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薄唇轻启，语气低沉，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你去哪里了？”
这种不着痕迹的压力让顾九九几乎要站定不住，她心虚地低头，根本不敢看北冥夜的眼睛，抿了抿唇，轻轻地说：“我去逛街了，没想到商场人太多了，和大山小山走散了，所以我就去逛了超市，买了些食材。”
说完之后，她故意扬了扬手里的购物袋，表示她说得都是真话。
北冥夜垂眸，视线落在了那两个购物袋上面，他扫了一眼白色透明的袋子，里面装的食材没有一样是他爱吃的，那些东西恐怕都是容若的口味吧？
北冥夜下午查了出租车公司，刚刚在一个小时前才得到答案，说她去了桔梗花庄园，他心里清楚那个地方对顾九九和容若两个人来说有什么意义。
她就算是为了顾家欠的钱留下来，就算她说和容若分手，可她说得全部都是假话。
她根本就没打算好好跟他，还偷偷摸摸的跑去和容若见面！
北冥夜的眸光骤然转暗，勾起唇角，低低沉沉的冷笑了一声，声音懒洋洋地问：“去了超市？”
他那副慵懒的模样，越发叫人心里不安，顾九九紧紧抿了下唇瓣，轻轻柔柔的“嗯”了一声。
北冥夜的神色淡漠如常，但那双狭长的黑眸里却迸射着一道让人不寒而栗的寒光，似如利箭，让人背脊不禁一僵。
他死死盯着顾九九，突然唇角微勾，豁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抬手一扬，把桌上的一个水晶装饰随手一抛，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后，发出刺耳的破碎声。
顾九九的身子狠狠地打了个颤，她现在知道为什么进来的时候看到满地的碎玻璃渣了。
客厅里的气氛瞬时被凝结。
众人噤若寒蝉般看着眼前这一幕，没人敢上前劝说一句，生怕北冥夜的怒气牵扯到自己身上。
北冥夜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睥睨着顾九九，用异常温柔的语气，低声问：“去哪里了，嗯？”
他的表情异常平静，可是越是在这样的平静下就越是可怕，就好像是隐藏着的冰山一角，未露出的狠戾情绪已经显出端倪。
顾九九的身子狠狠地打了个颤，极力克制着眼底的惊慌失措。
北冥夜为什么要这么问，他不可能知道自己去了小木屋，他根本不可能知道的啊？
她现在必须要冷静、冷静、冷静！
顾九九的手指用力攥了攥，硬着头发把购物袋放在桌子上。
努力地扯了扯嘴角，轻声说：“我真的去了超市，挑东西忘了时间，你看我买了这么多东西……”
顾九九的话还没有说话，北冥夜突然长腿一迈，一步就跨到了她的面前，大手冲着那个购物袋狠狠地一挥，购物袋里的东西应声落地，番茄、土豆等食材滚落了一地。
顾九九吓得连续退了好几步，一直退到了墙角，她脚上的拖鞋在她踉跄倒退的时候不小心飞出了一只，她的脚板踩在了碎玻璃渣上，立刻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霍地一个躬身，低垂着脑袋：“好痛……”
北冥夜面无表情地看着一只光脚踩在玻璃渣上的顾九九，冷漠无度的神色中看不出一点怜惜之情，好一会儿才不屑地勾勾嘴角，冷斥：“自作自受！”
孙嫂不忍见到顾九九疼得厉害，小心翼翼地看向北冥夜，见他眸中的怒色淡了些，斟酌了一下，小声地试探着问道：“四少，让我先送顾小姐上楼吧？”
一句不如“让我先送顾小姐上楼”还没说完，北冥夜如冰刀般的目光便射了过来，极不耐烦地低吼：“闭嘴！”
“是。”孙嫂吓得一颤，见顾九九疼痛的样子，心底暗暗着急。
北冥夜光亮的皮鞋踩在玻璃渣上，发出“扎扎”的刺耳声音，他走到痛得躬身的顾九九面前，伸手执起她的下颔，促使她仰起头，冷冷地盯着她：“去哪里了？”
同样的话，他问了三遍。
他脸上的表情没有变，但是神色却越来越冷冽，眸底涌动着骇人的凌厉，开口的声音如同刺骨的冰刀，冷得直入人心。
下巴传来的剧痛，让顾九九的身体一阵疼痛，双手用力掰扯着下颔上那只过分用力的手，含糊不清地嚷嚷着：“放开我……痛。”
顾九九此刻彻底慌乱了，他知道了吗？他这副恶修罗般的表情好可怕，可是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知道她去了小木屋，还是知道她见了容若？
北冥夜看出了顾九九此刻眼底的惊慌，她宁愿对他说谎也不肯承认吗？
很好，好得很！
北冥夜冷冷地瞪着顾九九巴掌大的小脸，瞪了好一会儿，才低低沉沉的冷笑了一声，然后他的手一松，直接将顾九九给甩开。
顾九九一个没站稳，踉跄了几步，整个人重重的跌倒在了地上。
顾九九倒地的时候，条件发射就用手去撑地，可她的手刚刚接触到地面的碎玻璃渣就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啊……！”
她垂着脑袋，嘴唇哆嗦得厉害，她从来都没有见过北冥夜这么狠戾的一面。
不对，应该说他以前伪装得太好了，现在不过是露出他的本来面目罢了！
她把受伤的手掌缩起来藏在身后，镇定了下情绪，努力轻柔地开口：“对不起，我回来晚了，忘记晚上吃饭的事情了……”
吃饭？
她还敢提吃饭？
他本来是打算晚上跟她表白的！
北冥夜看到她说谎的样子，剑眉紧紧拢起，声音低沉压抑，每一个字都像是在酝酿一场更大的风暴。
“顾九九，你敢对我撒谎，好得很！”
话音刚落，他转身抓起了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顾九九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这个时候他电话给谁？他想要做什么？
一个非常不好的预感笼罩在她的心头。
电话刚刚接通，北冥夜就直接对着电话说：“陈行长，我是北冥夜，之前我转账给顾氏集团的那笔钱……”
这句话就像是一把利刃，瞬间刺进顾九九的心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