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雪贝齿紧咬唇瓣,双瞳之中泛起了晶莹的水色,一脸委屈地看向了顾绮月,一声也不出。
顾绮月的面色一寒,抬起了睫眸,冷冷地剜了一眼芷雪,冷哼了一声,道:“哼!还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下去!”
芷雪抿了抿唇,颔首道:“是。”
须臾,她便猫着身子,退出了顾绮月的房间之中。
待房中只剩下了顾绮月一个人世,她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少了之前的温婉、静怡,脸上似是笼了一层阴云一般,仿佛下一瞬,便能够掀起一阵狂风暴雨。
她扯了扯裙幅,缓缓地站了起来,透过了窗户,朝着顾绮萝的房间方向看了一眼,眸光凛然森寒,她深深地蹙起了柳眉,她和顾绮萝明明都是顾家的小姐,可是,为什么就连下人都如此的厚此薄彼。
顾绮月微微地眯了眯双眸,贝齿紧紧地咬着唇瓣,一直到,嘴巴当中一股子血腥的甘甜味道弥散开来的时候,顾绮月刚才松开了银牙。
她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了一抹浅薄的冷笑,顾绮萝拥有的,她也想要,而且,她想要的更多。
顾绮萝点算了拓跋离琅的彩礼之后,便会到了锦绣阁之中,正瞧见了芷雪从顾绮月的房间之中走了出来。
“大小姐。”芷雪朝着顾绮萝欠身一福,柔声道。
顾绮萝眉黛浅凝,看着芷雪的眼下泪痕,便启唇问道:“这是怎么了?”
芷雪抬手试了试眼角之上的泪痕,抿了抿双唇后,微微地摇了摇头,“没什么,刚刚……”
“这枚白玉孔雀簪……”
顾绮萝看着芷雪手中的簪子,微微地蹙了蹙秀眉,她明明方才将这支簪子转送给了顾绮月,可是现在为何会在芷雪的手中。
芷雪福了福身,琉璃一般的瞳仁在眼眶之中转了转,瞧见刚刚顾绮月因为用力将簪子掷在了梳妆台上损了一角,便扯了个谎,道:“回大小姐的话,这支簪子……二小姐刚刚不小心损了一角,所以,想要让奴婢去外面寻匠人修补。”
“哦。”顾绮萝没有多想,便颔了颔首,漫过了芷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
眼瞧着,已快中秋,锦绣阁外的一株红枫,将树梢探进了锦绣阁之中,随着阵阵的秋风,似火一般的枫叶,飘落在了锦绣阁的院落之中。
顾绮萝站在窗前,她的面色虽然淡然,可是,眸光之中却满是复杂的神色,手中捻着帕子,无意间掉落在了地上。
她回过了神来,撩了一下裙幅,俯下了身子,去捡帕子。
“吱噶!”
耳畔传来了一阵推门的声音,顾绮萝抬起了睫眸,朝着房门口看了过去,眼瞧着,花蕊举步跨过了门槛,走了进来,她便缓缓地站了起来,朱唇微启,轻声地问道:“吩咐你做的事,可都办妥了?”
花蕊淡淡地笑了笑,对顾绮萝颔了颔首。
顾绮萝的唇角微微上扬,扯出了一抹冷凝的弧度,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只要,她稍稍地给顾云裳扇扇风,早已经安奈不住的顾云裳,还不着了她的道。
她撩起了莹白的纤手,花蕊立即上前,将手递给了顾绮萝,她将手搭在了花蕊的手背上,唇角之上的冷笑愈发的浓郁了起来,哂笑着说道:“许久没有瞧瞧我的好表姐了,你随着我去瞧瞧。”
须臾,顾绮萝便和花蕊离开了锦绣阁之中。
……
一连几日,顾云裳都食不下咽,夜不成眠,初孕的她害喜的厉害,那张精致的小脸苍白如纸,看着铜镜之中倒映的容颜,她不但没有意思的愁容,反而唇角绽放了一抹笑魇。
顾云裳将染着千层红蔻丹指甲的纤手,轻轻地摸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转眼间,已经三个月了,她似乎依稀能够感觉到,胎儿在她腹中动弹。
“表小姐,大小姐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守候在房门外的丫头,推开了房门,探进了小脑瓜,对顾云裳说道。
顾云裳闻言,微微地蹙了蹙秀眉,顾绮萝这个时候来,让她的心中有一股子不祥的预感,似有一块巨大的方石,压在了她的心头似的,就连喘气,都变得有些困难。
即便是,不为了自己,她也要为腹中的孩儿盘算,满心都幻想着能够成为煜王妃的那一天,她不能够让顾绮萝破坏,收回了手,紧攥成拳,欣长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之中,她侧目,眸光尽是一片霜华之色,轻声道:“请大小姐进来。”
