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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幕后善后

警察局的电话一早把拓实校长叫醒,告诉他校门口正躺着一个学生,这让没有任何功夫基础的拓实校长一跃而起,也顺便帮助校长同志解决了一个大困难,这世上很多人被困,但大多数是为情,校长同志一直是被自己的赖床行为所困。

拓实校长马不停蹄地赶到了事发地点,看见一具孩子的尸体横在校门口,地面上大片的深红色。作为资深教育人员,他特别吃惊。因为他知道,能摧残孩子至死的,只有高考。这孩子怎么会还没参加高考就躺在那里,毫无气息呢?还流了那么多血!

拓实校长迟迟不愿相信眼前的一切。作为一介书生,他平时再为指点方遒,如今也坦露出了害怕,手几乎一直颤抖着,指着地上的红色说,警察同志,请你告诉我这,这到底是什么血?

法医官正在验尸,转过头来看了看两眼,说,深红色,所以是动脉血。

拓实校长问出这个问题后,大家都以为他被吓昏头了。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接受这么血腥的画面,何况校长同志一看就是文化人,线条敏感的要命。警察赶紧把校长送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并且很贴心地掏出姜片、话梅等物品,防止校长呕吐。

一切都安置好之后,警察同志说,校长,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拓实校长话都说不全了,他说,我要…杰出主任。

警员说,我们会尽快通知他,和他一起在附近采取第一轮搜查。

裘杰出和警察从饭店抓人回来的时候,校长稍微好了一些。他给裘杰出布置的第一个工作是,马上查清楚这是谁家的孩子。

之后他反复祈祷,这货不是领导家的孩子!这货不是领导家的孩子!

不久,裘杰出呈上核查报告,拓实校长得知孩子的父母全是下岗工人,正在外地打工,没有任何背景,和领导没有半点关系。他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感觉从没睡够到现在,胸中的郁气顷刻散尽,他按捺不住略带快乐的情绪说,这就好办太多了。

好办就要把抓到的违反校风校纪的人好好办一办,以正视听。拓实校长委托裘杰出全权处理此次亡羊补牢事宜,并要求一定铁腕惩治这些翻墙出去的学生。这是有凭有据的行动,不光学校,再上面也不喜欢国民乱翻墙。违反学校法律还可原谅,叛乱却是罪大恶极。

裘杰出往教务处走去。他早上当了回幸运的渔夫,捕获量很大,有十二条之多。但经仔细筛选,有四分之三由于不便言明的极佳运气,都予以放归,余下三条留在教务处等待宰割。你必须承认,世界很大程度上就在比拼运气,从赌场的热闹程度就可以见一斑,而总有一些人的运气要差很多,所以就可能输的特别惨。

裘杰出现在和这三个惨家伙面面相对,他简单说明了一下三个人现在都在一条船上的状况,并补充了一条坏消息:这很可能将是一条沉船,大家都很难生还。但裘杰出接下去又说,他可以提供一根救命稻草,令他们全身而退,就看三人是否愿意。

生死攸关的紧要时刻,他们必须做出生命的选择,纷纷点头表明愿意。于是裘杰出就抛出了根夺命稻草,他说,你们虽然年龄尚小,但也知道,处理问题的关键不在于结果,而在于形式。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们样子上也要给领导有个交代,让他们知道我们的态度。

三个学生在不甚完全理解的情况下,点头称是。

裘杰出说,这里有三张纸,上面都写好了承认翻墙出去喝酒,违反校规校纪,愿意接受学校宽大处理的处罚。你们在这里第一行“我承认”的“我”后面写上自己的姓名,最后一行也签上姓名就行了。

三名学生带着满腔信任和感激,抄起笔来,看都没看就签上了大名。

裘杰出把一盒印泥推了过去嘱咐道,再按个手印。

待手印也清清楚楚地印在了纸上,裘杰出把三张纸收回来,同他们握手说,希望你们吸取教训,更好地成长。现在你们可以回去收拾东西了,我谨代表学校祝你们今后一切顺利。

三个人一愣,有个学生斗胆问说,收拾东西去哪儿,裘主任?

裘杰出说,四海为家吧,你们已经被开除了。

三个人难以置信,齐声说道,开除?什么时候?

裘杰出把三张纸递到他们跟前说,看看刚才按的手印,这里面明明白白写着“对于违反校规校纪,我愿意主动申请退学处罚。”

三个人慌乱地说,主任,您刚才不是说宽大处理的吗?

裘杰出说,是宽大处理啊,自动退学,不是我们开除,不会在档案里给你们抹黑的,还不宽大?

有人已经快哭出来了地说,主任,我们刚才没看啊,您明明说是让我们全身而退的。

裘杰出义正词严道,也没错啊!没动你们一根汗毛,让你们都退了,难道不是全身而退吗?

三名学生就这样干脆利落被离开了英文,如同上课时黑板上的粉笔字,被板擦一擦,再无踪迹。学校门口贴出了他们的主动退学通知,为展现杀鸡给猴看的意味,印有手印的申请也作为附件被贴在旁边。

退学申请就是一份合约,所以三个学生的父亲很快因约而至,只为求学校能给孩子一个名副其实的宽大处理。淳朴的乡下人早已懂得城市生存之道,一个父亲拿着两大箱水果,还有一个扛着麻布袋,玉米面从里面缓缓渗出。但沟通的结果也是毫无结果,农副产品已经越来越不值钱。

最后出现的那个父亲很引人注目,手里拎着两只芦花大公鸡和一袋子柴鸡蛋。他来的时候正是时间最长的课间操,广播让本来就身处逆境的大公鸡变得狂躁,咯咯地叫个不停,成了沉寂的校园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师生们围观着他拎着鸡进入校长室,但最后这名父亲是一如预料的一无所获。他被拓实校长两手空空地轰了出来。

拓实校长说,你拿走吧,不要再让鸡叫扰乱校园,噪声污染让我很头痛。我不能要你的东西。

不能要的主要原因是,他来得太不是时候,虽然他很想要那两只鸡,现在吃到家养太困难,天天只能和工作台上的肉类打交道,可是被这么多人注意到了,自己怎么好收呢?拓实校长从教育工作者的角度想,乡下人就是不会办事,没文化真是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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