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一脸色一红,道:“这是齐冰儿送的谢礼,我在昨晚管了一档子闲事。”
李昂露出他那标准的带着酒窝的笑脸:“你的私事我也不想打听,你我修行虽然不是出家避世,却也要尽可能少的被世俗情感牵连。有不少下界真仙就因为牵扯儿女情长,导致修为尽毁,又重入人世,受那轮回之苦,有些甚至形神俱灭。你呀,将来牵扯其中是福是祸,现在也难说。”
吴一赶紧道:“我跟齐冰儿又没什么的,只是碍于情面不得不接受。我可是一直注意分寸的,尽量减少与齐冰儿打交道。至于什么形神俱灭,也太夸张了吧。”
李昂:“修行修行,修于心、行于身,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说再多也是没用,事情到了你自然会有所悟。”
吴一又道:“昂哥,血煞残害宝隐寺十一名僧人,这事……”
李昂打断他,说道:“尤慕龙闭关前把事情都跟我说了,既然是血煞所为,自然有黄龙宫和琼恩艾琳他们出手惩恶,以你现在的本事,还是少管闲事的好。如果有尤慕龙护在你身边左右,还能护你周全,如今他闭关不出,你就别替别人强出头了。
还有,今天你眼看着雷让枪杀了两人,心境必然受到干扰,不适宜修习功法,今晚你就不要练习圆光周天了,只把我教你的两套动功修习一遍吧。”说罢,李昂身形一闪就消失不见。
吴一心里念叨道:“看见死人怎么了,别说是看到杀人,我自己也杀过人,当初的李莲池就是被我一鞭子毁了法器,遭到千魂反噬而死。在宝隐寺,我也曾手刃两个东瀛忍者。”虽然心里面不服,吴一没敢违拗李昂的命令,终究只是把李昂所传动功修炼了一遍。
第二天上课,吴一在学校照旧看到了尤慕龙的身影,不是说他闭关了吗,怎么又来上课了?找了个机会,吴一一问才知道,这个并不是真正的尤慕龙,而是李昂帮忙变化出来的一个“分身”。
这“分身”可不是化身,尤慕龙目前尚未有化境修为,也分不出化身出来,这具分身就如同尤慕龙的一个替身,本身并无法力,但是见知与尤慕龙本尊无异。这尊分身就是用来应付平时的工作的,吴一有什么事情也指望不上他。
李昂的本尊也没来学校,而是分出了一个化身来上课。他的化身与本尊可随时互换,只要李昂愿意,他可以瞬间就到学校来。李昂这几天忙于炼丹,分出一个化身出来主要还是担心自己的宝贝弟子,嘴上不说,李昂也怕吴一遭到血煞的毒手。
……高中一年级的期末考试结束了,吴一的成绩由最开始进校的班级十六名,一跃成为班级里的第二名。这个成绩在班级里虽然不低,但是在整个年级中却不算高,这一届的高一年级总共有七八百人,算上两个实验班在内,吴一的年级排名是二十四,如果能保持这个名次,也能上一本线,但是也考不上什么太好的大学。
拿着成绩单,吴一也能舒舒服服的过个暑假了,最起码父母会很高兴。为了让父母开心,吴一一到家里就把成绩单拿了出来,果不其然,父亲看到成绩单后一个劲儿的夸:“还得是我儿子啊,咱们老吴家六个男孩子、两个女孩子,就你考上了高中,在市一中还能拿到班级第二,了不起,今晚上咱爷儿俩好好喝两杯。”
吴一母亲脸上也露出笑容,但是笑容里面却还夹杂着无奈与些许伤感,更多的是带着愤怒。吴一在石头城,曾经于定境之中经历了一生,现在他的心境虽然不像是八九十岁的老人般沉寂,却能从人们的表情之中看懂一个人的内心。定境之中一生的阅历足以让吴一心智成熟,如今他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中学生,无论心态还是心思的缜密程度,要说吴一是老人精也差不了多少。
吴一一眼就看出母亲有心事,顺嘴问了一句家里出什么事情了,父亲看了看母亲,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是家里的鸡毛蒜皮。”吴一母亲也道:“儿子考了好成绩,什么烦心事也都没了。”话是这么说,吴一还是能看出母亲闷闷不乐。
