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音苑。
顾绮萝一手扶着花蕊的手背,举步跨过了门槛,娉娉袅袅地从房间之中走了出来,她缓缓地抬起了睫眸,看着铅云低垂的天空,眉心微微地蹙了蹙。
身后素狸将手中的油纸伞交给了花蕊,将手中的白狐皮大氅披在了顾绮萝的身上,绕过了身子,将领口处的枚红色绸子系了起来,柔声道:“侧妃,外头天冷,还是多穿点吧。”
顾绮萝的唇畔含笑,朝着素狸点了点头,轻轻地在素狸的手背上抚了抚,莞尔浅笑,道:“今儿让花蕊陪我进宫就行了。”
素狸颔首,应声道:“是。”
须臾,顾绮萝便扶着花蕊的手,朝着陌亲王府的外府走去。
素狸缓缓地抬起了睫眸,一双宛如琉璃一般的瞳仁之中,漾过了一丝异样的流光,她在原地站了好半晌,目送着顾绮萝离开了妙音苑之中,方才扯了扯裙幅,转身朝着自己的房中走去。
陌亲王府外。
一辆金丝楠木金顶的马车,早就已经候着顾绮萝了,马夫瞧见了顾绮萝缓步走了出来,便恭恭敬敬地朝着顾绮萝打了个欠儿,将小凳放在了马车下。
顾绮萝缓缓地抬起了秀足,踏在了小凳上,花蕊撩开了帘子,顾绮萝瞧见了马车之中端坐着的拓跋离琅,微微地怔了一下,少顷,顾绮萝便回过了神来,唇畔含笑,轻唤了一声,道:“王爷。”
拓跋离琅缓缓地睁开了双眸,朝着顾绮萝招了招手,轻声地说道:“本王放心不下你一个人进宫。”
顾绮萝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浅浅淡淡的笑容,颔了颔首,举步上了马车,坐在了拓跋离琅的身边。
拓跋离琅拉起了顾绮萝的手,微微地蹙了一下眉,侧目看向了顾绮萝,眸光之中满是柔情地道:“怎么手这么凉,也不让花蕊和素狸给你准备一个手炉呢?”
“我虽然怕冷,可也不是一个病秧子,哪有这么早就用手炉的,如若进宫,还不怕旁人笑话,你这位陌亲王,宠妾无度,免得落人口舌。”
顾绮萝说着,垂下了睫眸,看向了自己身上王妃的朝服,微微地蹙了蹙秀眉,朱唇微启,又道:“王爷,我的这身衣裳……”
拓跋离琅紧紧地握住了顾绮萝的手,唇畔含笑,轻声地在顾绮萝的耳畔说道:“本王就是想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在本王的心中,你才是最重要的。”
听见了拓跋离琅的话之后,心头顿时一暖,双颊渐渐地染上了一抹绯色,缓缓地垂下了睫眸,不在多言,任由着拓跋离琅暖着她的手。
拓跋离琅侧目,看着双颊泛红的顾绮萝,欣长的睫羽,在顾绮萝的双颊之上留下了两道剪影,他的唇角微微上扬,缓缓地抬起了手来,挽起了顾绮萝散落而下的一缕青丝,别在了顾绮萝的耳后。
须臾,拓跋离琅将眸光落在了马夫的身上,薄唇微启,吩咐道:“驾车吧。”
“是。”马夫应了一声,待花蕊坐在了他的身边之后,便挥动了手中的缰绳,抽在了马背上,车轮滚滚,朝着皇宫的方向行驶而去。
这一路上,拓跋离琅始终是没有放开过顾绮萝的手,她原本冰凉的手,渐渐地回温,似是感染了拓跋离琅掌心的温度。
“吁!”
马车行驶到了一半的时候,马夫忽然勒住了手中的缰绳,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一瞬不瞬地看向了前往拦住了他们去路的人。
“怎么了!”马车之中幽幽地传出了拓跋离琅慵懒的声音。
随后,拓跋离琅伸出了白皙修长的手,撩开了棉帘子,朝着马车外看了过去,倏然,拓跋离琅微微地眯了眯一双宛如鹰鸠一般的眸子,冷冷地扫了一眼站在马车前的拓跋煜,冷冷地道:“老五,你为何要拦下本王的马车。”
拓跋煜一袭墨色的狐皮大氅,头戴白玉冠,宛如墨染一般的青丝卷入风中,随着阵阵的寒风凌乱的舞着。
他的唇角之上噙着一抹浅笑,微微地眯了眯双眸,淡淡地看了一眼拓跋离琅,启唇道:“王叔可是要进宫吗!”
“是与不是,你又能够左右得了什么呢!”拓跋离琅的面色,似乎闭着初冬来得更加的阴沉,锐利如鹰一般的眸子,狠狠地在拓跋煜的身上刮了一眼。
“王叔,这么多年来,您明里暗里地支持四哥,是不是也应该适当的给我一些机会啊?”拓跋煜眉梢一挑,唇角之上的笑容,变得愈发地浓郁了起来。
拓跋离琅哂笑,冷冷地说道:“呵呵呵,老五,你让本王给你机会,你又合成给过你四哥机会呢?”
