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那声音的时候,楚风也不由得微微一愣。
那个声音不久之前他才听到过,因此记忆还不曾模糊,这声音分明便属于之前他曾遇到过的那青衣女子。
“呵,你的魅力可真不小呢。”莺俪嘴角微微一挑,也不起身,只是看着在手中旋转着的果子,沉默地等待着。
没有过太久的时间,房间的门便被猛地推开,那青衣女子一脸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口,冷笑了两声,才看着莺俪道:“你没看到那是本小姐的玉珏么,你怎么还难为一个哑巴!”
“哑巴?”莺俪扫了一眼楚风。
“而且还是一个聋子!”青衣女子又补充道。
楚风只能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神色,为女子感到了一分焦急,也感到了几分歉意。
“哈。”莺俪干笑了几声,道,“我正是因为看到了是离绾小姐的玉珏,怕他遇到了哪个不开眼的怠慢了离水的姑爷,所以才将这位贵客请到我的家里来款待,等着离绾小姐千里寻夫来此呢。”
楚风一愣,离水的姑爷?
“你……”离绾闻言显得气恼不堪,气呼呼地走到了楚风的身边,恼怒地道,“把玉珏还我!”
楚风点了点头,将玉珏递还给离绾道:“多谢姑娘……”
离绾没有伸手接过楚风手里的玉珏,楚风也顿时感到了几分窘迫。
“你居然骗本小姐!”离绾勃然大怒,一巴掌就拍在了楚风的手上,“我师兄说我上当了我还不信,专程跑来接你,你……你居然骗我!”
离绾生气了,离绾真的很生气。
她长这么大,身边的师兄弟哪个不是宠着自己依着自己,便是其他门派的年轻翘楚也对自己彬彬有礼,从没人敢欺骗自己。
结果,结果自己就这样被一个平凡到泥土里的年轻人给骗得像个傻子一样!
“哈哈哈……”莺俪发出了一阵阵欢快的笑声,“我听人说,离水的大小姐虽然生得俏丽,但是脑子似乎不大好使,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离绾扭过头,恶狠狠地看着莺俪,道:“莺俪,你……”
“别那样看着我。”莺俪微微耸了耸肩,“你来这里是离若水的意思吧?”
离绾微微一愣。
“看起来似乎离宗主也会很快赶到此地,哎……”莺俪微微叹了一口气,看向楚风道,“你的本事也就只有骗骗这种只长脸蛋不长脑子的蠢女人罢了。”
“你说什么!”离绾愈发恼恨起来,手中一道青光。
“在出手之前,你是否应该考虑,你是不是我的对手呢?”莺俪抬起头,双眼凝视着离绾,离绾那窈窕的身姿顿时便被一股力量直接按在了墙上,手里的青光也顿时消散。
“离大小姐,这里不是你的离水,我也不是你们离水的弟子。”莺俪说着话,虽然依然是笑着的模样,但是却让人颇感到了几分寒意,“所以你再放肆的话,不要怪我不客气……我虽然不敢杀你,但是让你长长教训,却还是没有问题的。”
莺俪说着,离绾的身形顿时便也顺着墙壁滑落了下来,离绾发出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你没事吧?”楚风上前,想要扶起离绾。
“要你管啊!”离绾推开楚风的手,狠狠地瞪了楚风一眼,眼眸之中满是恼火之意。
楚风本来就觉得自己骗了离绾有些心虚,也没有说什么。
“践踏别人的善意,只是自己无能的体现哦。”莺俪似乎就不嫌事大一般,继续笑着说道。
“关你什么事,要你多嘴!”离绾扶着墙站了起来,捂着自己的脖子,神色有些难看。
“哈。”莺俪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楚风道,“你可是真的惨了,将来要入赘离水,娶这么一个女人,当真是命苦。”
楚风依然有些茫然无解,但是却也隐约猜到了跟手里的玉珏有着几分关系,又将玉珏递上前道:“姑娘,这个还给你。”
离绾一把抓过了那块玉珏收了起来,冷哼了几声,道:“谁会嫁给他这般的人,长得又不好看,还会骗人……”
离绾说着,神色愈发恼怒,对自己所受到的愚弄感到了万分的恼火,又恨恨地瞪了楚风一眼,那神色,仿佛是想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的。
楚风无奈地笑了笑,低声道:“抱歉。”
离绾柳眉微微一蹙,有些奇怪地看着楚风,虽然依然有些恼怒,但是明显怒意消减了几分。
“离大小姐要在这里等到什么时候呢?”莺俪耸了耸肩,道,“是等到离大管家来呢,还是离宗主来呢?”
