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远不会拿孩子威胁你了。景之。孩子没有了，我也很开心。”
霍景之抱着她从火海里往外走，“不许说气话。”他的背脊微微僵硬，硬着声音说，“只要你想，以后我们还可以有很多孩子。”
程欢的气息越发孱弱，但是这一次坚定而毫不犹豫地打断他，“我不要！我也要不起。”
火势逐渐蔓延。
被霍景之一脚踹昏过去的绑匪也不知何时没了踪影。
他沉吟，“怎么要不起！等你身子好了……”
呆在他身边久了，自然而然能感觉到他此刻莫名的怒气。
他还在气什么，不是就在前几个小时他还说，“刚刚说你和孩子留下，我说笑的”。
心里忽然为自己委屈起来，她反唇相讥，“怎么怀孕，吃维生素吗？”
他像要把憔悴的她揉碎般将她塞进自己怀里。
该怎么开口告诉她，把避孕药换成维生素，也许掺杂了报复贺梓矜的成分，但是更真切的感觉，其实只是他看她吃避孕药不爽而已。
“景之，无论我会不会死，都当那个缠着你的程欢死了吧。”
程欢醒的时候，四周一片寂静。
她稍稍一动，伤口就火烧火燎得疼。
哦，还有痛觉，她并没死。
触目是霍景之熟悉的眉眼。
不知是没睡好，还是没睡，他的眼睛里都是红血丝。但这样依旧不妨碍他的眼睛好看，美得像一个爱丽丝的仙境。
相顾无言。
良久，程欢摸了摸小腹，轻声问，“孩子，没了吧？”
静了静。
程欢见他只是看着自己却不说话，心里的答案更加确定，温婉地说，“好，我知道了。”
霍景之声线很淡，轻声问，“恨我吗？”
这个问题多奇怪，她用尽全力去爱他，哪里还有一点去恨他的力气。
她没有思考地回答，“不恨。”
可是说完这两个字，她却从心底厌倦不知羞耻的自己，静静地说，“伤口好疼，我再睡一会。”
夜渐深了，寂蓝天色星光似海。
程欢看了眼卧在沙发上浅眠的霍景之，咬咬牙拔掉了针管，拿过放在一边的手机，穿着病号服往外走去。
这场一败涂地的婚事，她已经溃不成军，没有力气再去悉心经营。
景之，这一次，换我先走。
程欢本来想打车，可凌晨的夜根本没什么车子。
她在医院外站了会儿，翻出少得可怜的联系人目录。
这么多年，她的世界只有霍景之，为了霍景之，不惜和朋友绝交，不惜出卖自己的名声。
已经一无所有。
她翻来翻去，最后还是敲定了付烟罗的号码。
电话很快通了，付烟罗却沉默。
“烟罗……”
经历了昨晚那一场意外，眼睁睁在耳边听着程欢为霍景之去送死，付烟罗情绪激动地说，“不是为了那个男人连命都可以不要吗，这时候不是该去找他讨功劳，你找我这个担心你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女人做什么！”
隔着电话，付烟罗哭了。
程欢应声掉泪。她哭是因为，离开了霍景之的世界这一刻她才发现，原来也有人为她的痛而心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