“是。”
丫头应了一声,侧身撩开了珠帘,朝着顾绮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大小姐,请。”
顾绮萝侧目看了一眼花蕊,吩咐道:“你在门外候着。”
瞧着花蕊点了点头,顾绮萝便举步跨过了门槛,走进了顾云裳的房中,缓缓地抬起了睫眸,眸光飘落在了顾云裳的上身,瞧着她的面色难看,顾绮萝心中不禁冷笑,顾云裳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无非就是想要能够飞上枝头,现在,她自认为腹中的孩子是拓跋煜的,那就让她将这场梦做下去。
“瞧着姐姐的脸色不好,可是下人伺候的不周全?”顾绮萝径直地走到了放中央的圆桌前,撩起了裙幅,俯身坐在了黄花梨木的圆凳上,侧目瞟了一眼顾云裳,淡淡地问道。
“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妹妹还跟我这般假情假意做什么?有什么话,开门见山的说来便是。”顾云裳凝眉,眸光充满了凉薄,看着顾绮萝之时,丝毫没有情感可言,在她的眼中,仿佛顾绮萝就是一个陌生人似的。
顾绮萝并没有在意顾云裳的眸光,自顾自地斟满了面前的茶盏,放在了朱唇下,轻饮了一口,将茶盏放下,淡淡地说道:“姐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爽快了,在我的记忆之中,姐姐可一直都是九曲心肠,让人看不透。”
“呵呵。”顾云裳缓缓地转过了身子,轻笑了一声,眉梢一挑,冷然道:“妹妹又何尝让人看透过呢?”
“呵!”顾绮萝陪着笑脸,一双星眸,宛如一汪清可见底的碧湖似的,淡淡地说道:“若我还似从前那般,恐怕,早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言毕,顾绮萝盈盈地站了起来,迈着莲步,朝着顾云裳走了过去,莹白的纤手从水袖之中抽出了一封信笺,递到了顾云裳的面前,“这是拓跋煜给你的。”
“煜王殿下?”当顾云裳听见了拓跋煜的名讳之时,双眸不禁一亮,可下一瞬,她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不禁心中暗忖:她早已经和煜王殿下撕破了脸,倘若,煜王殿下有书信交于自己的话,大可让夜影前来,怎么也不会是她。
顾绮萝的唇角微微上扬,噙着一抹冷冷的浅笑,眸光一瞬不瞬地凝视着顾云裳,似乎,顾绮萝早就已经预想到,顾云裳会有如此的表情似的,淡淡地笑了笑,道:“方正,信笺我已经给你带到了,信不信由你!”
言毕,顾绮萝一挥衣袖,转身便离开了顾云裳的房间之中。
顾云裳看着顾绮萝的背影,微微地眯了眯眸子,眸光之中漾过了一抹流光,她依旧不相信,煜王会让顾绮萝给自己带来信笺,待顾绮萝走远之时,顾云裳迫不及待地撕开了信封,当顾云裳瞧见了拓跋煜的字迹之时,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中秋一过,计划如实进行。”
信笺中写着如上的内容,只有短短的几个字而已,可是,却让顾云裳悬着的一颗心,放松了下来。
这相当于拓跋煜给顾云裳吃了一颗定心丸,按照信笺上的字迹,也就是说明,拓跋煜能够在中秋之时解除禁足,到时候,她只需要当中说出,自己怀了拓跋煜的孩子,难道,还怕自己不能成为煜王妃吗!
只要,自己一招飞上枝头,成为煜王妃的话,顾绮萝对于自己来说,就如同一只小小的蝼蚁一般,只要自己一脚,就能够将顾绮萝碾死!
顾云裳的唇角渐渐地上扬,宛如含苞待放的水仙。
锦绣阁。
顾绮萝端坐在了主位之上,花蕊站在顾绮萝的身侧,从手中的托盘上,将刚刚烹好的雨前龙井,轻轻地放在了顾绮萝身旁的桌案之上。
顾绮萝侧目,看了一眼花蕊,唇角微翘,勾起了一抹浅笑,轻声地说道:“还有三天便是中秋佳节,我让账房备下了些礼物,你明儿拿到南宫府中,到时候,邀请南宫老爷、夫人和两位南宫公子,到咱们府上来。”
花蕊微微地蹙了蹙眉头,一脸不解地望着顾绮萝。
顾绮萝淡淡地笑了笑,继续说道:“你放心好了,你用国相府的名义去宴请,他们一定会来的。”
花蕊颔了颔首,便走出了顾绮萝的房中去着手准备。
花蕊堪堪离开了之后,顾绮月便像是一只活蹦乱跳一般的小兔子,跑进了顾绮萝的房间之中。
顾绮萝轻饮了一口清茶,将茶盏放在了一旁的桌案之上,抬起了睫眸,看向了顾绮月,莞尔一笑,道:“怎么这会子来姐姐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