晚饭时间,饭桌上有家里新宰杀的公鸡,还有母亲下厨做的一手好菜。一家三口围坐在餐桌,父亲拿出白干老酒,要跟吴一喝两口。吴一父亲不怎么能喝酒,两口一下肚,脸色就变得通红,这方面吴一倒是遗传了父亲。不过自从练习功法以来,吴一的酒量不知不觉的涨了许多,状态好的情况下,喝半斤也没什么关系。
李昂不止一次提醒吴一,学习道法虽然并不要求戒酒,但是酒能扰乱心性,尤其酒后入静极易出偏差,吴一平时自己并不饮酒,只有同学小聚的时候才适量喝一点儿。今天晚饭,吴一的母亲居然也抿了两口。
酒一下肚,父亲的话就多了起来,就听吴一父亲说道:“村东面那姓于的真不是个东西,老的是流氓,小的更是个土匪。”
吴一一听就知道父亲说的是谁,原来在吴一所在的南码头村,村东边住着家姓于的住户,这一家四口是出了名的无赖。说起来于家兄弟两个都跟吴一是同学,弟弟于磊是吴一学前班的同学,不过于磊在升一年级的时候就留级了,后来吴一上到小四的时候,又和哥哥于鑫同班。这于鑫还算好,弟弟于磊从小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痞子,在小学的时候就已经闯出了名声,同村的成年人都不敢招惹他,于磊是属于那种打架不要命的主儿,而且是见到谁欺负谁。
于磊脸上有疤,是在很小的时候烫伤留下的,右侧小半张脸都是扭曲的,也许就是因为如此,于磊才有了那种不要命的性格,吴一当初可没少挨他的欺负。
吴一问道:“怎么啦,莫非老于家的人欺负到咱们头上了?”
父亲恨恨说道:“你看你妈身上少了什么吧,******那个叫于磊的小崽子把你送给你妈的项链给抢了。”
吴一这才注意到,母亲戴着耳坠,手腕上戴着镯子,手指上戴着戒指,唯独不见了那条项链。吴一母亲自从得了儿子的礼物,喜欢的不得了,简直是早晚不离身,虽然听吴一说这些都是仿品不值钱,但毕竟是儿子的礼物,更兼这些首饰即便不是真货,但是做工十分精良,外观十分绚丽,母亲非常宝贝。
就在昨天,村子里有集市,吴一母亲穿戴整齐就出门了,正碰上于磊的母亲,身后一个瘦小的身影就是于磊。都是同村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相互都认识,见到了就相互寒暄了几句,于磊母亲看着那些首饰,眼神中露出一丝眼红,笑道:“四哥在外面赚大钱了,给嫂子买了这么多首饰,你看看这项链,在城里能买套房子啦。”
吴一母亲笑骂道:“就你四哥那人,舍得给我花钱?这是我们家吴一买的,这些东西看上去漂亮,实际上都是假货,不值几个钱。”
于磊母亲一寻思,老吴家能有什么钱,哪能买得起这么值钱的东西,这套首饰如果是真品,那可就价值连城,料想老吴一个务农的废物,能挣几个钱,哪有可能买得起。于是她又聊了几句闲话之后,就去别处逛街了。于磊却是一脸惊讶,别看他不学无术,一天到晚的无所事事,但是眼光却很毒,他平时结交的都是社会上的混混,偶尔也会有些黄白之物上手,他一眼就看出吴一母亲身上佩戴的饰物不是凡品,心里面立刻有了计较。
吴一母亲在集市上买完了菜,在回家的路上“偶然”遇到了于磊。于磊笑脸相迎,呲着牙迎上前,伸手就把她手中的菜篮子拎了过去,一边还说道:“婶子,买了这么多菜,看您一个人提着篮子怪费劲的,我帮你拎回家吧。”
吴一母亲早知道于磊是个混混,但是人家一片好心帮忙拎东西,也不好说什么,就也笑道:“赶明儿吴一回家,今天正是大集,多买点菜,东西虽然多也不是很重,我自己拎得动,还是给我吧,你要是没什么事,欢迎你明天来家里做客。”说罢,伸手就去拎于磊手中的菜篮子。
于磊手一闪,躲过吴一母亲的手,笑道:“吴一真有出息,咱们村子里我们这一茬儿就他考上一中了。婶子育儿有方,吴叔也是教子有道。哎,婶子,您身上的首饰可真漂亮,价格不便宜吧?”