说着,拓跋离琅缓缓地从马车之中走了出来。
马车的绵帘子敞开,拓跋煜看见了顾绮萝面无表情,端坐在马车之中,不由得,他微微地蹙了一下眉,脸色稍稍地有些难看,可须臾间便恢复如初,“王叔,我们这是各凭本事,您不恋战权位,可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在明上要替四哥出头呢!”
“本王想要做什么,你能够管的了吗?”拓跋离琅飞身而下,长可拖地的披风,拂过了地面上皑皑白雪,每行一步,脚下便留下一个脚印。
拓跋煜微微地眯了眯双眸,宛如黑曜石一般的瞳仁之中泛起了一抹森然的寒意是,拓跋离琅的本事,他是知道的,只要是这位战神想,别说是他,就怕是他的父皇,也不能够左右一份。
就在这个时候,顾绮萝撩开了帘子,迈着莲步从马车之中走了出来,她的手中撑着油纸伞,娉娉袅袅地朝着拓跋离琅走了过去。
头顶上的雪倏然停止,拓跋离琅侧目看向了顾绮萝,一双眸子之中,没有了清冷之色,唇角微扬,扯出了一抹温柔的笑,握住了顾绮萝拿着油纸伞的手,满是关切地说道:“你本就怕冷,外头天寒地冻的,还是会马车中吧。”
顾绮萝微微地摇了摇头,双眸含笑,柔了一抹轻声,在拓跋离琅的耳畔,浅笑道:“王爷乃是妾身的夫君,夫妻本是同心,王爷在哪,妾身就在哪。”
听见了顾绮萝的话之后,拓跋煜的面色变得极为难看,他的心头像是被插-入了一把刀子似的,似乎被人剜去了一块心头人。
拓跋煜的唇角扯出了一抹苦涩的浅笑,眸光落在了顾绮萝的身上,他本应该恨的,可看着顾绮萝的脸,却是怎么也恨不起来。
她笑魇如花,一举手一投足,都宛如炮烙一般,深深地烙印在拓跋煜的心上,纵使这么多个夜晚,顾绮萝的那张绝美的容颜,都会出现在拓跋煜的睡梦之中。
他曾经想过,让自己去望去顾绮萝,但是却怎么也无法做到,衣服一日,仿佛之中的妻妾们,就渐渐地成为了摆设,成为了风中凋零的花。
拓跋煜眸光灼灼,一瞬不瞬地凝视着顾绮萝,双眸之中的炙热,仿佛是想要将顾绮萝给融化了一般。
反观顾绮萝,在她的双眸之中,似乎就只有拓跋离琅一个人儿似的,似乎,从始至终,拓跋煜就像是没有出现过似的。
顾绮萝卷起了手中的帕子,轻轻地试了试拓跋离琅被雪所沾染的侧脸,唇畔含笑,柔声道:“这么大的雪,王爷下马车也不撑把伞。”
拓跋离琅温柔地看着顾绮萝,郎情妾意地模样,仿佛这里压根就没有旁人似的,“你素来怕冷,无需陪着本王。”
“不如,王爷陪妾身一同回马车上吧,风雪大了,万一王爷感染了风寒,岂不是妾身的过失。”顾绮萝被拓跋离琅拉着手,站在雪地之中。
顾绮萝一袭似雪一般白的雪狐皮大氅,漫过了雪地,留下了淡淡的痕迹。
拓跋离琅抬手,紧了紧顾绮萝的领口,轻声地在顾绮萝的耳畔说道:“萝儿,听话。”
顾绮萝淡淡地笑了笑,轻轻地颌了颌首,应了一声,道:“那妾身就现行回马车。”
言毕顾绮萝扯了扯裙幅,将油纸伞塞进了拓跋离琅的手中,撩起了裙幅,折纤腰以微步,径直地朝着马车走了过去。
拓跋煜的眸光从始至终都被顾绮萝的身影所牵动,看着顾绮萝微微隆起的小腹,他的胸口像是憋了一团火似的,灼地他整个人,都极为难过。
“如果,你没有其他的事的话,本王还要进宫。”拓跋离琅挪了挪步子,挡住了拓跋煜的眸光,他能够看出来拓跋煜看着顾绮萝之时,眸光之中情谊,只不过,拓跋煜是他的晚辈,即便拓跋离琅的心中不悦,脸上也没有太过变现出来。
只不过,拓跋离琅的双眸却是极冷的,似乎,着寒冷的冬天,都不急拓跋离琅眸光冰冷的分毫。
拓跋煜被拓跋离琅的声音扯回了神来,微微地眯了眯双眸,沉声地说道:“我还是那句话,希望王叔能够不要插手在这件事情之中。”
“呵!”拓跋离琅冷笑了一声,微微地眯了眯一双宛如鹰鸠一般的眸子,冷冷地说道:“只要有本王在的一天,你就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