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令元把她的手从他脸上抓下,按住她的双肩,及时阻了她。
“和我生疏成这样?连个问候的kiss都不能给你了?”
傅令元勾唇:“章宁,好久不见。”
章宁涟涟的眼泪更甚,脸上的表情则是笑的:“好吧,原谅你,还记得我,还叫得出我的名字。”
“怎么可能不记得?”傅令元噙出笑意。
“让你看笑话了。”章宁侧开身,抽回自己的手往脸上抹了抹,再看回来,“听说你来,我太高兴了,出来得太着急,这个样子实在不好见人,你和章程先叙着,我进去化个妆。”
“不用化了。”傅令元拉回她,“你不化妆比化妆好看。”
“和以前一样嘴甜。”章宁的手还摸在自己的脸上,同时盯着傅令元,“好几年了,我都老了不少。你没了胡子,样子反而比以前年轻。”
一旁的章程适时插了话:“所以你们两个是要站在这里视我如空气地一直聊下去吗?”
“章程还是不堪忍受自己的被我们冷落。”傅令元揶揄,附和道,“那行,走吧,进去聊。不是说已经为我们备了夜宵?”
章程指着车子:“你的红粉佳人呢?要不也叫进去坐一坐吧。”
“阿元你还带了人?”章宁微微一怔。
“我没来得及跟你讲这个笑话。”章程语气调侃,“他是和人家姑娘在车里打野,战的时候被我们一堆人围堵的。我都说他的性子没怎么变,还和以前一样喜欢带着女人漫山遍野风花雪月。”
章宁的表情有一瞬的不自在,不过也只是一瞬而已,迅速恢复如常,问傅令元:“是你的女朋友?那一起请进来。”
“不用了。不是女朋友,就是一个女伴。”傅令元解释,“她在车里睡觉。没关系的,我的手下很快会来接。”
“那我让人邦忙在这外面邦忙照看。”章程旧话重提,周全道,“最近村子里闹贼,不太平。不要让她一个人了。我刚说你和以前一样,你就不怜香惜玉了。”
“嗯,是,阿元你既然把人家带出来了,就得照顾好。我也觉得请进屋坐坐比较好。”章宁比章程要积极,已然走向车子,准备叩车窗。
傅令元见状眉头折起,快速上前,挡了一挡:“我先问问她的想法。”
心中已有决定,他便未再犹豫地去开车门,瞬间四目相对,映入眼帘的是阮舒极其清冷的一张脸。
即便车厢内光线昏暗,他也感觉到她有多不高兴。
他暂且没办法多解释,只能先把戏演下去:“介不介意先到我朋友的屋里坐坐?”
一秒,两秒,三秒。
阮舒像是不愿意给他面子,并不说话。
傅令元神情无奈,正准备用嘴型无声地哄一哄她。
阮舒倒率先启了唇:“不介意。”
傅令元心里一松,伸手要扶她下车。
阮舒避开他,自己踩下了地,迎头看向外面的人。
很漂亮。身材也很好。属于傅令元以前的口味儿范畴——这是章程和章宁二人乍见阮舒的第一感觉。
而章宁作为女人,比章程更敏感察觉到的一点是阮舒眼里稍纵即逝的某种审视。
这边阮舒平平淡淡地略略颔首,然后客客气气问:“麻烦,能不能向你们借一双拖鞋?”
章宁应声看向阮舒的脚。
是赤着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上半身裹着的外套是傅令元的。下面露出的白色裙摆,也不难辨认出是酒店的浴袍。
如此一身着装,还真如章程所形容的“风花雪月”。
傅令元见状心里头也窝了火,忍着情绪上前,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对章程和章宁笑笑:“行,听你们的,我现在就怜香惜玉给你们看~”
章程哈哈哈,走在前面带路。
傅令元阔步紧随其后,垂眸睨阮舒。
阮舒也掀眼皮,不冷不热地睇他。
进屋后,傅令元把阮舒放到椅子里。
章宁拿着一双草编凉拖过来:“这是全新的,还没用过,刚拆开,这位小姐先将就着穿吧。”
“谢谢。”阮舒从容接过,弯身将其一左一右套到脚上。
章程招呼傅令元落座。
傅令元先朝四周张望:“嫂子呢?怎么没见她人?”
