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传承几千年的古老国度,但凡有一技之长,敝帚自珍这是常有的事情,俗话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就是这个道理。
自古以来,又有多少绝技就是因为这样的封建思想从此断绝,可在龙朔这个古老国度的人们,很多人就算明白这个道理,但他们也甘愿任由自己的绝技,让几千年传承的瑰宝就此湮灭在历史的长河,并且一点也不脸红。
众人动容,不是因为钟佑这一跪,而是因为秦浩的大胸怀与大无私。
说实话,如果这一跪就能学得天下第一神针的绝技,在场大部分人恐怕都愿意给秦浩屈膝。
虽然男儿膝下有黄金,可这是天下第一针技啊,其价值远远不是黄金能比的,千金难买后悔药,万金难求救命方就是这个道理。
一般人不知道也不明白十二段分金针技在国医界的地位,但这些人明白,不管是古时还是如今,天下流传的针技与其比起来,十二段分金针技就如高高在上的帝王,而其他的,只能沦为臣子臣民。
这不是夸大,也不是无的放矢,试问,又有那门针技敢称起死回生或生死人肉白骨这几个字?
惊讶,震撼,羡慕,嫉妒,悔恨……各种复杂难明的表情同时在众人脸上浮现。
他们惊讶秦浩的无私胸怀,震撼秦浩竟然身怀如此神技,羡慕嫉妒钟佑能有这样的机缘与造化,而悔恨的,却是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与这个有点狂妄有点嚣张的年轻人交好。
尤其是徐飞,此刻的内心更是五味杂陈,他与钟佑同时相遇秦浩,也同时看秦浩不顺眼,并与其交恶,处处贬低、讥讽于对方,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缓和双方的关系,显然不可能。
可是,钟佑偏偏没有这样的想法,他人虽然没有自己聪敏,但他懂得审时度势,知道什么时候该争取,什么时候该放弃。
就好比在叶家别墅一样,在自己偷偷许诺两剂祖传药方给他的时候,他好几次都毫不犹豫的放弃了与自己竞争心上人的机会,这就是大智若愚,而自己偏偏看不透,一直还在为占了一点小便宜而沾沾自喜。
虽然他现在是低声下气并甘愿放掉一切面子拜昔日的对头为师,可是,这收获也很快得到,恐怕将来要不了多久,这小针王与小药王齐名两个字就得改改了,可能直接就会成为针王与小药王之称。
相差一个字,而在国医界的地位与名声简直就是云泥之别了。
当然,虽然秦浩没有避嫌,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传授针技,可隔行如隔山,知道是一回事,懂得又是另外一回事,就算众人都是同道中人,但想要一下就能学会此针法,显然比登天还难,何况这还是有天下第一针之称的针技,想要学,那更是难上加难了。
钟友坤很是欣慰的看了眼自己这个孙子,对于钟佑的表现他很是满意,拜秦浩为师,他觉得,这是自己这个孙子长这么大以来做得最正确的一个决定,只要钟佑学会此针,他针王家族的金字招牌至少可在延续几百年。
不过,老怀大慰的同时,钟友坤脸上也变得凝重,秦浩如此放下一切门户之见传授他孙子万金难求的绝技,这个人情,他钟家恐怕难还了,这份情,需当做祖训来铭记。
“这一针,你看清了……吗?”秦浩回头对钟佑说道,旋即不由一愣。
他本来全身心投入到刚才那一针之中,周围众人的反应并没有注意,此刻见到钟佑的举动,着实微微惊讶了下,不过很快就释然。
在他看来,男儿膝盖固然重要,但相对来说,这份传承才是无价之宝,完全当得起钟佑这一跪。
当然,他心里也不是没有想过门户之见,不过,想到国医的未来需要许许多多同道中人,他不得不放弃那可怜的门户偏见,在他看来,国医的未来绝对比这所谓的门户更加重要。
家国天下,先有国才有家,国医同样如此。
