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皱眉，我也是近两年才跟谛门开始打交道的，以前只是听过谛门的祭典并没有看过，所以不太清楚，抬头看着他：“虽然六千多人的门人阵法是难了点，但是谛门千百年的基业，六千多人应该是有的吧。”
我这么一说古源的脸色一苦：“哪里有啊，现在是末法时代，本来就没有太多人相信这个了，而且我们的信仰是普度众生，但是现在又有几个人有这样的思想觉悟。
一般加入门中的人，多为受苦太多，或者对世间死心之人，这样的人大都意志不坚定，很快加入又又很快离去，真正能用的弟子本就不多，最近又事态频出，我们根本就凑不够这些人了。”
他这么一说我一愣，立刻就想到了之前杀死夏天心的时候，刘训洋他们的话，不由的皱眉：“流散在外的弟子加起来也不够？”
“不够。”古源再次摇头，面色越发的苦涩起来：“之前那只旱魃消失无踪，我门中一直在追击，总觉得它就是在酝酿着什么大阴谋，不敢松懈，这让组织阵法的人又少了一批，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我皱眉：“哪现在能有多少人？”
“只有半数。”
“半数！”我一愣，谛门的名头那么大，竟然弟子这么少吗？光我知道的聚铃堂零散加起来的灵媒师都比这多了许多。
古源叹了口口气：“说出来我们自己都不信，然而世道如此，但是这阵法我们是一定要开启的，最近的邪祟太多了，我们非常担心凝聚出来什么更加厉害的东西，而且旱魃要是利用这些邪祟的话，也是个麻烦，所以必须净化。”
“人不够了，不是还有东西可以用吗？”庄子虚斜了我们一眼，停下了敲键盘的手看了过来。
我看向了古源，古源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确实是可以用暮仙珠来代替的，但是之前也是一直在用暮仙珠代替的，暮仙珠的消耗似乎太大了，这一次有些撑不起来了。”
“撑不起来了！”我睁大了眼睛。
兜兜看着古源：“失去效用了？”
古源点了点头，我不由的扶额：“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光听名字都觉得不是一般的东西，这样的东西耗损了之后就不容易恢复了吧。”
古源叹了口气：“都是祖宗留下来的东西，用一件少一件，修复的材料都没有，肯定是不行了。”
“那就去找替代品，暮仙珠不是唯一的替代品。”庄子虚眼中满是不屑：“一颗暮仙珠而已，没了就没了。”
庄子虚说的满脸轻松，古源的脸色就尴尬了起来，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听庄子虚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樊欣鼓、落羽阵、鱼人泪这写东西里面随便哪一个都可以代替暮仙珠来运转法阵的，你们难道不知道？”
古源本来就尴尬的脸色顿时更加尴尬起来，他咳嗽了一声看着庄子虚：“不知道这位大哥是什么时候死的。”
他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我们都是一愣，庄子虚冷了眼眸看着他：“你问这干什么？”
“樊欣鼓、落羽阵、鱼人泪这几样东西都是比暮仙珠还要稀罕的宝贝，我们暮仙珠都没有了，这几样自动自然更加的不会有，现在世道艰难啊，很多东西都已经消亡了……”
“一样都没有了？”我吃惊的看着古源。
庄子虚的眉头一下子就冷了起来：“谛门如今已经衰败到了这样的境地？”
古源叹了口气：“我是不知道谛门以前怎样的辉煌，但是就我加入谛门以来一直都是如此。眼看着日期越来越近了，师父他们都在忙着研究怎么才能重新开启法阵，我在一旁看着心中也是非常着急，奈何能力不足帮不上什么忙，实在是觉得有愧师门。”
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物资匮乏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不要心理压力太大了。”
古源点了点头不在说话，我一时间也不好安慰什么，气氛陡然先去了沉默之中，没人说话了就听到庄子虚打键盘的声音突兀了起来。
古源本来丧气的脸上听到他这键盘声猛然就亮了起来，转头就看向了庄子虚：“前辈你是不是很懂阵法啊？”
