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嬷嬷很快便回来了,此时她身上已换上了新的衣裳。
“姑娘,您想知晓什么,只管问奴婢。”
小姑娘无意识的敲了敲床榻,小眉头拧在一起,“嬷嬷便先说说,那宫中真正与二叔有私情的,究竟是何人吧?是不是四皇子的生母,段宝林?”
虽是疑问,只语气中却已带上了九分的笃定。昨夜她便发觉了,她那好二叔在段宝林出现的时候,身体分明颤了一下。而那段宝林衣衫凌乱,面色微红,分明便是曾在那假山中……
只可惜那宫女,竟是被当成了戴罪羔羊了!
“姑娘猜得对,二老爷的相好,确实是段宝林。”如嬷嬷握紧了双拳,似乎是提及了仇人,眸中的恨意深沉,“姑娘怕是不知晓,这二老爷与段宝林,可曾是有一段往事的。”
往事?
这倒是有趣儿,前世她倒是不曾听说,她的好二叔,竟还与旁的女子有往事呢!不过前世,二老爷与段宝林私通的事儿无人知晓,知晓的人却又守口如瓶,怨不得二老爷能“深情”了大半辈子。
“约莫是在十几年前,那时候我家夫人刚进门不久,便听人说,二老爷有一个老相好。只那相好的身份,却是高贵得很的,说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贴身宫女,还入了皇上的眼,生下了小皇子。”如嬷嬷嗤了一声,语气嘲讽,“大抵是入了贵人的眼,后面儿却又被皇后给带走了孩子,甚至于连自己便是孩子的生母,都不能告知旁人,段月茹便起了与旧情人苟且的心思。”
“段月茹是老夫人的远房表侄女,幼时曾在威远伯府生活过一段时间,与二老爷也有些情意,只是老夫人觉得段月茹出身低微,便将她远远的送走了。后来段月茹进了宫,成为了皇后娘娘的宫女。待到她成为段宝林后,她便暗中与二老爷联系,二人之间便也顺理成章的旧情复燃了。一个是深宫中寂寞空虚的后妃,一个是但貌岸然的伪君子,二人之间的事儿,二夫人也是知晓的。”
只是知晓,却也无可奈何罢了。
段宝林是景子默的生母……
屠凤栖的神色有些冷,前世她直到死,都想不明白,为何景子默看起来似乎早便与屠嫣然相识了,甚至还能合伙儿一同算计自己,原是因着,景子默的生母,竟是屠嫣然的姨母。
只怕早在二老爷与段宝林再次有了联系后,景子默与屠嫣然便也相识了,加上老的那二位曾经被棒打鸳鸯,便起了撮合自己的子女的心思,日后相见,更是顺理成章了。
“大老爷与大夫人的事情,也是与段宝林相关的。”如嬷嬷紧了紧双手,“按理说,有大老爷在,威远伯府总不会没落了。只大抵是二老爷与段宝林起了将四皇子扶持上帝位的心思,二人便将主意打到了大老爷的身上。皇上对镇国公府早有忌惮,段宝林不知是从哪儿得知了消息,便到了皇后娘娘跟前献策,说她与二老爷能帮着除去大老爷与大夫人。”
大抵是害怕屠凤栖发怒,如嬷嬷话音有些颤抖,“皇后听了段宝林的计谋,到皇上跟前说了这一件事儿,皇上便差人来将二老爷召进宫去,后来,后来奴婢便听说,大老爷与大夫人竟是亡在了回昭都的路上……”
果真是天家!
屠凤栖磨了磨牙,粉嫩嫩的嘴唇上扬,诡异至极,看来她这一辈子,注定是要与天家不死不灭了。
镇国公府世代忠良,从未起过什么旁的心思,昭德帝这多疑的贱人,竟是将主意打到了娘亲的头上来。害死了爹娘,昭德帝却不敢叫外祖父知晓,爹娘的死,是他动的手,他只不过想要发泄自己的不满罢了!一面儿要镇国公府替他保卫国家,一面儿却又觉得镇国公府势力太大,叫他心中不欢喜了。
有皇帝帮忙断后,二老爷对爹娘动手,倒也是神不知鬼不觉了,不仅仅是如此,段宝林亦能名正言顺的回到皇后的阵营中,与自己的儿子朝夕相处,倒是可怜了爹娘,死得冤枉!
屠凤栖闭上双眸,挥了挥手,“嬷嬷先退下吧,替三婶儿报仇的事情,我说到做到,只不过这几日还得委屈嬷嬷在锦绣阁中躲上一躲,省得被旁人给灭口了。”
连自己的兄长都能下手,二房果真是心狠手辣得很!
桑支带着如嬷嬷下去安置了,素锦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空青仍在震惊中。
“姑,姑娘,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怎么办?
屠凤栖双手握紧,小脸上满是阴霾,自然是以命相偿了。爹娘是怎么死的,她定是要讨回一个公道的,管他幕后主使是牛是马,她断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上回二姐姐溺亡,我去国安寺替她祈福,此番没了的人是三婶儿,我总不能厚此薄彼。”屠凤栖平静不已,只脱下衣裳,重新躺回被窝中,“待到三婶儿发丧后,我也去一趟国安寺好了。”
这件事情,想必外祖父那头亦是好奇得很的。
三夫人的葬礼倒是比屠燕语的要隆重些,老夫人虽是不愿意来沾了晦气,只为了不落人话柄,却也算是尽心尽力了。亡人入土为安后,屠凤栖顺势提出,想要去国安寺替三夫人祈福,老夫人自然是不得不答应了。
三日后,屠凤栖穿着素色白底的裙子,身侧跟着桑支与连翘,神色淡淡的站在门前。
她扫了一眼站在门口处的素锦,微微地点点头,素锦福福身,“姑娘放心的去吧,锦绣阁中有奴婢与空青姐姐在,断不会叫姑娘失望的。”
屠凤栖应了一声,缓缓地爬上马车,将珠帘放下。马车而朝前驶去,丫鬟们神色恭敬,直至马车不见了踪影之后,方是重新回到锦绣阁中。
一个偏僻的小房间中,年老的妇人身上披着黑色的斗篷,将枯老的容颜遮去。素锦打开房门走进来,“嬷嬷,咱们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