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到头来,究竟是什么东西,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呢?”
我轻声喃呢着这句话,同时身体一转,让过了从身后袭来的尖刀。抬起头,看见舍友王佐那诧异的模样,猛然间智商上的优越感自内腑而发充塞胸膛,最终喷涌而出,化作了脸上的轻蔑笑容:“我想你可能不知道,陷入回忆之中的主角是无敌的。”
紧接着,我抬起脚去踢王佐的膝盖,同时伸出手去抓桌子上的鼠标。猝不及防的王佐中了这一踢,身形一晃露出了短暂的破绽,而我就在这转瞬之间,在电脑上点开了一首歌:
“残酷天使的行动纲领,少年啊去成为神话吧···”
舍友王佐并没有理会我奇怪的举动,也没有因为这激昂的歌声而分神他顾,他迅速地向后踏出半步稳住下盘,而后一个箭步向前,利刃直指我的喉间。刀光未发先至,在我看清的瞬间便已抵到了近前。千钧一发之际,我脚下发力一点,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后跃出一步,躲过这一击的同时,与王佐拉开了大约两米的距离。看着他保持着持刀前刺的姿势僵在原地,一瞬间我获得了巨大的满足。对啊,事情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才对啊,这才是世界应有的秩序啊!我从容地落地站好,尽情享受着这澎湃的巨大自信。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以这样的一种感觉,我出言嘲讽道:“年轻的王佐呦,你可能还是不知道,在我的BGM里,没有人能够打败我。”
王佐像一块木头一般的无动于衷,持刀的右臂向后一甩,就再一次的向我冲来。两米的距离只需三步,而他迈出三步只花了一次呼吸的时间。一次呼吸之后他冲到了我的身前,然后被我狞笑着用扫帚抡了回去,这个过程就像挥棒击球一样,轻松写意。紧要关头,王佐架起双手挡下了这一击,但巨大的冲力并没有实质上的被化解。塑料制得扫帚被折成两段,而王佐则炮弹似得倒飞出去,狠狠地砸在了防盗门上,摊倒在地。
我看了看手中只剩半截的扫帚,折断的地方露出了令人满意的锋利豁口。这个时候王佐似乎是想要起身,我便随手一甩,把这节尖刺扎进了他的大腿。凄厉的惨叫声令我心醉,也提醒着我情况已然不同。历次回档中我都在思考如何去找寻线索,总是觉得展现出了惊人实力的王佐不可力敌,总是认为种种巧合昭示着事件背后的巨大阴谋。然而实际上,纵使以上种种并非多虑,像这样把王佐摁在地上艹翻总不算错。
我长笑着抓来扫帚旁边的拖把,势大力沉地向前一捅,把沾着脏水的头摁王佐脸上。这时他又一次挣扎着想要起身,我便将拖把高高挥起,如同捣蒜一般的砸在了他的肩上。
“捅啊,你不是很擅长捅死我吗,站起来继续捅啊,从裤裆里掏出雷炸死我啊!”
“本大爷好歹也算是一个专家,宇宙人也好外星人也罢都是砍死过几十个,像你这不三不四的玩意更是见过千百十个,我就不明白了你凭什么用勇气和我打?嗯,凭什么?”
“当年在长安哪一尊神佛不卖我三分薄面,什么时候轮到你这种东西来我这放肆了?”
木质的拖把杆比塑料更为坚固,然而在这样暴风骤雨般的攻击之下还是很快的段成了两截。这一次的豁口比上次的更为锋锐,而且带着木刺看上去尤为愉悦。我拿着它对着王佐的心口比了又比,眼睛里的光芒愈加明亮。绝境之下的王佐右脚勾起了一只圆凳,很是勉强的一踢让它向我飞来。这等玩闹般的攻击自然是被我轻松躲过,然而让从身旁飞过的圆凳砸在架子床上后,竟然神奇的一弹,撞在了我的电脑上。
一瞬间,宿舍里安静了下来。
到了此时唯有一搏。我紧咬牙关横下心来,对着瘫坐在地的王佐狠命一刺,然而这一刺,却足足用了两次呼吸的时间。自然,王佐很是随意的一滚便躲开了攻击,进而抬腿一蹬,就踹在了我的小腹上。这一击虽然不如我先前抡起的扫帚来的刚猛,但在技巧上却高明了许多。脚上的劲力蕴而不发,没有直接透体而过,而是由皮囊及内腑地打在了种种脏器上。瞬时间我便呕出一口热血,踉跄着退了几步,最终靠在了架子床上。
鲜血不住地从嘴角向下淌着,我感到阵阵头晕,模糊的视野里,王佐已经站了起来。仿佛重演一般,他带着同样森然的笑容,一步一步地向我走来。先前我问过自己,说:“究竟是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如果说这个问题真的可以有一个答案的话,那么这个答案就是:“顾虑变多了。”在“什么是正义?”这个问题上,梅子小姐看得确实比我们透彻。“看到不平之事就挥拳去打,看到不忍之事就伸手去拉。”正义就应该是这样简单的东西啊。
仔细想一想的话,上了大学以来,我可曾有过一次如这般的放手施为,可曾又一次像这样的竭力而战?实际上我不是不知道真正的正义就应该如这般的畅快淋漓,然而,我却总想着以一种更精巧的,更圆满的,不会有人受伤的方法解决问题···
可是实际上,奥特曼在打倒小怪兽的时候,可曾管过自己推到了几栋高楼?
我再次一声长笑,伴着满口的温热咸腥对王佐说道:“汝这个人啊,真的是既无知又可悲,汝既不知道不能与能在战斗中陷入回忆之人战斗,亦不知道不能与自带BGM之人战斗,到了最后,汝依旧不知道不能与深刻相信着同伴之间的羁绊之人战斗···”
随着我大吕洪钟一般的宣告,激昂的BGM自手机中传出,在整个室内响起,紧接着,我浑身一热,小腹之中涌出无名巨力。水到渠成一般,我飞身一扑,将面前的王佐摁倒在地,抓着半截扫帚的右手高高扬起,落下,一切再无悬念。
“在我的BGM里,没有人能够打败我。”这种战术有何缺点我当然是知道的,所以战斗一开始的时候我就拨出了杨高的电话,以期他能在关键的时候帮我补上BGM。这句话也好,刚刚地宣言也好,实际上都不是说给这个王佐听得。毕竟,和既无知又可悲的他不同,我可是充满智慧的专家,反派死于话多的道理,我知道的一清二楚。
至于说为什么不直接用手机来放BGM,其实很简单,因为这首歌自大学以来我就很少听了,所以手机里是没有存的。
现在王佐已经被我摁倒在地,半截的扫帚深深地插进了他的胸口,暗红色的血子其周围渗出,很快的就染透了他胸前的衣衫。被我这一番捣年糕似的猛打,现在他已经完全不成人形了。即使到最后事情被圆满解决,恐怕他也是没有重新活转过来的道理了。就像先前所说,,作为室友,我和王佐的交情还算不错,事到如今我心亦是阵阵凄然。然而···
这也是无之如何的事嘛。
我抹了抹额上的汗渍,决定接下来的工作先从调查王佐的尸首开始。于是我拔出了扫帚,然后,发现这个的胸腔之中并没有意想之中的,被贯穿了的心脏。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破了一个口的,金色圣杯。下一刻,数不尽的黑泥从破口中涌出,连四分之一此呼气的时间都不到,我就被彻底地吞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