问完,他瞅瞅章宁,再看回章程:“喂,是不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未及章程回答,章宁蹙眉澄清:“不是,嫂子整完这桌菜之后,就回屋里哄孩子睡觉去了。”
章程不易察觉地顿了一顿,才接话:“嗯,我老婆在哄孩子。黄脸婆一个,比不上你身边的红粉佳人和章宁,就不让她出来丢人现眼了,哈哈。”
傅令元好似并不觉刚刚的误会存在任何尴尬似的,继续轻松地聊天:“你孩子都生了?”
“嗯。是啊,”章程点点头,“一个男孩,刚满两岁。”
“恭喜。”傅令元举起酒杯,“回头给你儿子补个大红包。”
章程乐呵地与他碰了一碰。
傅令元转向章宁:“你呢?”
“我什么?”章宁故作不解。
章程邦她回答:“她不也还是和以前一样,眼界高,一般男人入不了她的眼。”
傅令元扬唇:“是得慢慢挑,一般的男人也陪我们章宁。”
章程揶揄:“别说现在,以前我们那么多兄弟,个顶个优秀,不也只有你撷过她的芳心?”
章宁似有一丝不自在,忽地站起身:“还有一道菜在锅里焖着,刚刚嫂子让我邦忙看着,我去瞧一瞧。”
她的离席让饭桌上突然陷入安静。
傅令元转了转手中的杯子:“章宁就是你说的还幸存的另外一个人?”
“嗯。”章程点头。
傅令元微抿唇:“她和我们不是一伙的。章宁她当时只是每次放寒暑假才会来她姐姐这边玩。”
“她是以前琨哥的小姨子,又和我们玩在一起,怎么不是一伙的?而且——”章程停了一下,给自己的杯子重新倒上酒,“你不是和她谈过一段?”
“那都多久之前的事了?”傅令元笑着,在桌下悄悄捏住阮舒的手,道,“刚刚看你们的样子,我以为你们两人终于在一起了。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她?还因为你们两个恰好都姓‘章’,你调戏过她是冠夫姓。”
阮舒依旧保持着进门之后的姿势不变,低垂眼帘盯着面前杯子里之前章宁给她倒的椰子汁,好似对他们二人的对话不感兴趣,对傅令元的小动作亦毫无回应。
傅令元默默地在心里喜忧参半。
章程听言面露嘲弄:“感情的事勉强不得。我和她现在还真只是兄妹。恰好同姓,名字像,大家都信了。”
“你们怎么碰到一起的?”傅令元疑虑。
“她看新闻,知道我们出事,马上就来了。我运气好,在乞丐窝里快死掉的时候碰上她。以我的身份不方便去医院,她照顾了我很久,所以我这条命其实是她救回来的。”章程喝了一口酒,又补充,“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傅令元微怔。
章程抬眼看他:“因为她是为了你才来的。最后她没找到你,但是找到了将死的我。我是托了你的福。”
“这算哪儿跟哪儿?”傅令元面上笑着,桌底下又悄悄捏了捏阮舒的手心。
阮舒仍然未给予回应。
章程表情认真地看着傅令元:“阿元,章宁是真的很喜欢你。你肯定也看出来了,她到现在都还对你念念不忘。”
傅令元无奈:“章程,我对女人一直都是三分钟热度,你不是非常清楚?当年有一段时间,我确实和她交往过。但后来我和她断得有多干净,你也非常清楚。”
“甚至因为这件事,我被琨哥处罚了。往事就不要再提了。没有意义。这么多年,我们都各自有各自的生活。”
他话音尚未完全落下,门口突然传出瓷碗的碎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