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既然喜欢,就留给殿下作个纪念吧。”
话音未落,她已腾身从车窗里扑了出去,窗子狭小,受不了她的力量而“咔嚓”破裂,车外两人几乎与同时分别行动,一人飞身追了过去,另一人伸着脑袋就从帘子里钻了进来。
“主子,阿雪已经追过去了,我还要不要去?”
“不必了。”墨离挥了挥手,“叫阿雪也别追了。”
墨迹哦了一声,退到一半又觉得不明白,“为什么?”
“别问这么多,照我的话去做。”墨离支着颐靠在小几上,眸光从被撞坏的窗口透过,望着黑暗幽深的长街。
既然之前两次跟踪都以失败告终,此次也不可能例外,倒不如……
深夜的风从窗子里吹进来,拂起他额际垂下的墨发,一抹久违的笑意终于在沉静无澜的眸子里缓缓漾起。
夜已深,人未眠,有什么在烟笼雾罩的江波中浮沉跌宕多年,在此刻渐渐清晰。
今晚,有意思的事情还在后头。
少顷,墨迹与阿雪一同归来,确实如他所料,一无所获。
“主子,阿雪无能,再次让她逃脱。”阿雪抱拳请罪,声音冰冷。
她向来以她的轻功为傲,然而却在同一个女子手下败了两回,在她认为,这是她最大的耻辱。
“阿雪,你无需自责。”墨离笑了笑,“她,不是一般人。”
“主子,现在该回府了吧,都半夜了。”墨迹很是难得的没有落井下石,象往常那般趁机嘲笑一番,而是很有眼力见的转移话头。
“不,去相府。”
“去相府?现在?”墨迹一愣,连问两句。
“对,就现在。”墨离唇角一勾,食指往几上一叩,一捶定音。
此时,宁天歌却没有回相府,而是去了安王府。
今晚的事让她越想越窝囊,越想越憋气,若是不把这股气撒出来,恐怕她后半夜都睡不着。
七拐八拐地甩掉紧追而来的阿雪,轻车熟路地进了安王府,避过所有明岗暗哨,她直取厨房。
上次她在烟波楼被司徒景围堵的事还没跟他算帐,这回就一并算了吧。
厨房门紧闭着,门口悬挂着一盏灯笼,不至于太黑,她矮了腰,无声无息地开了门,闪身而入。
脚下一软,似乎踩着了什么东西,心里连叫不好,连忙抬脚,依然晚了。
“喵——”平空一声厉叫,在万籁俱寂的夜里犹为瘆人,一道黑乎乎的影子蹿了起来,冲着她的腿肚子就狠劲咬了一口。
“嘶——”她倒吸一口冷气,抬腿就将它甩了出去,那猫咕咚一声跌在地上,却立马站了起来,两只眼睛在黑暗里发着绿幽幽的光,狠狠地盯着她。
宁天歌低咒一声,那男人就是个害人精,连养的猫都这么不让人消停。
摸了摸被咬的地方,还好没被咬破皮,也不再管它,顺着漏进来的光在橱柜与案板上来回寻找起要用的东西来。
“嗷……”那猫却在这时又大叫着扑了过来,身上毛发尽竖,大有与她同归于尽的气势。
她眉头微皱,还来?
顺着它扑来的势头一脚旋踢过去,便听得哐当一声,那猫从微敞的窗子里被踢了出去,虽没有受伤,却也晕头转向地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
“怎么回事?”几名侍卫听到声音迅速跑了过来,神情戒备。
看了看四周,并未有其他不正常的地方,只有那猫还在嗷嗷地叫着,哐哐地撞着厨房的门。
“好象是张大厨养的猫在闹腾。”一人指着那猫说道。
“别大意,仔细搜一遍,看看是不是有人进来了。”
厨房门被打开,那猫蹭地一下钻了进来,那几名侍卫举着灯笼将整个厨房细细看了一遍,确定没有异样,便不再理那只不断乱窜乱叫的猫,关门走了出去。
“还没开春呢,这猫怎么就开始叫起春来了?”
“谁知道,没事了,走吧。”
厨房外又恢复寂静,房梁上的宁天歌轻轻跃下,那猫被吓了一大跳,赶紧后退几步。
“别妨碍我办事了,你还是出去吧,别到时候连毛都不剩。”她撇了撇嘴,无视它呲牙咧嘴的威胁,抓着它的脖颈毛就又把它从窗子里扔了出去。
将厨房里能用的香油都找了出来,再将干燥的柴禾摊开分别堆在易燃之处,再淋上香油,顿时满屋子都是扑鼻的香油味道。
将几根蜡烛用火折子点了,分别扔在柴禾堆上,火苗便腾地一下升了起来。
“墨离,这只是个小小的回敬,谁让你老是与我过不去,所谓有仇不报非君子,偏偏我又不想做小人,只好委屈你的厨房了。”她掸了掸手,看着迅速蔓延开来的火势微微一笑,从窗口跃了出去,很快没入黑暗。
“老爷,安王殿下来了。”宁桓的卧房外,管家急切地敲门禀报。
“你说谁?”刚刚睡下的宁桓心头一惊,听得分明,却依旧出口问了一句。
“老爷,是安王殿下。”
管家的回答证明了他没有听错,他急忙起身套上衣服,心中却已闪过无数种念头。
安王,他来做什么?
当宁桓匆匆忙忙地赶到正厅,墨离正优雅地品着上等香茗,态度娴雅,笑意轻缓,看不出任何不得形势的端倪。
“不知殿下驾临,臣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宁桓掀起袍摆便要下跪。
“宁相不必多礼。”墨离放下茶盏,将他一手托起,笑道,“今晚本就是我冒昧,出了醉蓬莱路过宁府,临时起意便上门造访,却忘了是何时辰,打扰了宁相休息。”
“殿下哪里话,殿下能光临寒舍,这是臣求都求不来的福分。”宁桓呵呵地说着场面话,心里却尽是疑虑。
别说安王很少踏足宁府,便是要来,也不可能兴致大发半夜三更地来,此次他究竟意yu何为?
“宁相不必多虑,今日见宁主簿气色不太好,我只是想来看看他。”墨离象是看穿宁桓的心思,浅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