这忽然变成前辈这样的称呼，我也是愣了一下，扭头看向了庄子虚，就见庄子虚头都不太的继续敲键盘，但是嘴角却勾起了一抹不屑：“我有什么是不懂的！”
我不由的扶额，自大狂永远都是自大狂，刚想要替他圆两句，谁知道古源的眼睛越发的灼热了，他看着庄子虚：“您有办法帮我们启动阵法吗？”
他忽然这么一说我愣住了，言淑婉和兜兜也是刷刷的扭头看向了庄子虚，完全就是庄子虚只要出手肯定能成功的样子，我觉得他们对庄子虚实在是盲目崇拜了。
庄子虚在我们一众人的目光之中却是不为所动，一如既往的敲着键盘，过了好半天才慢悠悠的飘出来一句：“要是以前那自然没问题，现在已经不知道你们那阵法变成什么样子了，得看看实际情况才能做决断。”
他说的漫不经心，古源的眼睛却已经迸发出了希望的光芒：“前辈，请你一定要帮帮我们啊！”
古源语音有些激动看着庄子虚就好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庄子虚听到他的话，微微的侧目，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你就不介意我是旁门左道？”
“旁门左道有什么问题吗？”我皱眉看着他。
庄子虚扫了我一眼：“你问他。”说着转头又开始敲键盘了。
古源闻言脸色顿时就有些难看了，他挠了挠头看着我：“我们虽然对鬼怪邪祟甚至是恶人非常的宽容，但是门中的人都比较看重术法的出身。”
“术法的出身？”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称呼，不由的一愣，术法还有出身？
“简单的说就是只能使用谛门内部的术法，别的术法统称为旁门左道，连借鉴都不行。”古源说着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太明白，只要用术法做的是好事，管他什么术法不都一样吗，何必拘泥于形式和出处。”
我一愣不知道谛门还有这样的习惯，但是他这样一说我我立刻反应了过来：“当初那个法元是不是就比较在意这个？”
我记得当时古源对我的术法好奇的时候，古晨就是一幅可以接受的样子，但是法元当时还斥责过古源，说他思想太活泛了，难道就是因为这个？
古源闻言立刻点头：“我是觉得博采众家所长很好，古晨师兄也是支持的，但是谛门中还是有很多人比较反对这种想法的，他们都觉得我不安分。”
古源说道这里脸上露出了苦恼的神情：“我觉得一味的守旧不如开拓创新，毕竟时代在进步嘛，但是反对的人太多了，我有时候也会迷茫，不知道自己的坚持是对是错。”
他这么一说我皱起了眉头，在前进的道路上总是会面对各种各样的猜测和质疑，很多一开始坚持的想法到了最后总会变的面目全非。
我想了想看着他：“我站在一个局外人的位置觉得你的想法是对的，就拿这次的事情来说，谛门的人也不是一朝一夕就变的这么少的，肯定是长期的一个过程。而你们门中的一些术法早就出现了不能用的弊端，如果早点在上面研究出新的方法，不是一味的守旧，恐怕今天也不会陷入这样的窘境了。”
我这么一说古源的眼睛亮了起来，他点了点头刚想要说话却听到庄子虚的嗤笑声。我皱眉扭头看向了他：“我说的不对？”
“对，当然对。”庄子虚扭过头来看着我：“但是并不适合他。”
“什么意思？”我皱眉，古源也满是不解的看着他。
“谛门的毛病不是一天两天能改的，如果不经历什么大的变革，指望他们认同古源的想法简直就是异想天开。”庄子虚不屑的说着，转头又去敲键盘了。
古源的脸色唰的一下就暗了下来，显然是被庄子虚说中了。
我张了张嘴想要争辩什么，却见庄子虚冰蓝色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我的身上：“你没有经历过那个年代，你不知道谛门曾经的辉煌，他们被困在过去的荣耀中太久太久了，这已经成为了一种惯性乃至真理，想要撼动他们的真理，没有大动作怎么可能呢？”
他这么一说我不由的语塞，关于荣誉这个问题，我曾经听一个现役的参谋讲过，荣誉这个东西你不看重它，它就一文不值，但是你如果看重它，它就会变得比你的生命还重要。
谛门的人显然就是觉得荣誉高于一切，他们感觉光荣并且一直延续着陈旧的习惯，是现代更迭太快了，一味的坚守过去的坚守并不能带来新的荣誉，而没有新的荣誉的情况下，他们只能抱着曾经的荣誉继续恶性循环的坚守下去，这种术法排外无形之中就根深蒂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