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琛的身手毋庸置疑,跳出窗户后他根本没有片刻的停留。就地打滚卸掉落地的力,躬着身子仿佛离弦的箭一样飞奔而去。
枪声停息,一帮人涌入屋内看到刘阳的尸体淬了口唾沫,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他从窗户逃了”,然后一帮人又纷纷追了出去。
边城处于华夏的边境,王家堡又处于边城的边境。所以治安非常的混乱,不然也不会大白天出现这种明目张胆的枪战了。
此刻叶琛已经跑出了街道范围,凭借着来时的记忆他又回到了大马路上。他没敢去拦出租车,因为这里的出租车都是本地人的私家车改装的黑车。
叶琛断定,这些黑车司机里面肯定有田大头的人,而且不会少。不然的话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在王家堡吃的开。
走到一家小饭馆前他瞅了瞅门口停放的各种车辆,有一辆没有牌照的捷达让他心动了。
这种车不贵,而且适合各种路段行驶,最重要的是没有牌照,隐蔽性高。
所以他的脚步逐渐的靠近了那辆捷达车,手里的一个钥匙环已经被他掰直了。
走到车门边他的手隐晦的将被掰直的钥匙环插进了锁眼,三两下就打开车门钻了进去。动作娴熟无比。
上了车后他从又把钥匙环插进了打火器里,车子启动,他熟练的倒车,挂档,一脚油门车子飞奔而去。仿佛是开自己的车子一样,甚至都没有人发现可疑。
叶琛把从刘阳手里得来的手枪上了膛放在腰间,以便应对突发情况。
虽然他也明白人死如灯灭的事实,但是也难保田大头会有几个心腹存在。
可是令叶琛奇怪的是自己一路上畅通无阻,看来这个田大头混的实在是不怎么样,竟然没有人为他真的报仇。估计现在王家堡应该已经为了主事人的位置乱做一团了吧。
捷达车没有牌照,所以不能上高速。叶琛把车子来到一个加油站附近,丢下捷达,拦了一辆加油的出租车朝火车站而去。
他已经出了王家堡的范围,所以也不怕这出租车师傅是田大头的人了。
这次叶琛买的是动车票,从边城到云城只需要六个小时,这个速度放在以前是想也不敢想的。
到了云城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看着熟悉的车站叶琛感慨万千。
走出车站他发现云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说来也是,三年一小变,五年一大变。作为一个经济大省,如果云城连这点变化都没有那才让人痛心呢。
叶琛没有在车站旁边的餐馆吃饭,因为全国的靠近车站的物价都比较贵,这是一种普遍现象。
现在已经是夜里了,公交车早已下班,所以他只好再次打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师傅是本地人,也很健谈,加上叶琛的本地口音,俩人聊的不亦乐乎。
从出租车师傅那里叶琛得知,云城这五年的变化可以说是天翻地覆,焕然一新。
三年前云城来了一个锦绣集团,然后整个云城的经济在三年里翻了好几翻,GDP数据更是一路飚涨,让那些官员们不亦乐乎,这可都是实实在在的政绩啊。
这种变化在源丰区那边能够充分体现,以往源丰区是云城的贫民窟,但是这几年那里的所有建筑全部拆除了,重建了几套小区楼,往日那里的住户也过上了小康生活。
叶琛暗暗点头,这个确实属实。因为他的家就在源丰区,听母亲说现在那里确实建了好几套小区楼。
半个多小时后叶琛就被这位侃侃而谈的出租车师傅送到了源丰区,叶琛给了他一张红票,师傅硬是找回了八十。说是难得遇到一个能说到一块的人,二十块钱算是留个本。
而后他递了一张名片给叶琛,说道:“小兄弟,以后用车找我,我也住源丰区,我在二区。”
叶琛接过名片,出租车师傅加油离开。看了看名片,上面写着锐腾出租车公司,杨光明的字样。
笑了笑叶琛将名片放入了口袋,这位师傅虽然爱吹点牛,但不失为一个好人。
叶琛家所住的是源丰一区三号单元楼,按照指示牌他乘坐电梯上了五楼,敲开了304房间的门。
打开门一看竟然是儿子回来了,叶母高兴的不得了,接过叶琛的行军背包高兴的说道:“你这孩子,回来了也不打个电话,我好去接你啊。”
“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能摸不着回家的路吗?”叶琛笑着说道,换了拖鞋打量着房间。
他们家是一个三室一厅的普通户型,总面积加起来也不过八十多平。但是这在寸金寸土的云城来说能够拥有一套这样的房子也实属不易了。
“吃饭了吗?我给你做点,正好家里今天刚买的食材。”说着叶母已经进入了厨房,儿子离开了五年,中间只回来了三趟,可以说她是对儿子十分思念,现在儿子回来了她怎么能不高兴。
叶琛看着母亲的背影叹了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每对父母对子女的疼爱都是毫无保留的。
想到刘阳,他走到厨房一边洗手一边问道:“对了妈,谭阿姨现在怎么样了?还有刘阳。”
叶母叹了口气,说道:“刘阳那孩子变了,从小是个软性子,没想到长大了竟然学会了混社会,还吸毒。你谭阿姨一年前得了脑梗塞去了,医生说都是气的啊。”
叶琛一愣,没想到刘阳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叶母名叫马秋芳,和刘阳的母亲谭玉芬年轻的时候在云城一家国企工作,后来国企换了东家,他们也下了岗。
“不说这了,咱们好好的就行。”马秋芳打了几个鸡蛋到碗里,又问道:“这次准备回来多久?”
