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慕龙因为闭关在即,自己先飞天赶回了京南中学。吴一在酒店吃过早餐,退了房间也打算回家。在去车站的路上,吴一捎带手的买了几件衣服,这几件衣服不是买给自己的,而是为父母、师尊李昂所买。
自己现在也算是“有钱人”了,父母辛苦了半辈子也该享享清福了。李昂是自己的授艺恩师,将近一年的时间,吴一好像还没有买过什么礼物,也应该买几件衣服孝敬孝敬他。吴一的父亲农忙时就在家种田,农闲时就在附近的县城打工,吴一本来打算不让父亲再出去工作,自己现在“腰缠万贯”,完全可以让二老衣食无忧。可是现在他还不能将自己得到财宝的事情全盘告诉父母,那样的话反而会适得其反,既然父母愿意,还是要让二老做些活计,否则闲在家里还更容易闷出病来。
买好了衣服,吴一大包小包的拎着上了汽车。从京城到京南县有一班长途车,说是长途车,其实车程还不到两小时,只是因为跨省,车票价格自然就比一般的公交车贵出好几倍。除了费用高外,其他与市里的公交车一样,也是十分钟一趟车。
本来这班车是要走高速的,因为正值周末,进出京城的车辆较多,司机说高速收费口已经堵住了,这才没走高速,而是走省道和国道。其实吴一更喜欢走省道和国道,虽然会多用半小时的时间,但是沿途的风景也值得一看。
京城与京南县接壤,中间隔着数个村庄,回京南县的省道上有一段路要穿过一片杨树林,这片杨树长得郁郁葱葱枝繁叶茂,可就在这段省道上却堵了车。
车子在路上堵了二十几分钟,前面却不见任何动静,被堵住的车辆纷纷熄了火,很多人下了车一看究竟,还有不少人骂骂咧咧的。就听司机埋怨道:“这是搞什么嘛,高速路堵也就算了,怎么在这儿也堵住了?大早上的,进出京城的人就这么多?”
售票员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由于堵车的时间太长了,她也百无聊赖的下车探探情况。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来,道:“不知怎么回事,这段路前后都设了卡,有不少持枪武警在一辆辆的查车,好几分钟才放行一辆,按照这速度,差不多还得半小时才能轮到咱们这儿。”
司机道:“京城开大会的时候也没有这阵仗啊,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了?”说着话,忽然被堵住的车队加快了前行的速度,司机也赶紧发动引擎,随着车流往前行使。大概走了三百米,迎面在相反的车道随着车流缓缓驶来一辆进京的巴士,这巴士正是从京南县发出的,跟吴一所乘坐的是同一路班车。
两辆巴士在相反车道,道路本来就不宽,所以两辆巴士车头相遇的时候,距离很近。司机摇下车窗:“喂,老王,怎么回事啊,怎么在这儿堵住了?”
