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连守夜的丫鬟都开始打瞌睡,可偏偏屋里床上的两人却都还睁着双眼,说实话,他俩的相处着实太过尴尬,根本不相爱的两个人非得凑合过一辈子,可在这个时候,又有几个能是真心相爱的夫妻呢?躺在床上,身边躺着一个人,总是觉得有一点的不舒服,心里的排斥还是有的。两人唯一的一次亲密接触,是新婚之夜,可他们都知道,为的不过是那娟帕上的东西罢了,虽然可以作假,但是他们已经成婚,这样的事情必然得经历,如此一来,也就没有作假的必要了。
“皇后在想什么?”身旁的宇文澈突然开口问道,只是在想事儿的不止是她一个人吧,他不是也没有睡也在想事情吗?不过他想得是什么呢?是那个叫做霓裳的女子吗?他应该很爱她吧,可惜他却娶了自己,让那个他爱的女子只能养在宫外。而他还得跟自己演戏,同睡在一张床上。其实他也是和她一样的人吧,都被这一层层的规矩给束缚着,想逃也逃不了,他们如果能够静下心来,或许他们还真的能够成为知己,只是知己是需要卸下自己身上的铠甲的,而他们还做不到。
“想母后,想元烈,想以前的日子。”顾夕颜语气平静,宇文澈知道她说的可能真的是实话,他们从一见面的时候就知道,对方只是自己被强加的东西,他们做不了亲人,朋友,知己,爱人,就连夫妻,也不过只是表面上的东西。每天都得面对着一群什么都不是的人,初到异地的她,想家,想亲人也是应该的,因为至少跟那些人在一起,心是温暖的,就像自己和母后她们在一起的时候一样。这样一想,顾夕颜的年纪不过二八,这些东西却都已经开始承受,实在是苦了她了。
不知道为什么,两人突然都觉得对方都有些与自己相似,对对方的感觉似乎也都能感同身受了一般,而顾夕颜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宇文澈说出自己的想法,宇文澈甚至将一些他都不曾告诉霓裳的事儿告诉了顾夕颜,虽然只是小事儿,可至少他对她和以前不一样了。他们从一些小的琐事聊到两国的差异,虽然没有那么慷慨激昂,可却觉得比那些言辞更为让人觉得惬意。不知不觉两人就聊到了天亮,虽然一夜未眠,可两人似乎却都没怎么困。
到了宇文澈快上朝的时间时,就有宫女太监纷纷进入屋里伺候他俩洗漱,顾夕颜得按规矩为他穿戴好衣服与头冠。一旁的宫女们全都低着头做自己的事儿,完全没有看他们两人,只有翠柳时不时的瞄一眼,然后就立马被紫烟给拉走了,有时候主子的事儿她们还是不要去管太多,不过今天顾夕颜的确和以往有一点不一样,只是到底是哪儿不一样她却也说不上来。
送走宇文澈,顾夕颜仍旧没有任何困意,只有先吃了早饭。昨夜的雨已经停了,石子路面都干的差不多了,只是一旁的草地上,植物枝叶上还挂着很多的水珠。雨后的空气很好,很清新,还带着泥土的香味,顾夕颜很喜欢,她觉得这种空气能够洗去她的一切烦心事,能够让她放松自己。只是,她的放松却并没有多久,太后之前让她操办今年的中秋晚宴,她虽然能够做好,可晚宴上的全部都是王公贵族,东周的礼节习俗与西夏都存在一定的差异,若是到时弄错了可就麻烦了。
幸好,太后早早的就想到了这个问题,才刚过午后就有两个嬷嬷上门了,给她详细的讲解了东周的规矩与制度,怕她记不住,还专门带上了书册给她。同时,嬷嬷还为她介绍了一些朝堂上有影响力的人,他的性格以及他的家族,这些都是她作为皇后所必须知道的东西,到时的晚宴上才能自如应对一切,不失皇家风范。其实,就算她真的什么都不会,他们也会帮她策划好一切,她的贤后形象不止是她一个人的,也是整个皇家的。
月曦宫外,萧婕妤本想进去,可门外的宫女却拦住了她,说是皇后繁忙,让她不要打扰。如果是一般的宫女,萧婕妤一定不会管她的,可偏偏这个宫女是太后身边的一等宫女,俗话说的好,打狗也得看主人,所以萧婕妤只能转身离开。太后的宫女在顾夕颜的宫门口,她刚刚还看见太后身边的老嬷嬷进了月曦宫,一定是为了中秋晚宴的事儿,太后怕她办不好,所以才让老嬷嬷去指点,看来太后对顾夕颜还是挺重视的,如果自己不快点将她拉下来,那她以后的地位就会在太后的庇护下更加的稳固了。想到这儿的萧婕妤,本来对之前的计划还有一丝犹豫的话,现在也已经变成了决心。
原本皇上对皇后只是不怎么搭理,现在,皇上不仅为皇后说话,昨晚居然还睡在了月曦宫。就连自己打发过去的宫人说她肚子不舒服,也只得到一句不舒服就快去找太医,要知道以往皇上可都是立马过去看她的啊,可在顾夕颜的宫里却让她自己去找太医,她恨顾夕颜,她就是专门来给她添堵的。而且她还比她位分高,永远压她一头,她更是不甘心,她要她死,她要夺走她的一切,还要让她生不如死。
萧婕妤本来是打算找顾夕颜的,然后随便找个借口与她大吵一架,这样也为以后的事儿做个铺垫,让大家对顾夕颜的怀疑更深,能够更快的定她的罪。只是没想到太后居然会今天派人过来,眼看再过两天就是中秋晚宴了,只怕自己的想法也无处可施,只能作罢。可两天后的晚宴,她一定不会错过那个机会,她定要让顾夕颜翻不了身。
跟在萧婕妤身边久一点的丫鬟知道当她不开口说话就一定是在想事儿,只是希望她想得不要是害人的事儿,因为她虽是女人,心肠却毒辣,她做的事儿会让她们也有负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