“不走了。”叶琛嘴角苦涩,“我申请转业了。”
“什么?转业了?好好的怎么转业了呢?”马秋芳急忙问道。
这几年叶琛一直都是报喜不报忧,把在部队里的待遇说的只有天上有,所以他突然说转业了,母亲自然要问个究竟。
“没啥事,就是想回来多陪陪你,这么多年你也怪辛苦的。”叶琛说道。
“你这孩子,净是胡闹。”马秋芳责怪的说了一句,但是语气却是十分的和蔼。
“回来了也好,也二十好几了,找份稳定的工作,等两年结婚生个孩子,趁我还有点能力,还能帮你照顾几年。”
对此叶琛只得傻笑陪着,为人父母的也就这点心愿,他可以理解。
这几年叶琛俨然已经成熟到了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程度,所以考虑事情各方面也都比较全面。
“转业了准备干啥?”马秋芳把鸡蛋倒进油锅,又问道。
“我也不知道,看组织上怎么说吧。”叶琛帮着母亲洗碗筷。
“也是。”马秋芳点了点头,然后又拿起大葱切了起来。
儿子回来了马秋芳非常开心,光是菜就做了四五道,叶琛说吃不了这么多,可是她却说年轻人食量大,多吃点没啥。
无奈最后叶琛只好向母亲妥协了,这一顿饭是他离开家后吃的最可口,最安稳的一顿饭。
因为在部队里他是属于时刻备战状态,每顿饭吃的都是食不知味,火急火燎。
吃完饭马秋芳让叶琛去洗澡,然后亲自帮儿子整理床铺,嘴角的笑容丝毫都没有变过。
打了花洒,冰凉的冷水冲在身上,叶琛只觉得神清气爽。虽然现在已经入秋,北方的天气有些微凉,但是这点寒冷依然挡不住叶琛洗冷水澡的习惯。他说这样可以让自己更加清醒。
凉水顺着叶琛的皮肤往下流淌,经过一道道的伤疤。有刀伤,有枪伤,甚至在他的肩头还有一块皮肉深深的凹了下去。那是在一次任务中被敌人的诡雷碎片削去的。
这要是被旁人看到,恐怕会惊讶的捂住嘴巴,一个人怎么可以有这么多的伤疤。
但是对于叶琛来说,这些都是荣誉,无数次的生与死中洗礼出来的成果。
想到刘阳的死,叶琛感慨万千,人真的是会变的。
洗完澡他回到房间看见母亲把他的床铺已经铺的好好的,而且用的都是全新的被褥和被罩,看来已是准备了许久。
看着眼前的一切,叶琛感觉自己亏欠母亲的太多了。暗暗决定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母亲,让她度过一个安稳的晚年,不再孤独的生活。
马秋芳没有看到儿子身上的各种伤疤,因为叶琛怕她担心,所以洗完澡后特意又穿了一件衣服。
这些伤是一个战士的荣誉,但却是一个母亲的痛。
母亲离开以后他把行军背包里的各种荣誉证书和勋章都拿了出来,整理好后放在了柜子里。这些,将是他永远的珍贵。
躺在床上他又想到了今天发生的一切,想到了刘阳的死,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不久,放松下来的叶琛沉沉睡去,这五年来他的精神一直都在紧张之中。这种放松很难得。
明天,他准备拿着安置卡到民政局看看有什么合适他的工作,为了母亲,他需要安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