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李皇后?’许儿刚想脱口而问,最后还是选择沉默。
“至于李儿。哀家不怪她。哀家本就为撑住这天下出尽了风头,不除了哀家,就要除了演儿跟湛儿。何况……”再心思叵测又如何,到老遇到儿孙之事,娄太后还是露出了一脸落寞,“儿时的情深,本以为是孩童闹闹,不当真,谁知竟多年不忘。欺压他,李儿又怎么忍心?”
“太后?”许儿的眼中略显迷茫。
湛儿当年的哭闹,本以为是孩童玩伴之心,谁知,竟情深如此。
当年将李儿许配给洋儿,谁又晓得如今造成如此局面。难道真的是哀家当年做错了?
也罢,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他们去吧。这样想着,娄太后轻轻闭上了眼睛假寐。
——八月初五,北齐兰陵王府,夜——
“小姐。”冯娇阁匆匆跑进内室。
听着声音,郑林夕心里一颤,是他的消息来了吧?!
自从回来,长恭就一直避而不谈大周之事,郑林夕也非常默契的不问。
可是,那偶然看到的送与长恭的手帕,却轻易的勾起了郑林夕的探知之心。以后的十几年,郑林夕相信他一定可以处理的很好,做一位好国君的。但,郑林夕又怕,怕历史有所出入,或者,怕他,受伤……
带着纠结的心,郑林夕暗自托娇阁出去打听了下。
“可是周皇帝的消息?”
冯娇阁猛地点了点头,“想那大周皇帝已经即位,皇后搁置,夫人宏德李氏李娥姿,上嫔隆徽厍汗氏厍汗媛。”
“没有了?”郑林夕讶然。宇文邕居然只立了两个人,这后宫岂不如同虚设?
冯娇阁一愣,有些无语,“小姐,周国皇帝就只立了两个啊。”
“咳咳……”
“哎呀,小姐你干嘛打人家啊。”冯娇阁摸着被痛打的额头。
“笨娇阁,谁问你他后宫的人了。我是想让你打听他可安全?”
扶着头,娇阁喃喃道,“身为皇帝,怎的不安全。”
心中暗叹娇阁无药可救,而脑中突显一个人的身影,想到,便问了,“杨老将军的大儿子普六茹坚可好?”
娇阁歪着脑袋想了想,“普六茹坚……好像被派去随州做了刺史,且已娶了独孤家的七小姐独孤伽罗。”末了还状似孺子可教般的说道,“普六茹坚也平安着。”
如此,便安心了。
至于宇文宪,一个要保护好我的人,一定会好好保护好自己吧。
郑林夕这样想着,心中的大石头放下来了。都平安就好,她,以后也不用再想起了,她,要守护好她的长恭!
——八月初六,北齐兰陵王府,微夜——
顶着起码有三斤重的发式,郑林夕就这样看着镜子面前的自己。粉饰略添,娇容若纤,银丝略飘,黛眉若深。一袭贵重的深蓝瑶华海棠杉,腰束淡蓝海藻碎银边,华而不奢,银光乍现,点点星星,似闪似暗,不同的角度有不同的部位闪着轻微的星光,足蹬蓝白盆底小高靴,朝天欲比广寒人,下临可攀西子束,这样的郑林夕,美则美矣,却无人敢说美,恐是亵渎了她美的真谛。
“王,王妃。”下人匆匆入内,有些口吃。
“殿下可是收拾妥当。误了拜见新皇的宴席怕是不妥。”
“回王妃,额,殿下在倾临亭,怕,怕是有些醉了。”
“醉?”郑林夕挑眉,二话不说起身前往倾临亭。
荷塘池中央,悠哉一小亭,随风带摇摆,一桥湖岸牵。衣服实在有些沉重,郑林夕不得不慢慢地走着,倒颇有些安稳的大家闺秀之态。
池中心的高长恭,坐在栏杆上,背靠着亭柱,身上同样穿了一身深蓝朝见服,颇显英气,一腿榻在栏杆上,手上还拿着一个酒壶,看到郑林夕,勉强勾起唇角笑了笑,却不慎有些踉跄。
郑林夕忙过去扶住,“长恭,你醉了。”
微醺的面容,两态泛红,醉眼迷离,轻启薄唇,“酒不醉人人自醉。”
“一心无事酒可做水,一心忧愁酒可迷智,什么事醉了人?”
“居安思危。”长恭倾城一笑,苦涩的笑宛若病态的西施。眸泛波光潋滟,肤凝玉露,却是妖媚天成。
“人家都是居危思安。可于你,却偏偏是居安思危,真不知我家郎君是如何想的。嗯,让我想想……”见长恭神色一亮,郑林夕笑笑,微一思索道,“咸阳王斛律金为左丞相,大司空段韶为大司徒,平阳王高淹为大司空,高阳王高湜为尚书左仆射,三哥河间王高孝琬为司州牧,广阳王高绍义为范阳王,长乐……”
“知我者,莫若娘子也。”不等郑林夕说完,高长恭无奈一笑,打断说道。
“长恭。”郑林夕将长恭抱住。“你在乎的,是遍封高家人,却独独没有你,是吗?”
“夕儿,我一介皇子,却得不到重用。为这皇子的身份,空有将军头衔,却不能上战场,得以报效国家,一腔热血尽洒尘土,就因为阿母身份不尊……”高长恭靠在郑林夕的小腹上,说出的话闷闷的,却字字打在郑林夕的心头。
“长恭,你相信我吗?”
长恭抬起头,眸子是那么的无助,这是第二次,我只见过二次这样的长恭,却都是为了可笑的高家。郑林夕不禁心里暗想,若是高家皆是平民,是不是就不会等级尊卑如此了?
“长恭,你的一腔热血不会白白空候,总有一天,你会打出历史上响赫的一战,而我,必会站在城墙之上,等待你的到来。”
“谢谢你,夕儿,谢谢你一直陪在我的身边。”长恭趴在郑林夕的怀里,声音有些颤哑。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长恭,我才要感谢你。”郑林夕轻轻抱着长恭,今日的长恭脆弱到像一个小孩子,让郑林夕心疼不已。
长恭,谢谢你,让我成为了你的妻子。谢谢你,让我得以分享你的苦乐酸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