对面巴士司机也摇下车窗:“谁知道又闹什么幺蛾子,这前后都有武警,搞不好啊,是在搜查什么在逃嫌犯。我可听说昨天晚上刁子乡出事了,一连三条人命,现在还没找到凶手呢。”
司机笑道:“真要是有杀人犯啊 ,你老王可得小心点儿,弄不好就在你车上。”
对面司机啐了一口:“呸你个乌鸦嘴,我喷你一脸屎。”
就在此时,忽然巴士前后有警笛响起,吴一看到距离自己所乘坐的巴士前方两百米处,所设的临时路障旁边,驶来三辆警车,警车停靠在路边后,从里面飞速下来十位警察,一个个手里拿着枪,一脸的戒备之色,十个警察中为首的正是吴一的堂叔,京南县公安局副局长吴克用。
吴克用是京南县公安局的副局长,吴一印象里那个英姿飒爽、英俊挺拔的叔叔,现在已经人到中年,身体发福不说,发际线也明显上移了,大半年来,吴克用可以说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前些日子宝隐寺又出了血案,十几个僧人惨遭杀害,局长杨子江把案子都压到了吴克用的身上,而杨子江自己却照样风流快活。
吴克用现在可以说身心俱疲,宝隐寺的案子现在是秘而不发,外界根本就不知情,否则京南县早就炸开了锅,县领导班子得下台一大堆。只见吴克用一脸的疲惫之态,脸上还有无奈、郁闷。十个警察一下车,就被设置路障的交警拦住了。
吴一仔细看这些交警,也觉察出了不对,交警本是警察的一种,虽然也接受过一些训练,但是身手也不会太好。拦住吴克用的三名交警明显不似普通警察,这三人虽然穿着交警的制服,但看的出三人身材不胖不瘦,长的不算高大却显得身姿挺拔,腰板儿笔直,尤其小腿、臂膀和胸部的肌肉很是结实,却并不是电视上那些所谓健美教练那样肌肉虬成一结,三人走路脚下生风,臂膀摆动幅度不大,明显是练家子。
这三名交警为首的拦住了吴克用的去路,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见吴克用叹了口气,冲着身后的九名警察指了指,又指了指自己腰间的对讲机。
现场堵了这么多辆车,而且车子都是发动的,吴一所在的还是全封闭的空调车,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听到吴克用他们在讲些什么,可吴一不是一般人,他发动神通,将注意力全部倾注到吴克用的身上,就听吴克用说道:“岳队长,我们是杨局长派来的,来之前我也不同意搞得这么大张旗鼓,也怕打草惊蛇,但是杨局长说这么做可以给罪犯造成心理上的震慑作用,这样罪犯能够主动投降。”
这位岳队长似乎根本不买杨子江的账,骂道:“什么他妈震慑作用,罪犯一连杀了五人,早就杀红了眼,能怕你们几个警察吗?再说了,罪犯的身份我已经告知杨子江了,杨子江让你们来,是来帮忙还是来添乱的,你们这么一闹,罪犯就知道他的位置已经暴露,如果他劫持人质的话,那怎么处理,别忘了,他可是在一辆载有五十人的大巴车上。
退一万步讲,即便他不劫持人质,真交起手来,我们顾得上你们吗,杨子江让你们来送死的吗,罪犯的枪法你们也应该有所耳闻。”
吴克用被数落的没了脾气,照说他一个副局长,在京南县除了杨子江,公安干警谁还敢冲他颐指气使,这位岳队长连杨子江都敢骂,看来他不是杨子江的手下,起码不是一个部门的。吴一猜测,这些设置路障的交警,都是武装警察改扮的,武装警察属于部队的一种,人家肯定不会买杨子江的账。
果然,吴克用的话印证了吴一的猜测,就听吴克用说道:“岳队长,追捕嫌犯的任务已经移交到你们武警部队,我们只是来配合,但是杨局长的命令我也不敢公然违抗,这样吧,此地就由您全权负责指挥,我们几个也听从您的吩咐,你让我们怎么办就怎么办。”
岳队长的语气也不再像刚才那样强硬,说道:“老吴,刚才我实在太生气,说话太重了,你可别介意。我说这些当然不是冲你,你的为人我是知道的,在京南县警察的队伍里我最敬佩的就是你。这样吧,先让你的人把警车开走,把警笛关掉,现在嫌犯肯定知道我们设置路障的目的就是冲他来的了,只能暂时稳住他的情绪,希望他别急着暴起伤人。”
吴克用赶紧照着岳队长的吩咐,命令自己的人将警车的警笛关掉,又用对讲机命令另一端路障的警察将警车开走,岳队长也打了几个电话,现场显得格外紧张,但是杂而不乱,看来这位岳队长临场指挥的能力很强。
吴一突然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这位在逃嫌犯就在自己或者对面那辆巴士上。刚才岳队长也说了,嫌犯所乘坐的车上还载着五十多名乘客,这段被堵住的路上,也就只有这两辆大巴能装这么多人了。
看岳队长和吴克用的注意力都放在去京城的那辆车上,吴一不由自主的将神识切入到对面的巴士上。巴士基本都坐满了人,有人低头玩手机,有人在座位上打瞌睡,更多的人则是在抱怨,有人气急了就骂司机:“你怎么走这条路啊,看这堵得,我还有几百万的大生意要谈呢,耽误我发财,你赔得起吗?”