当然,他也根本不怕钟佑学会此针以后反水,因为这一针也仅仅是十二段分金针技之中的第二段针法,虽然他想传给钟佑全部针技,但这显然也是不可能的,这不是他自私,而是使用十二段分金针技的要求实在太高了,凭钟佑的资质,最多也只能学会前三段。
“既然如此,这一针你就跪着学吧,但你跪的不是我,而是创造这针法的先辈。”先是愣了愣,秦浩很快就恢复平静,然后严肃的说道。
“是,师父。”钟佑也是一脸严肃的回答。
“那这一针你领悟了几成?”秦浩问。
钟佑想了想,说道:“徒儿愚笨,只领悟了三成。”
秦浩点头:“好,此针风云际会,只能在特定的条件下施展,我最后施展一次,能领悟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
等钟佑完全把注意力集中到他的手上,他才将另一只手里准备好的三粒解药灌入杨光的嘴中,然后再次持针刺穴,这一次的速度比第一次更快。
不过,钟佑这一次却看得更加真切。
能被称为一代小针王,当然也不会是等闲之辈,他在针技上面的悟性与资质虽然不能跟秦浩相比,但在其他同辈用针高手当中,他绝对是顶尖的。
“这次看清了吗?领悟了多少?”半个小时后,当阳光丹田上下红黑两色消退,秦浩也收针停手,同时看着钟佑问道。
听到秦浩的话,其他人都屏气凝神,静待钟佑的回答。
钟友坤能称之为针王,他在针技上面的造诣自然也是很高的,全国恐怕都找不出几个能与他论美,不过此时听到秦浩的话,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额头上的皱纹不断跳动,脸上也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四成。”他在心里说道,这是他看秦浩两次用针后,他自己所领悟到的,仅仅只有四成。
想到这里,他不由为钟佑担心起来,若是得不到秦浩的满意,今后他还能不能继续跟着秦浩学习?
钟佑脸上一片坦然,想都不想就回答道:“这次领悟了七成。”
“起来吧。”秦浩脸色没有什么表情。
“师父,我……”钟佑有些急了,以为秦浩对他的表现很不满意。
其他人也是一脸惋惜的看着钟佑,如果与天下第一针就此失之交臂,这绝对是天大的损失啊。
但出乎意料的,秦浩却是露出了笑容,道:“你能领悟七成已经不错了,放眼这个世界,能够在我两次施针的情况下就领悟七成的,恐怕也不多,所以,你勉强合格了。”
“呼……”钟佑长长的松了口气,站了起来,拍拍胸口,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还以为师父不满意呢。”
“当然,你也别高兴太早,领悟了七成,并不代表你能发挥此针七成的效果,所以,今后还要多磨练。”秦浩说道。
“嗯,一切听师父的。”钟佑认真的点头。
“少拍马屁了,其他的伤者就由你来给他们施针吧,就用我教你这针。”秦浩笑着说道。
“是。”钟佑一脸兴奋,他知道,秦浩是在给他机会练针,所以丝毫不敢怠慢,从自带的针盒里取出一根银针,他就开始一一给剩下的伤者治疗。
刚开始的时候,他用这种针法针灸略微有些生涩,不过他的针法底子本来就扎实,一连治疗了三个人后,他的手法就渐渐熟练起来,到最后,虽然还不能达到秦浩那种随心所欲,不过也有了七分水准。
当最后一个伤者针灸完毕,钟佑已是满头大汗,差点累得虚脱。
“感觉怎么样?”秦浩问道。
钟佑擦了擦额上的汗水,脸色略显苍白的说道:“此针虽然厉害,但消耗实在太大了,他们中毒不深,如果在严重一点的话,我最多只能针三人。”
笑着拍拍钟佑的肩膀,秦浩没有说什么,不过钟佑却显得更加激动了,眼眶微微红肿,有种想哭的冲动,他明白,这是秦浩对他的肯定。
多少年来,这种感觉也只有在跟爷爷学习针法的时候才会感觉到,得师如此,此生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