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纳罕,也难怪了,一个叫做醉江南,另一个称做醉仙楼。可不是,多么相像的名字啊!还有,师父死的不明不白?
小厮看看周围,悄声道:“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的,怎么三日前,掌柜的就突然不去迎客算账了,每日里自己在这后厨忙前忙后,还让我们,留一个人去后面传菜就行了,其余的,做前院儿的事儿。”
我问道:“那你可知,是谁教他这些菜品的吗?”
他摇摇头,也有些纳闷的样子,不似作伪道:“这个小的也不知,好像一夕之间,他就会了似得。”
等等又道:“我实在是不知的,我们这些家里送来做小厮的,每日做牛做马,也累的跟狗似得,他还非打既骂。姑娘身边既有老人的,让他们出面解决,可比姑娘自己出面解决,好太多了的!”
是啊,方才一定是呗气昏了头的,竟然直接冲进去,跟他理论,可不是自讨苦吃,还没趣儿,丢了个小人。
见我有点懊悔的样子,小厮道:“我家与他家,原都是豫州城外王庄的佃户,后来他做生意发达了,才来这豫州城内开酒楼。在王庄的恶形恶状,你是不知道的,还打过我们家奶奶。总之,好姐姐,你可千万别跟人说是我说的啊!”
我拍拍他的胳膊,道:“你放心,是非曲直,我是分得清楚的。”说罢,看看随身带着的荷包里,刚好有一钱碎银子,便取出来,递给他,哪知他竟然还不肯收。
穷人不肯收钱,多半是心性善良的。况且还是这个年纪的小厮。硬是塞与他了,也叫他偷偷儿的,莫给其他人看见。
拍一拍身上的灰尘,回去了。回去就进了偏厅,写字,写字最能够静心了。
下午时,莲心与王远,就结伴回来了。我叫银花唤他们进了偏厅,便让银花在外面守着。只说有事相商,任何人都不许放进来,更不许偷听了去。
待我说完今日中午的遭遇时,莲心第一个坐不住了,站起来,拉着我左看右看,就像看孩子的妇人一样,嘴里不停着:“怎么样?伤哪儿了?姑娘不要紧吗?给我看看?哎呀!这裙子上还是有灰啊!可摔疼了?”
看到自己被她这么关心,下午丢人的心情、气愤的心情也好了很多,让我莫名的,生出许多依恋的感觉来。
王远也是,惊讶的样子。我笑笑:“怪我自己,太沉不住气,竟然直接冲到后厨去,与他理论,唉!”
莲心听了这话道:“我却是纳闷儿了,厨房三个人,金花是银花的姐姐,已经卖了身的,卖身契在姑娘这儿收着,即便是跑了,也没什么用的,卖身契还在了。”
顿一顿道:“这芙蓉是有些拿不定的,毕竟罪名是谋杀亲夫,平素里也不爱多说话,况且比之金花,更是不如,乃是奴隶,这辈子都不得翻身的,背叛了主家,也没什么用的”
脸色凝重一些,道:“看来,唯有这花袭人姑娘,有这个动机了!”
我点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是,平素里看她极有眼色,又知眉眼高低的样子,况且,她又是个没了去处的,便也不怎么对她设防,不曾想啊,竟然这样,反咬一口!”
王远也道,是该把她叫进来好好的问上一问,我唤进来银花,然她叫花姑娘进来,说是有事要说。银花颠颠儿的去了。
不多时,她进来,行个礼,垂手站在一旁,一脸的恭顺。莲心黑了脸,道:“花姑娘,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小姐是怎么对你不住的,你竟然卖主求荣到李掌柜那儿去了!你倒是说与我们听一听来!”
她抬起头,眼睛里是止不住的惊惶之意,扑簌簌的,泪珠儿就滚下来,果真人云“离了藤儿的葡萄”,这比喻,再恰当不过的。
我坐着,王远与莲心站着,俱是冷面孔。再瞧瞧她,瘦削的身子,削肩膀,穿着夏季的青色丫头子衣裳,细细的腰身,不盈一握。却让宽宽的腰封束住。越发显得胸大腰细腿长来。加之现在这楚楚可怜的小脸蛋儿,真是我见犹怜呐。要不是方才我挨了那一顿好骂,我是万万不敢让如此平头整脸的丫头子哭的。
她见我们没有理她的意思,只是看着她表演,便软下身子,跪下来,也不说话,先是呜呜的哭了起来。
这一哭,莲心和王远我不知道,反正,我是心肠都软了的。就差点站起来扶她起来好好安慰的。还是莲心,使个眼色,我才坐住了,恍若未闻起来。
她哭的一晌,抬起头来,那张我素日里讨厌的刻薄小脸,挂着泪痕,显得那么哀怨。罢罢罢,先不看她的脸好了,转过脸去,只是不看。
她又转了脸,只看着王远,王远却比我淡定许多,没有任何表情,冰冷,不近人情。
待得哭声止住后,她才咿咿呀呀的,带着哭腔,说了事情的始末来。
我有了三分同情,三分怒其不争,剩下四分厌恶讨厌来!入了厨房的时候,边说好了,这是秘方,谁都不允许外传的,这倒好,她竟然竹筒倒豆子一般的,什么都跟李掌柜说了,难怪啊!李掌柜是这么的笃定!
还有,你亲娘后爹的,如此作践你,你怎么不说了?你告诉我啊?你告诉我你帮你解决啊?不就是二十两银子吗?我给你啊!我腹诽不已。
王远听清楚始末后,扶起来花袭人,道:“明日我们便去县衙击鼓鸣冤,告状去的,这个我有经验,十有八九我们都会赢。你可以愿意弥补你的过失,当庭把他如何哄骗你说出来秘方的事情,都告诉豫州府衙主簿大人?”
芙蓉起身,盈盈福了一福,含泪带愧道:“自是愿意的!”
我又让莲心安慰她许多。想了一想,取出来一块玉佩来,却是那日陈胜临行前送与我的,叫我有事情去找“城西的官驿,找胡掌柜”,说与王远记下了。另命莲心,找到那块玉佩,上书——戒律院特贰的,一并的拿着,先去找了豫州府衙豫州吏,请他们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