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说起来还有点儿复杂,昨天那个元谋人孙青的确不认识,为了江南的幸福还是同别人嘴里抢的食。一个同事的表妹大把年纪了嫁不出去,她那个同事逢人就问谁手底下有未婚男青年。那天她去洗手间,听另一个同事说有认识的青年才俊,想着给另一个同事的表妹介绍一下。孙青为抢先机,刻意请那个同事吃的饭,就让他务必把人留着。她的算盘打得是很好,江南不喜欢,就再林乐,既然是青年才俊,肥水不流外人田,没想到是一坨屎。
这么一听,孙青还是用心良苦。江南本来也没说怪她,衣冠禽兽遍地有,孙青是几个朋友里最心性朴实的一个,跟谁都实心眼,看错了也没什么。
“得了,这事你回头也别跟你同事说了,省着弄出不愉快来。反正我也没吃亏,正好遇到熟人把他也打了。”
孙青拉着她问:“谁呀?”
江南嗯嗯啊啊的没说,只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江南把孙青捎到站牌放下来,直接备好手续去看薄南风了。
薄南风见到她,还能跟第一次见面一样,嘴角上扬,眼光灿烂。江南忽然庆幸,庆幸自己良心发现。昨天看到那对吵架的青年男女顿时想到了薄南风,他也这么年轻,可他说过,他没有正式的谈过一场恋爱,也没有得到过女人的身体,要做的事情还那么多,岂能说死就死了。
江南说话前先打量他,头发剪短了,耳朵完全露出来,耳上弧度清析干净。人也瘦了很多,虽不至于暗淡无光,却懒洋洋的,其实是没有精神。看她打量,闲闲的一扯嘴角:“这里的东西很难吃,我挑食,早毙了我也好,否则也得饿死。”
江南心口发酸:“你天天都不怎么吃饭?”
“嗯,就你带来水饺那天吃了一顿饱饭。”空气有些凝滞,薄南风也觉得不自在,转换了话题:“你来这里干什么?还是想好了,愿意满足我人生最后一个遗愿?”
薄南风实在不是个弱者,“同情”这种感觉很难对他产生,最多的就是怜惜。江南想起他小小年纪没了父母,眼光软了下来。
“满足什么遗愿,你要真能死了,我就满足你的遗愿,但你又不一定死得了,骗一个姐姐的吻可不像话。”
薄南风钩起嘴角要笑不笑的。
“我半只脚都踏进鬼门关里了,你既然是个姐姐,还说我骗你的吻,你怎么狠得下心。”
江南将要说帮他重新收集证据申请再审的事,没想到薄南风会给她说故事听。
这个大男生一本正经的时候还是有模有样,嗓音软软的,说起话来时不时掺杂一个笑声,一闪而过,却让人觉得很悲凉。
“我的家人都不知道我要死了,是我不想告诉他们,觉得没有必要,我不是他们亲生的,这种事情说出来让谁都面上无光。我的亲生父母走得很早,在我最艰难的时候他们就离开了,有的时候想起来也恨,但命这个东西不认不行,都是些短命人,他们不会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我就能活得久一些。就像我,命运不会因为我对这个世界还有留恋就肯让我晚走一步。”
江南盯紧薄南风,人往往都是在最无奈的时候才会认命,他说他认命了,她还真没想到。可她有些相信,有些人表面越不在乎,心里可能越在乎。
江南伸手过来,在他的脑袋上拍了一下。
“命运不会一直对一个人残酷。我准备帮你收集新证据,虽然时间不多,但有希望总好过没有希望。遇到我这个辩护律师算你倒霉又命好,如果活着出去了,记得别再犯浑了,好好过日子。”
薄南风淡淡眯起眸子:“你还想替我翻案?”
“嗯,如果能找到新证据就可以申请再审,你想一下,会是谁想这么陷害你?把嫌疑最大的说一下,或许着手能找出有利证据。”
江南风半晌没说话,慢慢的斟酌了一下,他的仇人可不少,哪一个都想置他于死地。一一列举不科学,找起来反倒更盲目。飘飘道;“至于是哪些人,一时也想不太清。收集别人陷害我的证据这件事,想好从哪里下手就让阮天明他们去做吧,你没必要出头。”
江南没想到这个弟弟还有点儿良心。
“我既然想帮你申请再审了,许多风险我都已经想到了。”
薄南风的确是在为她的安危考虑,之前说过她愤青,原来还傻大胆。不论输赢,费用都是照付的,估计再不会有人想趟这汤浑水。她这样,不知是孤勇,还是侠肝义胆?
“你对自己的工作一直都报以这样的热情么?”
江南想了一下,差不多,她做事有时比较较真,说不好听的就是钻牛角尖,看不过去的事情又多,所以常有热情过火的时候。就因为她这种性格,心直口快得罪过许多人,江妈妈说得对,学不会中庸的人不快乐。
但她一直就是这个样子,思来想去是本性,改不了了。笑笑:“你想说我有点儿傻?”
薄南风若有似无的一钩唇角,眼光璀璨如星。
“我想说你特别傻。”
江南气结。
薄南风却飘飘的笑起来,桃花眸子微微弯起,整个人看上去很愉悦。漂亮的女人他见过很多,却唯独对她生出软软的感觉。
去见阮天明的路上接到纪梦溪的电话,要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帮她分析一下案情。
江南断不会在这个时候不识时务的跟他计什么前嫌,纪梦溪跟她比起来绝对算前辈,受高人点拔比自己悟几天都要长进。考虑到那边阮天明还在等着,也不好说推就推了,好声好气的跟纪梦溪另约时间。
“这样吧,晚上我请你吃饭,我们边吃边聊。”
“这样也好,我这会儿在院里,下班给你打电话。”
阮天明来了好一会儿了,见江南进来,绅士的起身请她入座。
“江律师,有什么事情是我们能帮得上手的?”
江南喝了一口咖啡润喉:“我想知道薄南风平时和哪些人有过节,估计从那些人周边下手获得蛛丝马迹的可能性会大一些。我去问过他,他没说,只说这些事你们可以帮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