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连的应声,我又着她重复一遍,算是记住了。然后忙不迭的看绣花枕头打赏的一吊钱,我翻翻白眼,你赶紧存着吧,可怜的娃,估计小时候也没什么钱,这一吊钱,就乐的眉眼挤在一处了。喜得跟刚见了佛祖真容似得。
且说另一壁的如月阁。
如月姑娘今日穿着一件抹胸襦裙,配着一条湖蓝色的披肩,越发显得花容月貌、美艳不可方物了。林子晶依旧看的是春心大炽,心神动摇,恨不能立即抱了这美人儿去间壁成就好事。
反观林佑之,淡淡然,慢悠悠的喝着酒,听他们讲着风月趣事。丝毫不为如月姑娘的风情万种而有丝毫的意乱情迷之状。恍然间,让林如月有些不自信起来,以为自己已经年老色衰,且全身裹着宽大的尼姑袍子了。但幸好,除了他之外,所有男人,眼底里的火,让她复又自信起来。
林佑之还在想着,方才来上火锅,这道菜的姑娘,还是那位姑娘身边的小丫头子,广仁的问话,她笑一笑,并不答。而广仁又是先赏了众人才问话的,原以为她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没想到的是,竟然拿了打赏就跑了,真是,好笑又好气起来。
自己再想想,不禁怔忪起来。一时之间,竟不想在这个地方了,只觉得嘈杂得很,烦躁的很。也不待与广仁说什么,看他那急色的样子,行令都不利索了。与常遇春、赵四吩咐一下,说自己闷得慌,要出去透透气,就往外走了。广仁不去理会他,知道最近,呆得很。
这一壁,今日忙了几乎是一整天,钱是挣着了,就是累的厉害,而现在,越是累得厉害了,反而睡不着。无法,只得换了睡衣,挑了一套极飘逸的长裙来,上裳下裙,短裳,长裙,带了面纱,出去转一转,吹吹风才好。
带着银花,信步走到了豫州城里的晓月湖边。
湖边种着两排垂柳,丝丝缕缕,逶迤在湖水中。而这春日的天气,竟然落下小雨来,淅淅沥沥的下起来。又是晚间,夕阳虽未完全落下去,但已经是傍晚了,红霞布满天空。小摊贩早已收摊回家去了,一时也没个卖伞的。只得往湖边的亭子里跑去去躲雨。
刚进了亭子,雨大起来。风也大起来,亭子是两层,一层没有围栏,仅有坐的石凳石桌,二层有围栏,中有一架木屏风,上面胡乱的写着些骚客的酸腐臭词。依着凭栏而坐,是个远眺的好地方。观景是极好的。
但见天边红霞如梦似幻,多彩纷呈——真是精彩极了!而湖边,因着大风,把雨丝都吹得乱了起来,早发的柳絮,也随着乱舞。一边的银花,早就在伸手抓滴落的水珠玩儿,还是个孩子啊!不禁想起一句诗,强叫了银花,道:“有诗曰: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银花,你说这诗是好是不好?”
银花愣了半晌,道:“姑娘又拿我打趣,我才跟吴先生学了自己的名字怎么写,还没学到那个时候去了!”
我笑道:“也没有关系,既是我的贴身丫头,不若我亲自教导你,可先说好了啊,学不好,这每月的份例,断没有了的!”
她一脸凝重,道:“啊——小姐,我又不去靠状元,为何要学这些啊?”她一般有事求我,就叫小姐。
我认真脸:“女子,一定要能够独立,一定要能够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不要想着依靠别人,若是事事都要依靠别人,想着结了婚,嫁了人,事事听从夫君的,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还不若做一只花瓶的好,单是摆着好看,也就罢了,不用言语,不用做事,多好!”
银花笑嘻嘻答:“那小姐先教我这句诗还是词的什么意思吧?”
我笑:“恩,孺子可教也!”便学着古人,摇头晃脑:“整首诗是:漠漠清寒上小楼,晓阴无赖似穷秋。淡烟流水画屏幽。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宝帘闲挂小银钩。”
刚念完,只听“啪啪啪”的击掌之声,一人抚掌,从屏风后出来,吓我一跳,待看清那人的面孔,更是可叹世界之小。不是那青衣是谁!
青衣与我见礼,我不好无礼,只得还礼。
礼毕,青衣站在据我一米的地方,道:“冒昧打扰姑娘了,我本事来此躲雨的,不想姑娘也来了,想男女有别,因此躲在屏风后,想雨小一点就走的,并不是故意要偷听姑娘的讲话。”说罢再行个礼。
看到青衣如此有礼,且只有一人,并未见那个绣花枕头。我就放心很多,心想,莫不是天意?与如此美男共处一室,因为躲雨,哈哈哈,难不成是和许仙、白娘子一样的故事?心念电转,道:“公子多虑了,你我二人只因躲雨才同处一室,且我并不知这亭子内还有他人,是我的问题。并非公子偷听。”
再想一想,美男子跑了怎么办了?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让他跑了,遂说道:“公子不必挂怀,我年纪尚幼,只当我是个小姑娘吧,且这雨实在太大,你我都等雨小一些再走不吃。不然倒是像我赶了公子一般。”说罢自己也好笑起来。
他抱拳称是。
一时无言。雨却越下越大。
丝丝缕缕的情谊,似也在我们之间蔓延开来。
恩,我嗅到了,暧昧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