的手下,纪时宴怕是没少在暗中帮助程欢。
入门就看见贺梓矜被捆绑在沙发上,程欢架着水果刀抵在她的大动脉,疏离慵懒地看着他。
霍景之的瞳孔微微一缩。
不等他说话,程欢迎着他探究的视线,慢慢道,“霍先生,你现在一共有两个选择。要么她死,要么……和我离婚。”
霍景之看了眼贺梓矜,冷笑道,“她死了,你也会因为杀人而死。”
“现在对我来说,死了和离婚的意义都是一样的,都是解脱有什么不一样!”
程欢拔高了音量,掷地有声。
她的意思霍景之怎会不明白,在如今的程欢心中,做他霍景之的妻子已经比死还不如。
尹室长的话闪回在脑海。
霍景之的眸光流过冷色的光。
一开始娶她,只是为了阻止莫祁芳霸占母亲生前嘱咐一定要守护的霍夫人的位置。
所谓报复和折磨,如果他真的想报复一个女人,又何必需要用婚姻去报复一个女人。
尹室长那么恨背叛了他们的爱情的他的母亲,可是却朝朝日日始终陪伴在母亲和他身边,一直到如今都未娶。
不是都说恨的吗?
就像他恨程欢不择手段想嫁给他,和莫祁芳一起拆散了他和贺梓矜。
可是,他为什么不想离婚呢?
这世间怕是没有纯粹的恨了,
也许是害怕那一种微妙的感觉不断地膨胀成长,他长身玉立,逆着光,又好像恢复了那个谁也猜不透心思的漫不经心的霍景之。
“好。我和你离婚。”
程欢以为起码他们之间为大吵一架,可是出乎意料,他几乎是没怎么反抗就直接答应了。
庆幸之余,她的心里划过淡淡的努力想掩饰的悲伤。
在霍景之身上,不会有任何例外,除非这人是贺梓矜。
程欢放下刀,走上前将一份新的已经签过她的名字的文件递给霍景之,“我已经签好了,具体的,律师会负责的。请霍先生也签字吧。”
霍景之连文件都没看一眼,快步走到贺梓矜面前,认真细心地替她松绑。
那是程欢从未见过的温柔。
她握着文件的手依旧悬空,一直等到霍景之替贺梓矜解完绑。他接过文件,随意地翻了一翻。
“我什么也不会要。”程欢以为他是在看离婚文件,她认真地说。
“你要的不够多吗?我三年的婚姻时间,我的孩子,我的爱情。”霍景之冷笑地大笔挥下,刚劲有力的字像雕刻般落在了A4纸上。
程欢目光一直随着他写完名字,才松了口气。
果然,纪时宴说的方法很奏效,要毁了一个人,最简单的办法,不是折磨他本人,而是毁了他最重要的东西。这会比折磨他还难受。
贺梓矜始终是霍景之那一束心上永远不灭的白月光。
只是笔落这一瞬,一个闪亮的耳光随之而下,在程欢的脸上留下清晰的掌印。
程欢捂着脸颊轻轻冷笑,瞥了一直等到霍景之签字离婚才扇巴掌的贺梓矜一眼,一个巴掌也猛地甩了过去。
“坏女人当到底,我早就看贺小姐你不爽了!”
只是很快程欢打贺梓矜的手被男人束缚住了,程欢迎着霍景之隐怒的双眸,挑衅地轻笑,“你伤害我不是一次两次,这次是要为了她再整我一次吗?”
霍景之冰封的眼微微一缩。
程欢逃开他的束缚,“这么多年,很对不起。希望你以后幸福。”
程欢挺直了背脊说完这句话。
“我幸不幸福不需要你关心,但我确定的是,你一定不会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