售票员是个二十来岁的姑娘,气哼哼的说道:“那可赔不起,一笔生意就赚几百万,您怎么不自己买辆车呢,您是去京城卖兔子吧,要是怕耽误事,您大可以下车,这儿不是高速路,想下车您言语声,拎着您的兔笼子到前面拦一辆车,也多花不了几个钱。”
那人被售票员噎得够呛,一时也想不出该说些什么,只能气鼓鼓的在座位上不说话了。吴一神识在车厢里扫了一遍,那位跟售票员拌嘴的吴一还真认识,是他本村子的一个叔叔,此人姓姜,平时就是以在京城卖些兔子、狗崽儿等赚钱为生的。
在姓姜的人旁边,靠近窗户的位子上,坐着一个年轻人,此人一脸刚毅,脸色黝黑暗红,看样子没少日晒雨淋。此人原本低着头似乎是睡着了,全然不顾车厢内的嘈杂,但是吴一神识刚刚扫到他,此人突然睁开双眼,两眼放出寒光。
那人皱着眉似乎对吴一的神识有所感应,他桀骜的眼神在车厢内扫了扫,没看到什么异常,就继续低头假寐。那人睁开双眼的同时,吴一就觉得神识被针扎了一下,赶紧将神识收了回来,如果吴一所猜不错的话,这人就是岳队长口中所说的一晚上杀了五个人的嫌犯。
这人身上好重的煞气,而且此人天生神识敏锐,虽然周身没有修行人特有的灵气,其神识之敏锐、心智之坚强,丝毫不比吴一差。吴一收回神识,透过玻璃正好可以看见他。那人煞气虽重,但是五官相貌丝毫不像大奸大恶之人,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却像是常年在军营受训的军人。
遇到这种缉拿杀人犯的事,吴一不打算出手管闲事,这事本来就不该他管,说实话,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不方便出手,即便出手恐怕也管不了。听岳队长的语气,此人身上多半带着枪,真要是交手的话,吴一身法再快,也快不过枪子。那位姓姜的叔叔吴一也只能盼他自求多福,跟杀人犯坐在一起,搞不好就成了人质。
就在吴克用下令警车开走,乔装改扮后的特警继续疏导车流的时候,又有三辆警车开到了,这三辆车不但警笛长鸣,最要命的是还有人使用喊话:“雷让,我们知道你就在大巴车上,赶紧下车投降,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你已经被包围了,下车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喊话的声音很大,现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这下子可炸了锅,尤其两辆大巴上的人更是像煮沸的开水一般。吴一所在巴士的司机和售票员吓得手足无措,多数的乘客喊道:“司机,开门,我们要下车。”司机这才如梦方醒,把前门儿一开,身子就像离弦之箭一般,噌的一声就跳下车,头也不回的往前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喊:“警察同志,快救救我,我上有小下有老。”
司机跑了,售票员也没闲着,也管不了乘客的死活了,一猫腰也跳车逃了。车上四五十号乘客如乱锅上的蚂蚁,一窝蜂似的往前门挤,有被挤倒的、有被踩踏的,喊爹叫妈的,有人用安全锤将车窗打破,跳窗户逃走,碎玻璃还划伤了好几个。吴一靠着窗户坐着,并没有动,他知道杀人嫌犯雷让并没有在自己这辆车上。
吴一所在的巴士乱作一团,对面的那辆巴士就更乱了,司机和售票员也早就跑没影了,好在司机“临危不乱”,车的前后门都打开了,但是因为那辆车上有不少老人、小孩儿,家长护孩子的多,管老人的却少,小孩儿的哭声加上老人的骂声,整整闹腾了十分钟,那辆车才基本上跑光了所有人。