“你管我。”离绾低下了眉眼,低声嘟囔道。
“哎……”莺俪微微摇头道,“我真为离水的未来感到担忧啊,你爹你娘都是何等样的人物,怎么生个女儿,蠢成了这般模样。”
“你!”离绾一时又恼怒地瞪眼。
“莺姑娘……说话太过了。”楚风也不由得开口帮离绾说道,他毕竟受了离绾的帮助,见离绾连番吃瘪,也不得不开口相助。
“然后呢?”莺俪笑了笑,“你们两个人联合起来就说得过我一个人了?别开玩笑了,你们的脑子还没有那么好使,你们就老老实实地当个愚蠢的人就好了,非要跟我争什么呢,不是自取其辱么?”
楚风微微蹙眉,有些困惑不解。
“莺俪!你给我等着!”离绾再也承受不住,但是却又的确打不过莺俪,当下再也不想在这里多呆片刻,转身气呼呼地便要离开。
楚风神色骤然一变,一把抓住了离绾的手,道:“离姑娘且慢!”
“你给我放开!”离绾恶狠狠地瞪着楚风,她的手哪里是别人想碰就能碰的,除了族中姐妹和父母长辈之外,还没有哪个男子敢这般抓她的手,“我剁了你的手你信不信!”
楚风一愣,脸旋即一红,顿时将手松开,道:“离姑娘,莺姑娘是刻意想要将你气走。”
离绾也随之一愣,顿时也忘了拉手的事情,她虽然思虑不周,但是毕竟也是一门宗主的长女,自小也算见过了颇多事情,只是养尊处优使得她懒于思考,此刻被楚风说破,顿时便明白了莺俪的确有此意。
“做得太明显了啊。”莺俪微微叹了一口气,似乎并不怎么感到失望,依然挂着盈盈的笑容。
“你不要以为这样就躲过一劫了哦。”莺俪的声音在楚风的脑海之中响起,“现在,要审问你的人不会是我,而会是北方三大宗门的宗主了——我劝你有点心理准备,因为他们比我还要难缠。”
莺俪看着楚风的眼神里满是笑意,看不出是讥讽的意味多一些,还是调侃的意味多一些。
莺俪当然不是危言耸听。
圣血之墓崛起于四万多年之前,据传是凤凰在世间的传承,之后风光独揽两万多年,但是之后也终究还是抵不过岁月的侵蚀,逐渐地有些没落衰退了。
然而即便如此,圣血之墓却依然是北原三大教之一,始终位列于凝寒教与岐山宫之前。
但是八百年前,一夜之间,圣血之墓在世间完全失去了影踪,而在之前,圣血之墓的掌教将所有的门生弟子召回,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应对何事。
虽然圣血之墓本来也是隐蔽神秘的所在,但是却也从未曾真的远离俗世,音讯全无,然而八百年的沉寂却让众人相信,圣血之墓必然发生了什么大的变故,甚至让圣血之墓彻底覆灭了。
而这次的异动来源,便是之前圣血之墓的所在地。
各派的宗主都已经赶到,因为圣血之墓的重现意味着北原的局面将会有天翻地覆的改变。
而离水无疑因为地利成为了最大的赢家,是最先抵达此地的势力。
紧随着而来的是岐山宫,而后是更北方的凝寒教。
他们带着的是几分忐忑的心情,如果这次是圣血之墓的重出,北原的势力组成很有可能将会重新洗牌,如果不是——那就意味着,八百年后,圣血之墓也许有了被人发现的可能。
那是一个有着四万年积淀的古老大派,哪怕后来衰退,却也不曾失去根基,更并未遭遇战火。
圣血之墓之中还可能存在着大量当年的积存,无论是丹药,还是什么材料,亦或者是典籍经文,都将是这个时代的宝物——谁也说不准,会不会在其中找到凤凰的传承。
所以各派都表现得很积极,努力地寻找着圣血之墓的行踪。
而从楚风来的方向推断,只怕楚风与圣血之墓也脱不了干系。
楚风可以骗过离绾,但是离绾的父亲离赟,母亲离澜,以及她的师兄离若水都不是那么轻易会上当的人。
离绾必然将她的经历已经告知了离水之人,而自己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带走了楚风,所以想来离赟会认为岐山宫已经掌握了这个人,只要准备妥当,就一定会赶来要人——而离绾无疑便是那个盯着自己动向的人。
离赟一旦行动了,岐山宫宫主岐山笑笑,凝寒教教主冰岚封当然都会跟着行动,他们这些大人物的动向,没有特殊的手段,谁又瞒得过谁?
更何况,离赟既然认定岐山宫掌握了先机,他又怎么会隐瞒自己动向,他巴不得冰岚封跟着一起行动给岐山笑笑施压,从岐山宫手里夺人。
但是问题是岐山笑笑根本就不知道此事。
所以莺俪开始才想要激走离绾,带着楚风回岐山宫,抢在离赟和冰岚封之前将此事说出。
但是此刻,终究还是来不及了。
真是麻烦了,自己得好好思索一下,用什么借口才能糊弄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