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不甘心地出了大殿,昭德帝却仍是觉得很是心烦。
谁知晓这云州刺史,竟还来了这般一出?
何公公到底是跟在他身边许久的人了,见着昭德帝心烦,只给他倒了一杯茶,“奴才斗胆,给皇上推荐一个人。”
昭德帝抬起头来。
何公公低声道:“皇上莫不是忘了,这宫里头的皇子除了四皇子与太子殿下,却还是有一个七皇子呢!七皇子虽与战王府亲近,只若是战王当真有什么心思,这战王与皇上,皇上觉得七皇子会选谁?”
这亦是何公公没有向昭德帝推荐了景凤梧的原因,比起皇宫来,很显然景凤梧与战王府的人更是亲近。若是叫景凤梧去查此事,不问结果如何,皇上皆还是会对战王府有所怀疑。
但七皇子却是不同,七皇子虽也与战王亲近,可到底是在宫里头长大的。
昭德帝双眼一亮,“倒是忘了老七了,说起来他有了儿子之后,却是越来越少进宫来了。朕便罚他查清此事好了!”
何公公面上十分恭敬,心中却是很不以为然,人家七皇子如今有妻有儿,又岂是四皇子这等势利眼儿的?
只他到底憋住了自己的心底里,笑眯眯地望着昭德帝写了圣旨。
“不过——”昭德帝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回头看着何公公,“杜康仍是按着朕的吩咐,盯着凉州的动静,若是司湛当真有什么心思,他怎会不知晓?”
云州的刺史与张夕瑶皆是不知晓,如今杜康已然是战王府主事儿的主子了。此事瞒得紧,旁人亦只会以为杜康是被司湛给蒙骗了。
昭德帝却是知晓,从杜康每月送到他跟前的密信来看,杜康是不曾被骗了的。
此时他竟然觉得,大概司湛是真的清白的了。
但圣旨还是被送了出去,不查个清清楚楚,昭德帝心中总归是不安的。
司湛手中那半块虎符,终究还是他心底里最是担忧的意外。
圣旨被送到了七皇子府,景子安一时有些意外,只却仍是不动声色的接下了圣旨,一转身便差人偷偷去了战王府。
司湛的答复,自然是叫他如实去查便是,只最后所有的证据,还需他交到战王府略加润色一番。
景子安这便知晓,心中有了几分成算的人,不仅仅是玉丞相与景子默,皇叔才是那只黄雀呢!
云州刺史被押入了天牢之中,景子安暂且将妻儿安置在皇子府中,便带着人去了云州。
景子默自与玉妃达成协议后,便暗中派人将玉妃宫外的兄长给抓住了。玉妃知晓他定是会这般做,只明言为着报仇,她亦是忍了,但事成后,景子默需放了她的兄长,同时还要将她送出宫去,给她一个清清白白的身份。
景子默心中暗想,待到父皇一去,他便是大昭的天子了,莫说是给玉妃一个清清白白的身份,便是封她为女官,自己亦是不怕的。
只是他却不打算叫玉妃活着出去的,虽明面上答应了玉妃,却也与玉丞相说了,弑君终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儿,他不能叫任何人知晓了此事与他有关。
故而玉妃注定活不了多久了。
或不了多久的玉妃,眼下正在与昭德帝一同用膳。
如今在这后宫中,她便算是椒房独宠了,莫说是旁的美人儿,便是皇后来了,皇上亦只会记得她一人。除去不能在御书房中自由出入,她俨然已经是后宫真正的主子了。
“臣妾记得,当初臣妾与皇上仍在江南的时候,皇上便最是喜欢这一道荷叶糯米鸡了。”玉妃的手指白皙纤细,上头连蔻丹都是没有的。
偏昭德帝最是喜爱她这清清淡淡的模样,总叫他想起以往的美好时光。
“这是四皇子亲自吩咐了御膳房做的。”玉妃补充了一句,又似乎是哀怨一般,低声道:“臣妾倒是许久不曾见过太子殿下了,也不知晓他是在忙什么!臣妾听这宫里的人说,似乎是战王妃的那个孩子,很是得太子的喜爱,臣妾也想当祖母呢!”
她这般一说,昭德帝却是低头看了看她的肚子,“朕的雨儿这般年轻,何不当母妃?”
玉妃羞红了脸,嗔道:“皇上莫要胡说,臣妾,臣妾……”
她捂着脸,昭德帝却是笑出声来。他一把将玉妃给拽入了怀中,“朕哪里是胡说了?朕说的明明都是实话!你不是最喜欢小孩子的?凤梧没有给你添了孙子,你便给凤梧添一个妹妹!朕也想要一个与你一模一样的小公主,朕定会给她这世上最好的一切。”
玉妃咬着下唇:“如何要皇上给她最好的一切?只要她的父皇是皇上,臣妾便觉得很是幸福了。臣妾从未想过,此生竟还能陪在皇上的身边,莫说是女儿,便是什么都没有,臣妾亦是甘愿的。”
她这般淡泊名利的模样,却是与寻常的女子很是不同。昭德帝感动至极,只恨不得将这女子给捧在心头,好好儿的疼爱着。
“你放心,朕定不会再负了你的。”昭德帝道。
玉妃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的玉手从脸上挪了小脸,面上却仍是带着些许羞意,“皇上莫要再说这些了,与皇上相遇,臣妾是从未后悔过的,臣妾只求日后皇上能好好儿的,陪臣妾久一些,臣妾便也就高兴了。”
昭德帝用了一块荷叶糯米鸡,果真是熟悉的味道。他不免想起了那个曾在江南痴痴地等待着自己的女子,一颗心更是被感动填满。
玉妃却是在他用下荷叶糯米鸡的时候,眸中飞快地划过了一抹冷光。她微微地垂着脑袋,叫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这段时日,四皇子倒是常常进宫来。”她似乎是在说什么家常一般,与昭德帝说道:“臣妾瞧着,四皇子的心中,是真的有皇上这个父皇的,如若不然,亦不会连皇上的喜好,竟都记得这般清楚了。”
昭德帝亦是想到了常常进宫来的景子默,面上的神色柔和了些许。以往他只觉得老四只会与朝臣们勾勾搭搭的,如今却是愈发的有一个皇子的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