吴一母亲心里一惊,暗道这小崽子打什么主意呢,方才跟于磊妈说话的时候,于磊就在一旁,他不可能没听到两人的谈话,现在又在这儿提这茬儿,莫非是贪图上了自己的首饰?强忍着耐性说道:“这是假货,值不了几个钱。”
于磊哈哈一笑,他这一笑简直比哭还难看,本来半张脸就扭曲,配上这么一副不自然的笑脸,更加难看。于磊道:“婶子,既然不值钱,我能不能跟您商量商量,我出高价把您这项链买下来,我也想孝敬孝敬我妈。”
吴一母亲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道:“虽然不值钱,我也挺稀罕的,毕竟是孩子的一片心意,不如等一一回来,让他帮你也整一条,反正是假货,不可能就这么一条。”嘴上这么说,吴一母亲心里面可不痛快,即便是假货,可要是很多人都戴一样的,那还算什么首饰。
于磊岂能等吴一回来,他心里明镜一样,这条项链世界上不可能找得出第二条。就见他从裤兜里掏出钱包,伸手拿出五百块钱,顺手就放到菜篮子里,然后冷不丁的一把将戴在吴一母亲脖子上的项链拽了下来,吴一母亲好悬没被拽倒,后脖子还被磨破了皮。于磊拿到项链,没再纠缠,也没贪图其他的首饰,一溜烟似的就没了人影。
等吴一母亲反应过来,于磊早就没了踪影。吴一母亲想要破口大骂,也想着找到于磊家去理论,但是转念一想,也就忍下了。等回到家把情况跟丈夫一说,吴一父亲立马就不干了,抄起家伙就要到于磊家里干架。
吴一母亲强拉着自己的丈夫,道:“你就别惹事了,真要去理论,我也不回来跟你说了。你忘了当年你一时气盛,打了余忠林,人家是村支书,努努嘴就让你在牢里呆了三年。余忠林对咱家一直怨恨,于磊是余忠林的外甥,你真要去把人打了,新仇旧恨的,能有你的好?”
吴一父亲吼道:“那就让这贼小子白抢了?”
吴一母亲:“小声点,还怕别人听不到是不?什么叫白强,不是放下五百块钱嘛!吴一平时的零花钱不多,虽然在勤工俭学,挣得肯定也有限,他一个月零花不超过两百,这五百块钱,干脆都给他零花吧,咱家不富裕,不能让孩子在外面被人瞧不起。”说着话,母亲眼角泛起了泪花。
吴一父亲见状,只得丢掉家伙,哼了一声坐到一边生闷气。他心里也清楚,以吴一的购买能力,那套冒牌首饰值不了五百块钱,也明白自己就算把项链抢回来,会开罪余忠林,吴一平时省吃俭用的,能有这五百块钱改善下生活,也是不错,但毕竟是被“强买”的,心里能痛快的了吗?
父亲在饭桌上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吴一顿时火冒三丈。那条项链是小白从宝箱中挑选出来的精品,铁扇仙曾经估过价,如果在国际拍卖行拍卖,再好好的包装一番,卖个四五千万都正常。当初吴一说将首饰送给母亲佩戴的时候,铁扇仙就直摇头:“小门小户的女子恐怕当不起,这种项链如果是家趁万贯的富人佩戴,倒是也没什么,如果戴着它在农村上街赶集,不觉得有点儿别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