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可怜巴巴地瞅着她,拼命地摇着尾巴,鼻子里还发出呜呜之声,直到被重重地扔回它的专属狐狸窝,这才丧气地垂着脑袋死了心,负气地转过身子。
宁天歌见它象个孩子似地跟她赌气,禁不住弯起嘴角,朝屋外的黑丫吩咐道:“你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活鸡,有的话就捉一只过来让四喜玩玩。”
“啊?”黑丫愣了愣,见她不象是说笑,连忙应着去了。
四喜却惊喜得跳了起来,不住地扒着她的袍摆又舔又啃又甩屁股,活脱脱一副巴结讨好的模样。
“得了,等会儿你就去院子里玩,在我出去的这段时间,你替我看着,不许任何人进我的房间,知道了吗?”她拍了拍它滚圆的屁股,笑道。
四喜连连点头,挪着屁股象个雪球似地滚了出去,颠颠地跑到院子里等着去了。
她渐渐敛了笑,朝着云雀消失的方向默默感叹,这个各种通信都不发达的地方,为何八封流传如此之快,接下去,她的耳朵只怕又要饱受摧残了。
小心地进了烟波楼,确定后面没有尾巴,宁天歌这才上了紫翎的房间,一进去,便感觉出气氛有些不对。
楼非白负手立于窗前,没有象往常那般不正经地过来调戏她,看不到表情,但可以感觉到后背有些紧绷,似乎,还有丝生气?
紫翎懒洋洋地半躺在软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垂下来的发丝,看着她进来,也只是朝她努了努嘴巴,然后下榻走了出去。
她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小啜一口,“师兄,你找我来,不是叫我看你背影的吧?”
楼非白又沉默了片刻,关了窗,然后转过身,默默地凝视着她,深邃的眸子里有抹寂寥。
这是她很少见到的神情。
“怎么了?”她摸了摸贴了面具的脸,“我脸上长花了?”
“阿七,昨晚安王府的事,我听说了。”他沉声说道。
“整个京都城都知道了,作为第一情报组织无觅阁阁主的师兄肯定是最先得到消息来源喽。”宁天歌轻松地笑了笑,她本不确定楼非白找她是什么事,没想到他开口的第一句竟是关于这个,“这种事情,师兄不会当真吧?”
“若只是流言,自然不会当真,但部下亲眼所见,我不想当真都做不到。”楼非白苦笑了一下,“阿七,你不会这么快就喜欢上安王了吧?”
“你什么时候在安王府放了眼线?”她有丝意外,除非有特殊情况,无觅阁不会在皇亲国戚那里安插人手。
“就在你成为安王主簿的那一天。”他走到她身边,半蹲着身子握住了她的手,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这不是关键,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喜欢安王么?
“怎么可能,我才认识他几天而已。”她无声弯起的嘴角有着一丝只有面对楼非白才有的放松,“师兄,你师妹是这么容易动感情的人么,再说,他那么风流,又是男女通吃,我可要不起这样的男人。”
楼非白的薄唇浮起一抹微笑,眸中的神色却并未因她的话而放缓,象是自语一般道:“如此就好。”
屋内一时静默,宁天歌垂下眼睫注视着两人交握的手,忽而笑道:“师兄,回头我让紫翎把那卖豆腐的姑娘找来可好?”
额头上猛地被长指一弹,她痛呼一声,楼非白已笑着骂道:“还敢跟我提卖豆腐的姑娘,你想骗我多久?莫说邻街,就是整个京都城都没你说的那个。”
“你查过了?”她挑眉而笑,没有丝毫忏悔的觉悟,“本来是想给师兄留个念想,未想师兄如此心急特地命人去查了,可惜可惜。只是从此念想幻灭,岂非辜负了我一番好意?”
“去你的心急,我只是不想让你整天拿那豆腐姑娘来搪塞我。”楼非白又要去弹她的额头,这次却落了空,然而眸底的寂寥之色已退去,取代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笑意。
宁天歌低头一笑,心中暖意流过,忽而想到什么,神色一整抬头道:“师兄,安王已对我起疑,虽然我进来之前没有察觉到尾巴,但难保他不会命人监视,今后若是没有重要的事,你就不要再让小云儿给我传信了。”
“好。”楼非白郑重点头,之后俊眉微蹙,疑惑道,“他怎么会这么快就怀疑你,你是不是哪里出错了?”
“我也不清楚。”她微微摇头,昨晚她一夜未眠,将所有细节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思来想去,也许有两个地方露了破绽。
一个是从烟波楼里出来碰到阮清那次,她弹出的药丸被墨离的珠子击碎,她既能察觉到墨离的动作,以墨离这样心细敏锐之人,只怕她的举动也落入了他的眼中。
另一个,则是她击落晗月婢女门牙那次,她可以确定无人能注意到她的袖中乾坤,但对于不知何时出现在府门附近的墨离,她没有把握。
想到他昨夜认定她不会当面反抗,而故意对她所行的试探与暧昧举止,她眸子渐渐眯起,来而不往,终究有失为臣之道不是?
“师兄,你去找紫翎进来,我有事要她去做。”
在紫翎的吃吃笑声与楼非白大为快慰的神情中,宁天歌勾着嘴角下了楼,好戏即将开演,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刚出了门,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便满是惊喜地乍然响起:“爷,小夫人果然在这里,安王殿下的人真没说错。”
睛天一道惊雷,宁天歌返身就走。
好你个墨离,果然监视了烟波楼,还把司徒景这块牛皮糖给她招来,这笔帐,她记下了。
“夫人,你还想去哪呢?”淡淡香风袭来,穿红着锦的司徒景在她斜侧里闪了出来,堵住了她的去路,迷人笑容里尽是势在必得。
宁天歌刹住步子,慢慢挺直了脊背,将双手负于身后,既然躲不过,她就接着好了。
“我们,认识?”她目光懒散,姿态闲逸。
“无崖山上一别,看来夫人的记性也差了些,无妨,小爷我会让你想起来的。”司徒景抬手一招,远远站着的那些侍卫们便如铁塔般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