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南风任由她骂,轻描淡写一笑而过,大步跟上来。
江南要去找宋林爱,之前接到她的电话,说是为了于群的事。想起薄南风的车还在她家小区,就说;“我不送你,你自己坐公交去取车行不行?”这里正好有直达的公交,很方便。
薄南风难为的看了一眼站牌,好久不坐这个。
“好吧。”又伸手;“给我两块钱,我要坐空调的。”
“你没有零钱么?”
“没有。”
江南摸索出来给他,也仅有一块钱。看他皱眉,安抚:“现在空调车也是一块钱,够了。”又说;“今天谢谢,太麻烦你了。”
薄南风笑笑:“客气什么,你脸上这伤是我害的。”冲她摆摆手,往公交站牌走,走出两步回过头,又是一脸委屈:“江律师,你可真没有良心。”
宋林爱在福源楼里等她,正好快到吃午饭的时间。江南过去时菜都已经点好了。
坐下来问她:“于群的事怎么样了?”
宋林爱虽然因为江南的事对纪梦溪存有偏见,但不得不说纪梦溪这一次当真没少出力,硬是托关系将事态一层层的压下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不用承担任何法律责任,只需要民事赔偿就好了。而且法院出面调节,价钱也降到最低。这事我知道是纪梦溪是冲着你,而他们又是看在纪梦溪的面子上,所以,我谢谢你江南。”
江南哂笑:“跟我客气什么,于群没事最好。”
“你说,纪梦溪那边怎么办?要不改天我请他吃个饭,你也一起。要不然总觉得不太好。”
江南想了想:“也行,过后我问问他哪天有时间。”
宋林爱说好,招呼着江南快趁热吃。而她自己却吃不下,赔偿款的确是降到最低了,可是对于她和于群来说仍旧算个天文数字。她没工作,就指望于群自己,一年到头就那三四万的收入,上有老下有小,年吃年用哪存下什么钱,几十万,何年何月还得清。
没用江南给纪梦溪打电话,纪梦溪自己倒打来了。张口就说:“我昨天跟你约好了,今天要聊聊。”
又是一个“昨天”,难得一个好好的休息日,成了如今这个面目全非的样子。
江南来不及苦叹,先说于群的事。
“学长,我听我朋友说了,这次他的事你帮了很大的忙,她想请你吃顿饭,你看你哪天有时间。”
这些事情还不是随她安排,反正纪梦溪肯出面,也是为得她。
“哪天都好,你看着办吧。在哪儿呢?我去接你。”今次他是非跟她谈谈不可的,有些话他想说,老早就想说,不能再拖下去了。
江南莫名一丝紧张,隐隐能猜到纪梦溪想跟她说什么,但也只是猜到一个梗概,至于俱体是什么她也不知道,毕竟到了现在,他们两个似乎没什么好说的了。江南只是好奇,当年他出国,不是孤身一个人要走,后来怎么样了?许多年前那个残阳如血的日落时分,那一道倩影就像嵌在她的脑子里,她遭遇背叛,狼狈不堪,而那人却笑容优雅,着华服,仿若居高临下的看她。
眼角眉梢都是妩媚风情,江南比不了,表情难看,僵冷得不比哭着好看。
“梦溪跟你不可能,我们两家是世交,一早就定下的,我和他这辈子注定要在一起。”
江南一字一句的听着,喉咙里哽着什么,泛酸发涩,一句话也说不出。
丽人就问:“怎么?你不信?”
若她空穴来风的跑来说,她还真不信,毕竟纪梦溪对她实在太好了,那样的宠溺和纵容被许多人看在眼里,有太多女生羡慕的说,纪梦溪待她那个样子,就好像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掌心怕碎了,非是得放到心尖上才心满意足。可她那时怎么可能不信,早在这个女人出现之前纪梦溪就已经说过要走了,她哭着挽留可是留不住。那一夜纪梦溪消失的身影很迅速,眨眼一瞬间的事,好像是融化在了夜色里,江南坐在路边哭得身心俱疲,便怀疑这个男人只是个泡影,实则从未在她的生命里出现过。
那一时的纪梦溪可真是陌生,江南辗转反侧,想不起何时见过那样的他。可是那晚,当那个女人找上门来的时候她就什么都信了。割袍断义,纪梦溪想走就放他走。正是热靡的毕业季,她早早拖着行李箱回家,不声不响,是晚上的火车,除了送行的几个同宿舍的小姐妹在站台哭成一团,没人想到她就那么心甘情愿的离开了。那个时候太多人都以为没有纪梦溪她活不了,连带她自己也是那样觉得。
红尘往事江南已经很久不去回忆,想起了,还是呼吸困难。
坐在车上等纪梦溪的时候,记忆如潮,纷至沓来,她眯起眼睛怔怔的看窗外的车水马龙,人流如织,就差泪眼婆娑。
电话响起来,纪梦溪已经到了。半晌,她清了清嗓子问他:“在哪里?”
纪梦溪直接进了前面的咖啡厅,以为她在里面等。听她说还在车上,又从里面出来,站到门口四下张望。
江南整理妆容,从车上下来。
纪梦溪西装革履,依是当年的行止从容,郁郁葱葱的美好将世间万物比下去。
江南笑意疏松,跟他打过招呼。
两人到里面去坐。
江南来之前心情忐忑,见面了反倒心绪宁静,没有半点儿波澜。只问他:“学长,有什么事要跟我聊?”
她明知顾问,纪梦溪知道江南不傻,而且还很聪明,他想说什么,她心里肯定猜得七七八八。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想跟你说说五年前的事。”
江南执着杯子的手一顿,微不可寻的笑起来:“五年前?学长想跟我叙旧?”
纪梦溪盯着她眼中讳莫如深的那点情绪,嗓音暗哑:“当年我回学校找你,而你已经离开了,我给你打电话,一直也是关着的,我没想到你会走的那么毫无留恋。”
他说起来的时候竟像无比痛心,可江南实在不知道他痛心什么。她走得到底有没有留恋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当年她几乎一路哭着回来,惹来一车厢的人关注,就连列车员都跑来问她:“小姑娘,哪里不舒服?”她是心里不舒服,那里疼得要命,险些不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